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貓熊的喉嚨都有些難受。
不僅僅是因爲輸了。
而是老大的樣子。
不發一言,手上還握着鼠标,大概是因爲堅持的時間太長了,連手指的肌肉都有了記憶僵硬。
黑色的額發遮住了他的眼。
那微微低垂的頭顱,明明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可當看到他哪怕到了現在,還維持着那個姿勢的時候。
貓貓熊不忍再看,而是将頭偏了過去。
不是每一場比賽都可以重來。
你想要過什麽樣的生活。
就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公平的。
既然是站在了風口浪尖上。
那聲音也就不會停止。
無論是好的還是不好的。
胖經理站在那,閉了眼。
這是封少最後一次比賽了。
按照他和老爺子的約定。
隻要輸了,以後的精力就要全部放在封氏的管理和運營上。
屬于黑炎的時代,或許也該結束了。
縱然再也不情願。
爲了每個隊員的發展,也不能把他們禁锢在這裏。
勝負已分。
封奈靜止了半分鍾,才摘了耳機。
喜歡黑炎的粉絲們,有多難受,大概沒有人會理解。
他們看着那道挺拔的人影,腦海裏還殘留着他隻身一人,城池四殺的畫面。
如果他口中的“輔助小哥哥”還在。
如果那個人還在,又怎麽會讓他一個人淪落到這種田地。
殺死神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沒有隊友。
可即便如此,他都沒有放棄過。
是不是王朝,終有一天會被颠覆。
他們不知道。
他們隻知道,他每一次極限換裝,靈動走位,殘血反殺時。
他們的血液是滾燙的。
那個人,縱然墜落成凡夫俗子。
也依舊是他們喜歡的king!
比賽一結束,路透照就蜂擁而至。
他們清楚那個人即将要面對的是什麽。
舉着粉絲牌的觀衆席上,也不知道誰喊了一句:“K神,來年,我們還在這個地方等你!”
那聲音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出來的,震的整個會場都靜了靜。
胖經理聽了,心裏一陣發酸。
對于少爺來說,已經沒有來年了。
接下來的兩天,沸沸揚揚。
“輸了就是輸,真搞不懂一些黑炎粉絲是怎麽回事,到現在還到處找存在感。”
“怎麽搞得像是他們赢了一樣。”
“k最後這一波确實是帥,可一到了粉絲嘴裏就變味了,這是比賽,不是你們追偶像的地方,能不能不要再吹了。”
“還有人說什麽,輔助小哥哥在就好,三觀不正的夠可以的,都代打被禁賽了,還在提他的名字。”
“粉絲行爲偶像買單,一個路人勸勸黑炎的粉絲們,别總宣傳了,越宣傳對黑炎越不好,這時候就低調點吧。”
最後這一句,确實也沒毛病。
有的時候,宣傳帶來的效果是負面的。
解釋一千次,那個人不是代打,也不會改變一些人的想法。
畢竟,莫北隐瞞了自己的身份。
牆倒衆人推,這是一種無法逆轉的現象。
抵抗的住,抵抗不住,就看你自身會不會被推到。
黑炎基地,從來都沒有這麽安靜過。
每個人心裏都明白,現在是什麽樣的境況。
有很多戰隊都來挖人了。
寒昔是第一個被聯系的。
有傳言說他已經找好了下一家。
畢竟這樣高輸出的adc,到了哪裏都會有人願意要。
寒昔确實和人接觸過。
那是他從c大出來,坐在常去的咖啡廳裏整理教授要他做的資料,對方找到了他。
“黑炎這樣,我很遺憾,不過寒昔,你的職業生涯,不能就這樣就葬送掉,來我們戰隊吧,和喚冷一起。”
是全國最強戰隊的經理,他像個商人,穿的西裝革履,但卻一點都不影響他惜才。
“當年我應該再多費點心思,說不定莫南就會來我這兒。你大概不知道,青訓營了,我最看好的兩個苗子,就是他和喚冷,可惜,有時候,就是會差那麽一步。”
男人的手握着咖啡杯,并沒有喝:“我知道,每個戰隊在解散的時候,最難過的都是隊員們,沒有誰願意離開自己原來在的戰隊,可現在,你們打不下去了。”
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寒昔才開了口,他的眸色很深:“誰說我們打不下去了?”
