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琴塵秀眉一皺,胸前的焰凰項鏈第一時間發出流光,将她籠罩在中央,她移眸看向夜色籠罩下的琴岚城。
隻見,琴岚城之中家家戶戶挂上了素白的燈籠,一大片高高低低的白色燈籠,在黑暗中閃耀着冷冷的光芒。死寂的氣息兀自彌漫在空氣之中,給人一種非常詭異的凄涼感覺。
“琴岚城中唯有家有喪事,才會挂上白色燈籠!看樣子琴岚城中,一定是死了很多人!”
白華的臉色同樣不好,看着死氣沉沉的琴岚城,有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曾經的人間天堂如今宛如人間地獄,哪裏還有一絲明媚的水韻風姿?
“空氣中有毒,你們注意一點!”
藍銘軒語氣中毫無波瀾,給人一種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淡定。胸前的焰凰項鏈同樣發出柔和的光芒,阻擋着毒氣侵襲。
“哇!不會吧!”
白華一驚,卻沒有懷疑他會在這時候開玩笑,連忙伸手結出一個隔絕結界。
鳳冰翼同樣揮了揮手,将毒氣隔絕在外。轉過頭看向藍銘軒,一張棱角剛毅的冷峻面容,顔色變化了幾下,最終染上了一抹桃花嬌豔欲滴的紅暈。玫瑰色的唇畔,扯了扯,手指摩挲着拇指上赤光烈焰石王戒,帶上了幾分緊張。
“有事?”
藍銘軒看着他含羞帶怯的看了自己一眼,美到極緻的深邃眸子,洇染着澄澈清透的晶瑩湛藍。眉峰微微一皺,映日绛唇帶着水透的蜜色,輕輕一抿,帶着幾分不悅。
若是鳳冰翼知道他的目光,在藍銘軒看來是含羞帶怯,一定會直接吐血絕倒。
“老大!”
鳳冰翼憋了半天,猛地下定決心,大吼了一聲。
一頭迷人的亞麻色卷發,在風中閃爍流彩。一張冷峻的容顔,窘迫交加。濃密的睫毛投下長長的陰影,臉頰火辣辣地燒了起來。
“嗯!”
藍銘軒點了點頭,宛如神邸的面容上依舊是淡淡的神情,周身籠罩着甯靜與安祥的氣韻。仿佛世間沒有什麽能夠牽動他的心神似的,那般殊離尊貴,讓人無法靠近。
“噗!”
阮琴塵聞言當下就華麗的噴了,看着鳳冰翼那紅撲撲的臉龐,第一次覺得他也是蠻可愛的!
“咳咳咳!”
白華連忙轉過頭,表示沒有看到主子這麽糗的一幕。不過,說實話,真的是太有意思了!第一次見到高高在上的主子,羞得臉紅脖子粗的模樣。
“天色這麽晚了,我們先找間客棧投宿,明日再打探一下琴岚城發生了什麽事情!”
鳳冰翼沒好氣的看了兩個看戲的家夥,唇角抿了抿,緩緩開口說道。
“嗯,也隻能這樣了!”
阮琴塵手握着白色玉墜,眼底憂色濃濃。瑾瀾醫術高超,希望他可以化險爲夷!
“怎麽了?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真讓人不放心。”
藍銘軒注意到她的異樣,低醇的話音中,充滿了關懷的擔憂。
“沒什麽,隻是心中有些不安!”
阮琴塵搖了搖頭,絕美的臉上浮起一絲笑容,讓他不必擔心。
藍銘軒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給她無聲的安慰。不論遇到什麽,他都會守護在她的身邊,風風雨雨與她一同面對。
風中飄落的白色圓形紙錢,鋪滿了綠痕斑駁的青石道路。樹上,屋頂上,同樣挂着白色紙錢,看上去有種驚心的感覺。大風刮過,那些紙錢就猶如雪花,紛紛散開。
“噗通——”
一聲落水的聲音突然響徹而起,衆人循聲望去就見到一批城中守衛正擡起一個沉重的木質棺材,走上一個刻滿符咒的高台,齊力将棺材沉入環繞琴岚城的河道中。湍流激進的河水,瞬間就将木質棺材卷走。守衛們朝着河中撒了一把紙錢,便快速離開河邊。
“他們這是做什麽?”
