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仆役們所用的一人高雕花燭台,以及上面熊熊而燃的白燭,還透出些富貴奢華的氣息。
那幾個仆役想是沒有想到青岚會來,匆忙忙扔了手裏的賭具跪了一地。連聲求告恕罪。
青岚擺擺手,示意他們起來。
她自然是沒有立場也沒有意願去追究。
“這些日子,吊唁的人多麽?”
“回小侯爺的話……沒,沒人吊唁。”
“怎麽會有人吊唁?”少年不忘加上一聲嗤笑,“這便是奸臣的下場了!難道小侯爺沒有聽到外面的傳言嗎?聽說京裏已經翻了天了,凡是和青缙扯上關系的,誰不忙着撇清?不知道陛下是什麽意思,不過就沖着侯府這富甲天下的名頭,隻怕是抄家滅族也未可知吧?其實小侯爺不必着急,左不過這幾日,便會有結果了!”
…………………………………………………………………………
那天回到佩玉軒中,已經是淩晨的醜末時分了,青岚隻覺得疲累已極。
這一日來的林林總總,已接近她心理承受的極限:難以尋覓的過往、詭異的附體狀态、她和“小侯爺”驚人的相似之處、即将到來的殺身之禍……還有什麽改變天下的目标。一切,如此荒誕而又如此真實,讓她難以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
但她心中還是存着一絲僥幸,未必,這不是一場過于真實的夢境吧?醒了,便回到自己……
帶着這樣美好的願望和期冀,她沉沉睡去。
醒來時,則是更沉重的失望。
她,依舊還在這具身體裏,而這身體,依舊不屬于她。
不知道她睡了多久,隻看見天色又已經近晚;面前,是佩玉軒内一張雕漆牡丹媛帶紋長案,上面滿滿地,堆放着各種賬冊書卷。
“绯衣,劉府的銀子已經收了?”她的身體,那個“小侯爺”懶洋洋地倚在桌邊,擎一隻翡翠盞,慢悠悠地問。
杯中澄碧的酒液,随着她晃杯子的動作,悠悠蕩蕩。
“已經收了!整整十隻大箱,用銅條封住,直接送到了南面的鳴鸾苑去。那劉府的人連腳都沒沾地,急着忙着就趕回去了!”绯衣說着,銀鈴似地笑,“難得他們這麽快就湊齊十萬兩,倒象是專門給咱們預備着似的了!”
“銀子哪裏用湊?”小侯爺笑着,搖頭,“這十萬銀子,是旬前撥給隆興府赈災用的那批裏頭的,上面應該都有記号。”
“小侯爺又沒看,怎麽知道是這銀子?”绯衣有些疑惑,“赈災的銀子,不是應該在戶部的庫房嗎?怎麽會從劉府裏面送過來?”
小侯爺冷笑一聲,“哪裏還會在戶部的庫房?赈災款十日前已經出發運往隆興府,這十萬,是劉尚書自己留下的,還沒來得及熔化重造而已。”
“這不是他自己貪了?難道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