“你們還怎麽打?”男人沒有回避目光:“再等一年?你們可以,封奈呢?他和封家的約定是什麽,你們應該早就有所察覺,這是他的最後一年了,黑炎沒有了他,誰來主導,你的輸出再厲害,也需要有人配合,莫北向南現在音訊全無,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她還能不能回來打比賽,一切都是未知數,你們撐着,要撐到什麽時候?職業選手的巅峰生涯,你覺得禁得起這樣等嗎?”
寒昔合上了書,穿着白大褂的他和他在賽場上時,完全不同,這時候的他更符合他的出身,古時公子一般,溫雅清淡:“黑炎到底什麽情況,我會等着隊長來告訴我,至于其他的,沒有等過,又怎麽會知道。”
男人頓了一下,之後道:“你們,太理想化了。如果沒有封逸在,單單那些言論,都會讓你們覺得水深火熱,封逸再強也不是萬能的,封奈一旦宣布退役,黑炎所有人的商業價值就會有所下降,都時候就連我,都做不了主兒去挖你來我這,寒昔你想明白了嗎,即便是以後你隻能去像圖海那樣的戰隊,你也決定等?”
“真的走到那一步的話,我就不打比賽了。”寒昔站了起來,眸低并沒有多少波瀾。
男人看着他,半響之後,将一張名片推了過去:“不要動不動就說不打,記住你是個職業選手,世界大賽就要到了,多一個能将,或許今年海外揚起的就是我們的國旗,想一想你做職業選手的初心,想好之後,随時可以聯系我。”
寒昔低眸:“我很想打世界賽,不僅是我,隊長,貓貓熊,騰灰,莫北,我們每一個人都想,但不是以這種方式,我不能背離我的隊友,以前莫南沒有跟你走,也是因爲這一點,隻是圖海不值得,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黑炎值得,隻要隊長還沒有說投降,我們所有人都不會走。”
這一幕被拍了照。
解讀出來是寒昔有意要走,畢竟兩個人看起來并沒有不愉快,反而還談了很長時間,在加上寒昔在黑炎的合同也到期了。
換成是以前,騰灰看到這樣的事,心裏肯定會有落差。
可如今卻在基地,沒有離開半步。
騰灰唯一出去的那趟,是去了療養的地方,和他父親呆了一下午。
有些事大概就是這麽難說出口,比如:“爸,我比賽打輸了,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年的時間。”
以前騰家确實不明白,爲什麽兒子執意過這種生活。
他們都是普通人家出來的,說是職業選手,可又不像正式員工,感覺沒根沒落的,打的好了還行,所有人都會誇。
打的不好了,就是另外的情形了。
可但凡是做父親的,都拒絕不了這樣的請求。
他也忘不了以前在視頻上看到的那一幕。
原來他的兒子,也能獨當一面了。
更何況,他欠了那個少年的恩。
現在黑炎什麽情況,他也讓家裏會上網的看了看,心裏清楚,兒子哪裏還有一年的時間。
退役或者轉會,都比留在黑炎強。
家裏的其他人,一句接着一句。
騰爸敲了下輪椅,打斷了四周的吵鬧,他并沒有什麽文化,說的話也樸實:“今年好好幹,就跟着你們隊長,我看那孩子不錯。”
“好。”
騰灰是這樣回的基地。
寒昔則不同,寒昔帶了很多課題研究回來。
貓貓熊是等的那個,一聽門響,下意識的擡頭。
寒昔也不藏着,名片扔了過去。
三個人都坐在了電腦前,誰都沒有動。
男人說的沒錯,關于黑炎不行了的話題層出不窮。
貓貓熊想玩個小号散散心,遇到的隊友都在讨論這個。
一連三天,天天如此。
基地裏,他們更像是商量好了一樣,沒有任何一個人提。
還有在私人醫院裏的莫南,也沒有把那天的比賽結果發給莫北。
是薄小惡魔按住了他的手腕,眸光不深不淺:“bey姐姐在那樣的地方,需要一個精神支撐。”
帝盟已經解散了。