阮琴塵有些不解的問道,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事情,看上去實在是太讓人驚訝了。
“這是琴岚城古老的水葬風俗!”
鳳冰翼看到滿河的紙錢,眉頭越皺越緊。看這些紙錢的數量,近日死的人一定不在少數!
“水是人類生命之源,人們對綿柔光滑的流水,寄托着無限美好的向往和遐想。傍水而居的水上人家,認爲水上出生的**,死後也得歸于水。琴岚城是一座水城,使用水葬的方式也不足爲奇。”
藍銘軒淡淡的說道,對于各地的風俗,還是非常了解的。
阮琴塵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明白了水葬的原因。對于他的淵博學識,越發佩服起來。
“藍兄見聞廣博,冰翼自歎不如!”
鳳冰翼拱了拱手真誠的說道,他早就聽過藍銘軒顯赫的聲名,位居五大帝國風雲人物之首,驚才絕豔,傾城國色的雲焰國師,當真是名不虛傳!
從他可以輕易以琴音凝聚水橋橫渡七弦琴川,到随意說出水葬風俗,就足以看出他對這些奇聞轶事極其熟悉。
哪怕鳳冰翼自己都不知道七弦琴川竟然有着一條水天之途,他非常好奇藍銘軒又是怎麽知道的?
難道真如傳說所言,雲焰國師是無所不知的神嗎?
這個男子,真叫人看不透!
“我們走吧,這琴岚城的夜裏,注定不平靜了!”
藍銘軒目光望了一眼黑漆漆的河水,翻湧的水流下,暗藏的危機。
“嗯,這條河給人感覺陰森森的,我們還是别在這裏呆着了!”
阮琴塵直覺不喜歡這河中的氣息,黑暗中仿佛有一雙雙眼睛在凝視着河岸上的人們,讓人一陣陣頭皮發麻。
“我記得琴岚城之中有家水墨蓮居還不錯,我們可以去那裏!”
鳳冰翼想了想,帶着衆人朝着城中走去。
他們剛邁開步伐,就有東西從水中爬了出來,樣子格外猙獰可怕。隻是黑暗成了它們的掩護,讓人無法發現它們的存在。
一行人兜兜轉轉,走過一條青石闆橋,就看到一座被蓮葉圍繞在中央的吊腳樓。四面皆是是河水,田田蓮葉,郁郁蔥蔥。青藤自黛色屋頂垂墜而下,雲閑水近,柳陌旋舞,在薄霧的暈染中充滿了風情韻緻。
水墨蓮居三個字赫然印入衆人的眼簾,看樣子的确是風雅至極。
“大家小心!”
藍銘軒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個不顯眼的篆文,這水墨蓮居外有高人刻下了金字篆文,不僅妖魔鬼怪無法入内,普通人怕是也會受到波及。
可惜他的話音落下的時候,鳳冰翼和白華已經走進了水墨蓮居的範圍。
“唰唰唰——”
一片金光猛地激射而出,強大的力量,仿佛要摧毀一切靠近的生靈。
“虎嘯震山河!”
就在這時,白華手中光芒一閃,一柄通體透白的寶劍猛地出鞘。劍氣四溢,橫掃而出,淩厲的劍招,化作萬道流光直直迎上金光。
“嘭!”
金光與劍氣相互抵消,四周陡然恢複了平靜。
“白華好厲害啊!這丫的平時肯定是扮豬吃老虎,實在是太能裝了!”
阮琴塵沒好氣的說道,對于白華方才的敏銳反應以及身手,都頗爲訝異。
“墨劍寒雪,龍吟虎嘯。既然這一把劍是虎嘯劍,那麽白華還有一個名字,想必就是寒雪了。”
藍銘軒目光凝鎖向他手中的虎嘯劍之上,沒想到與墨劍并稱劍璧的人,竟然就是這個不起眼的家夥。怪不得寒雪行蹤不定,沒人知道他身處何處。隻聽說他是雪鳳帝國中人,真正見過他的人并不多。
“讓兩位見笑了,在下不過是會點雕蟲小技罷了!”
白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臉上浮起了幾許紅暈。
“小白,你就騙鬼去吧!”
