绯衣迎向小侯爺疑惑的目光,忽然有些尴尬,轉了頭,強笑道:“以前,不是覺得沒有必要麽,有小侯爺在,什麽事情都可以解決的。”
“如今我不是也在?”小侯爺訝然反問。
“現在,不一樣……不知道陛下會怎樣對待小侯爺……绯衣也知道,現在學這些,已經太晚,隻是……希望還能有些用處吧……”
“绯衣,”小侯爺頗有些感動,起身攜住她的手,“其實你真的不用爲我擔心,我青岚求仁得仁,了無遺憾了。倒是你們……受我連累了。好在你的家世在,陛下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你我的關系,我會和陛下解釋清楚……”
绯衣卻惱了,一甩手,掙脫小侯爺的控制,大聲道:“青岚,我不用你去解釋!不就是抄家拿問麽?流放,我陪着你;殺頭,我也陪着你!”
看着绯衣一轉身跑掉了,青岚眨眨眼,從看戲的狀态中回複過來,暗自歎息。
小侯爺的故事,對她而言,還是一知半解;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自己和她相似的地方太多,或者自己本來就是這個身體的主人,她對于小侯爺,很容易地就産生了代入的感覺。就象方才,聽見绯衣大聲宣告同生共死的時候,她的心中,莫名覺得酸澀,仿佛,真的是自己,牽累了這個火一般豔麗而決絕的女子。對她,在心中藏了萬般的愧疚。
這種情緒,真不知道是來自“小侯爺”,還是她自己。
也不知道,她所要改變的命運,會不會就是這位小侯爺。
端起酒盞,她一飲而盡。
是她喜歡的酒,是她喜歡的飲酒方式。
可是……這個動作,是她做的麽?
她擡眼,看看周圍,靜悄悄的沒有旁人。
動動手臂,寬大的袍袖拂過桌案,金絲雲紋的黑綢袖口映在大紅的雕漆紫檀上,華麗而張揚。
真的,是她自己,又在操控這個身體了!
正欣喜間,卻眼睜睜看着“自己”,又伸出了手,懶洋洋地擎起小提壺,傾了一盞翡翠梨花,拿在手裏,慢慢端詳。
迷惑難安。
原本以爲自己的存在,就象是一個魂魅,隻在夜色降臨的黑暗之中,在身體的主人了解不到的所在,苟且栖身。
然而,或許未必?
這還是她第一次嘗試,和“小侯爺”同時掌控,“她們的”身體。
再一次舉起酒盞,帶些促狹意味地,她在“自己”面前晃了晃,然後,又是一口飲盡。
……爲什麽“小侯爺”絲毫沒有驚懼的意思?
她開口,輕聲問:“小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