黑炎不能再解散了。
總有人問,爲什麽帝盟會解散。
大概是因爲不夠圓滑,所以被喜愛的同時,又被世人所不容。
才會有人說林叔叔是彎男騙婚,才會有人說隻要像黑桃z的都喜歡,才會有人開始質疑他們的私生活會不會影響到比賽狀态。
他爹是個完美主義,那麽多人妄想替帝盟做主,一句這是我創的戰隊,我願意解散就解散,可謂是任性至極。
可事實卻是,一旦帝盟輸了,林叔叔是不是騙婚,都會變成是騙婚,那些随便哪個仿的黑桃z都能代替他媽咪。
畢竟落落阿姨,都被新人所取代了。
三胖叔叔還落了個欺壓新人的印象。
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鼎盛的最巅峰,就是墜落。
薄小惡魔目前爲止還沒有想要成爲職業選手的念頭,也是因爲這一點。
這世上,最悲哀的莫過于英雄遲暮。
尤其是當你成爲了神,你就更不能輸。
輸了的話,就會像封奈現在這樣。
薄小惡魔并不喜歡這個人,但bey姐姐喜歡。
他就沒多做思考,冒着被他渣爹軟禁的風險,攻克了封家别墅的防禦網,翻牆進了封家。
誰知道剛一落地,就被個小男孩發現了。
“你是讓我喊人,還是主動交代你是誰?”那小男孩還挺拽。
薄小惡魔不用判斷,也大概能猜出來他是誰:“封臨,我要見你哥。”
小奶臨一聽,黑溜溜的眼睛更圓了:“你知道我?”
“查過。”薄小惡魔向來紳士,把衣服上的藤蔓摘掉之後,才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是盟友。”
小奶臨俊美着一張小臉:“小老弟,我都不認識你,盟什麽友?”
“那是我誤會了,輔助小哥哥留的曲奇餅幹應該不是給你的。”薄小惡魔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小領結。
有管家爺爺在,基本給他準備的都是西裝,和他的小揪揪實在是不太搭。
小奶臨看着他,伸手。
薄小惡魔擡眸。
小奶臨:“先把餅幹交出來。”
薄小惡魔:“你見過翻牆還會随手帶餅幹盒的?你哥在那,見到人再說。”
“我哥正在和我爸談合作。”小奶臨凝了下眉,看着眼前和他差不多的小孩,在評估他話的可信度:“怎麽證明你真的認識小哥哥。”
薄小惡魔側眸,突的換了音調:“小哥哥,救我救我,對面坦克在追我。”
小奶臨:……
“信了?”薄小惡魔轉了話口:“談什麽合作?”
小奶臨大眼睛眯着:“我本來在偷聽,結果就從窗戶那看到你下來了。”
薄小惡魔從容不迫:“從哪裏偷聽?”
“跟我來。”小奶臨一招呼。
兩個小人兒,一前一後,繞過前廳,去了閣樓。
封先生身上永遠帶着酒氣,又喜穿白西裝,比起商人來,更像是彈鋼琴的藝術家:“讓我幫你一年?你拿什麽換?”
“我可以阻止我媽和你離婚。”封奈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淡。
封先生笑了,剛要開口。
封奈又道:“我媽現在在詢問我和臨坑坑的意見。”
封先生并不見情緒:“你們兩個的意見很重要?離婚協議書到了手裏,我不簽就行。”
“你确實可以不簽,但這個狀态下去,我媽有可能會喜歡上别人,畢竟比起你這種結了婚還在外面招蜂引蝶的大叔來,陽光積極的青年才俊更招人喜歡。”封奈說完,又補了一刀:“聽說上次他送我媽回家,還被你撞到了,是不是對比之下,才發現自己老了?”
向來以玩樂世人,一直在暗面的封家掌舵人,此時雙眸都是深的,可見親兒子這一刀戳的他有多重:“我會去和老爺子提,但他答不答應就不知道了,畢竟你們的約定在那,不過,你要打比賽打到什麽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