阮琴塵拍了拍他的腦袋,根本就不相信他的鬼話。這家夥上一次在雲焰帝國十裏桃林中肯定也是在隐藏實力,不然他主子也不至于那麽狼狽。當然,以他對主子的忠心,這鐵定是鳳冰翼叮囑的。
“爲什麽我成小白了?”
白華聞言無語的看了她一眼,不帶這麽埋汰人的吧!
“你難道不覺得小白很可愛嗎?”
阮琴塵語重心長的說道,一雙清澈動人的眸子,凝向白華。
“呃,不覺得!我隻覺得很呆耶!”
白華躲在鳳冰翼身後,吐了吐舌頭說道。
“呵呵,好了,别開玩笑了。我們先進水墨蓮居,這裏以前可沒有這麽危險。”
鳳冰翼凝重看着水墨蓮居四周的篆文符隸,心中越發沉重起來。
水墨蓮居之中住着司水葬者玉弦,這裏本該是最安祥的地方,此刻卻籠罩上了一層灰色的陰霾。
“請問有人嗎?”
阮琴塵走到水墨蓮居前,搖了搖上面鎮魂的銅鈴。清泉般的嗓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
聽到有人的聲音,水墨蓮居之中這才走出一個容貌高貴雍容的女子,她的打扮雖然簡單,但看上去分外養眼。望仙九鬟髻上點綴着乳白色的珍珠,身着散花如意雲煙裙,外罩翠紋織錦羽緞紗衣,看上去柔弱中不失典雅。
“什麽人?”
“玉弦姑姑,是我!”
鳳冰翼走上前,臉龐清晰地映襯在燈光之中,仿佛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翼兒!你怎麽來琴岚城了,趕快進來!”
玉弦看到四周翻湧的河水,面色一變連忙開啓一扇門讓他們進來。
“玉姑姑,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這琴岚城到底出什麽事了,你一定知道的!”
鳳冰翼看到她慌張的神色,不由開口問道。
“别問這麽多,快點進來!”
玉弦揮了揮手,待到幾人進來之後,立刻将結界再度閉阖。
“嘭——”
水墨蓮居外一片黑霧想要湧入屋子内,瞬間就被金光打散。然而,漫天的黑霧,卻是源源不絕,看上去甚是吓人。
一行人走進明亮的屋子之中,阮琴塵一眼就看到紗簾後的床榻之上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身銀白色的逸仙長袍,帶着幾分清逸出塵的味道。周身散發着溫潤的氣息,除了天醫淩瑾瀾,還是何人?
“瑾瀾!”
阮琴塵心頭一顫,身如鬼魅般瞬間穿過紗簾,朝着卧室中走去。
藍銘軒看到她如此緊張,腳步一動,跟上她的步伐。當他看到床上的人,唇畔微微一扯,低醇的嗓音,悠悠落下。
“天醫,淩瑾瀾!他怎麽會在這裏?”
隻見,淩瑾瀾安靜地躺在床榻之上,墨眉之下眸子緊緊閉阖,唇色染上了絲絲紫色,看上去似乎是中毒一般。但是,天醫的醫術高超,普通的毒,怕是奈何不了他。
鳳冰翼和白華也走到床邊,看到淩瑾瀾的時候,格外吃驚。他們記得當初在雲焰帝國可是見識過他的醫術,沒想到他居然會中毒。
“你們認識他?”
玉弦吩咐侍者去準備飯菜,掀開紗簾,走了進來。
“嗯!”
阮琴塵點了點頭,坐到床邊,打算伸手替他診治。
“不要碰他!他身上的毒會通過肌膚蔓延,你們幾個也不要離他太近了。”
玉弦慎重的說道,臉上充滿了憂色。
“無妨,我自有分寸!”
阮琴塵伸出纖長的玉指,掀開被子握起淩瑾瀾的手腕。他原本白皙的手臂,如今帶着幾分紫色,看上去像是斑駁縱橫的藤蔓。她睫羽一眨,眸子微垂,凝神開始細細感受他的脈搏。一抹靈力融入他的身體,檢查他體内的情況。
當玉弦看到阮琴塵觸碰過淩瑾瀾,竟然沒有出現一絲中毒的迹象,不禁大感驚奇。通常觸碰過中毒之人肌膚的人,都會瞬間被毒感染,她怎麽就沒事呢?
