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一晚上都沉浸在挫敗感裏不可自拔。
他開始懷疑人生。“爲什麽沒腦子的鬼學東西都比有腦子的我快啊!我的腦子究竟是用來做什麽的?左水右面,晃一晃做漿糊嗎!”
傻子哥這種隻會打響指的,都可以在遊戲界稱霸稱雄,讓連城五體投地。他不服氣曾經開了一局CS和傻子哥單條,不管是M4還是AK,包括AWP對狙以及刀戰雷戰,他全都以漂亮的0-XX戰績宣布:“傻子才跟鬼玩!”
連城覺得自己不傻,所以他機智的表示:遊戲認輸?不存在的。
但是——
曾經高喊着我愛川普的花裙妹妹,怎麽也這樣變态?!
剛開始學習的頭幾分鍾,連城還可以瘋狂嘲笑小花在拉大鋸,兩個小時後,堪稱小提琴曲難度之最的帕格尼尼的《鍾》,以音樂播放器水平的精準從卧室裏飄了出來。
“單人拉協奏曲……嗯。”
連城甚至想給自己也送個鍾。
我也想這麽牛逼,我也想有泡妹子的技能啊!一手什麽勞什子鬼劍術根本泡不到妹子!
他坐在陽台,弓腰扶頭,盯望才升起來的太陽,漸漸悟出了一個道理——
很多普通人到了死那天也沒發揮出自己的真正天賦,不是沒天才,而是沒機會。東亞人種的智力位列世界頂端,說不定某個沉迷賭博老男人曾經也可能成爲數學專家,說不定在商場裏賣鞋的說唱大哥也能爲搖滾歌手……
太多的說不定啦,但事實是殘酷的。
“說不定我曾經也帥過。”連城幽幽感慨。
小花練完了。
準确的說是學完了。她通過視頻的方式學習了一整晚的大師演奏,成功的模拟出了大師才能做出來的高難度技巧。正常人都是通過肌肉記憶的方式去練習,小花不用。她是鬼,根本就沒有記憶。
什麽姿勢隻要看一遍,自己再跟着做一次,就永遠都忘不了。
跟傻子哥學打遊戲賺錢的道理一模一樣。
玉面盯着小花的眼神綠油油的,連城擔心這老狐狸沖動,所以把她整晚都鎖在了雜物間裏。這聽見樓底下喊賣豆漿油條,他才想起這隻倒黴狐狸。
他爲了防止玉面逃出來,沒用門鎖,而是直接用冰箱加洗衣機把門堵住了。任是她技巧精妙,但力氣不夠就是不夠。
打開門的時候,連城先看見了被撕成碎片的藍盒子,撿起塊紙殼,上面沾滿了水漬,色彩混成一片根本看不清。他往前走幾步,在角落裏找到了一隻表情崩潰的可憐狐狸。
狐狸正抱着幾團奇怪的塑料猛啃,咬得滿嘴是油,卻怎麽也嚼不碎,氣得嗚嗚直叫。
他突然愣住了,“這不是甄萱那敗家孩子帶來的東西麽……”他突然猜到她啃的是什麽,這東西不是上面這張嘴吃的啊!
“停一停!”連城喊了一聲。
玉面轉頭死死盯着他,憤然道:“這東西怎麽咬不動!整晚不給本主公送吃的過來,是要活活餓死我嗎!”
“你不是妖怪麽……”連城很奇怪。
玉面把嘴裏的橡膠吐出來,悲憤萬分:“你這小不點餓上這麽多年試試!”
連城意識到,這狐狸好像剛從棺材裏逃出來,就被自己一頓劍法猛揍得不成人形,修爲也散去的七七八八,而修士辟谷時間的長短是直接和修爲挂鈎的……
他立刻拿來兩袋幹脆面,沒等遞過去就被玉面搶走,然後帶着塑料袋嚼吧嚼吧全都吞進了肚子裏。
瞧着玉面一臉沒吃飽的模樣,這種感覺很熟悉,連城知道自己又攤上敗家大爺了。
連城趕去早集,在屠戶詫異的質問下,買了足足三十斤牛肉、二十斤豬肉,同時又在隔壁攤位買了一百斤大米、一百斤白面,扛着這麽多東西,他一步一沉地回到了小樓。
玉面這位大爺特别好養活,一點也不挑食。
不像銅錢,新鈔不吃,冥币不吃,大富翁的紙錢也不吃,隻吃陳年老鈔,還得是最大額的紅色毛爺爺,其中它最喜歡八二年的第四版人民币,吃起來有種沁人的香氣。
左手抓大米,右手拿肉塊,腦袋鑽到了面袋子裏,吭叽吭叽吃了沒到十分鍾,連城這将近一千塊錢買來的糧食就被玉面拱了個精光。
“我……”
連城總算遇到比自己還能吃的了。
“豬肉牛肉味道都不對,一點也不好吃。”玉面粘的滿臉面粉,非常不滿意地點評起食材的質量。“大米白面還行,口感比以前吃過的好多了,就是粒太大有點塞牙。”
連城暗道這也不行啊!
天天去集市買這麽多糧食,時間久了肯定會有人懷疑。
他想了想,打開筆記本電腦,在玉面疑惑的注視下,登陸到狗東網站上,挑了幾樣本地倉的糧食買下一大堆。預計快遞速度還算不錯,明天就能送到小紅樓。
玉面問:“你這是作何?”
“給你買口糧。”連城随口一答:“這東西叫因特網,你在上面花錢,就有人給你送東西過來。”
玉面理解起網購的概念很透徹,她點頭說:“像陰都鬼集,那裏也是給你張單子,然後點好再付上真靈,就有五鬼搬運送過來。”
連城懶得管玉面怎麽想,他叮囑道:“你還沒有身份,千萬别到處亂走。我想個辦法給你搞好來曆和戶口,這段時間你就待在屋子裏。”
玉面稱是:“嗯,此舉甚好。”
連城歎了口氣,他找出剛在集市上買來的農村大灰瓷盆,去接了滿滿一盆的水,然後端着盆來到天台,擺在最中央,擡頭小聲呼喚:“便宜兒子,缺水來這裏找。”
大黑雲水汽消散大半,現在已經變成了透明的小白雲,它歡呼着從天上一頭紮下來,泡在水盆裏來來回回遊動,顯得極爲歡快。
“親爹,水真多!”
連城氣急:“你這熊孩子别連起來說啊!”
他爲這一群妖魔鬼怪快要操碎了心,搖着頭,在屋子裏給小花換了身打扮,檢查無誤後,牽着小花離開了小紅樓。
他打輛出租車。“師傅,去天壇一街,大宇娛樂公司。”
司機師傅是個年輕小夥子,他在後視鏡裏羨慕地望了眼連城,感慨道。
“叔叔,你女兒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