“這種毒好奇怪,似毒非毒,猶如活物一般,盤踞在人體的五髒六腑之中,極難拔除。”
阮琴塵放下淩瑾瀾的手,淡淡的喃喃道。
“那你知道這是什麽毒嗎?”
玉弦緊張的問道,要是知道毒源,琴岚城就有救了。
“我從未見過這種毒,但是,查一查應該可以知道。”
阮琴塵搖了搖頭,臉上浮起幾分凝重之色。對于這種詭異的毒,并非普通解藥可以解開的,需要一個引子。
“他的時間不多了,這些日子以來,琴岚城中不斷有人染上瘟疫。隻要七日的時間,紫色的藤蔓就會蔓延到心髒,那時候就沒救了。”
玉弦開口說道,整座琴岚城如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之中。這一場瘟疫已經奪取了太多人的性命,若是再沒辦法解決,那琴岚城就真的完了。
“瘟疫?”
白華聽到這個詞,一顆心不由抖了抖。他們這是什麽運氣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走到哪裏死到哪裏的霸氣?
“是的,琴岚城已經整整半年沒有下過一滴雨了,然而,外面的河水卻神奇的從未幹涸。原本,大家以爲這是上天的神迹,但是,很快所有人都明白了這是一場可怕的噩夢。”
玉弦坐在椅子上,開始緩緩的訴說起來。
“從幾個月前開始,就有人不斷地病倒,死亡的陰影籠罩在琴岚城之上。如今,染上瘟疫的人越來越多,家家戶戶都有人死去,這場幾乎毀滅性的瘟疫,已經快将所有人逼瘋了。”
“爲什麽他們不逃出去?難道沒有人去求救嗎?”
白華聽到恐怖的瘟疫,臉色越發難看起來。他跟随在主子身邊,竟然沒有接到任何有關琴岚城瘟疫的消息。這隻能說明,有人将疫情壓了下來,不讓人透露出去。
“如今的琴岚城隻能進,不能出,任何人都無法離開。若是琴岚城的瘟疫消息傳到外面,隻怕到來的不是醫者救援,而是屠城的大軍。城中的醫館都已經關門了,所有人對這場瘟疫束手無策。”
玉弦手中執起一個茶壺,替幾人斟茶。語氣淡淡的,仿佛在說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似的。
“最可怕的是,那些染病的人,還會發狂的到處襲擊人。被他們碰到的人,也會被感染。”
“染病的人症狀是怎樣的?”
阮琴塵取出紙筆,目光落在玉弦的身上。看得出這個女子不同尋常,能夠如此鎮定的說出這些話,條理也很清晰,應該是個有頭腦的人。
“瘟疫通過身體接觸傳染,被感染者會突然發高燒,咽喉和舌頭充血,肌肉劇烈疼痛,皮膚上會出現紫色藤蔓的紋路。”
玉弦詳細的說道,她自己本身就略通醫術,特地了解了一下症狀,希望可以找到治療的方法。可惜,到目前爲止,都沒有一點頭緒。不知道眼前這幾個人,能不能拯救琴岚城于水深火熱之中?
“你們要不要喝杯茶,這是以蓮子煮出來的湯泡的茶,清熱解毒。”
“好渴啊!我先喝杯水!”
白華看到桌上的茶杯,伸手去取,奔波了這麽多天,他是又餓又渴。
“等等,小白,把茶杯給我看看!”
阮琴塵嚴肅的說道,既然琴岚城的疫情始于半年未下雨的原因,那麽最有可能病源就在水中。
“哦!”
白華看到她嚴肅的神情,自覺的将水杯遞了過去。
阮琴塵取出銀針,試了試杯中的茶水,發現沒有問題,這才遞給了白華。不是水的問題,那到底是什麽呢?
“水裏沒有問題,不然我們水墨蓮居中這麽多人,怎麽可能都相安無事呢?”
玉弦看到阮琴塵的謹慎小心,反而對她越發欣賞起來。
“飯菜已經準備好了,你們先吃飯吧!吃飽了才有精神想其他的事情!”
玉弦揮了揮手,侍女們便将飯菜擺上了桌子。
阮琴塵看了一眼淩瑾瀾,眼底浮起了一抹堅定,伸手将白色的玉葫蘆墜子放在他的手掌心。
“瑾瀾,我一定會找到救你的辦法,你一定要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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