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琴塵長袖一撫櫻舞滿天,睫羽微微低垂,纖纖素手輕扣琴弦。龍牙琴之上弦絲顫動,泛着月色的霜華。寸寸生寒,音狂韻寒,發出了令人驚訝到極點的琴音。
一首金戈鐵馬般霸氣十足的曲調,在她的指尖奔騰。
宛如沙漠的風暴,席卷而出,一片密密麻麻的音刃在她的手中糾纏,充滿了殺伐之氣。
恍惚間,他們看見了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又仿佛見到了鐵馬冰河,寒光戰衣,沙場秋點兵。
霸氣絕倫的氣勢,讓人震撼到了極限!
尹律楓原本還不明白她想做什麽,下一刻,就見到音刃飛掠出隔火結界,朝着火焰中屠殺手無寸鐵的百姓的死士。
“嘭——”
血霧在他們驚恐的目光中綻放開來,可怕的殺傷力,叫人觸目驚心。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下來,這些隻知道殺人,沒有任何情感的死士,目瞪口呆的看着身邊倒下的其他死士。
音殺之刃無形無影,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阮琴塵不疾不徐的盤膝坐在雪瀑櫻花之下,纖纖素手撫過膝上的龍牙琴。青蓮長袍素雅出塵,皓腕一擡,素手一勾,面容平靜。一襲青蓮長袍映襯着熊熊的烈焰,花雨缤紛,那畫面美得讓人屏息。
殺氣凜凜的琴音,如水霧般激蕩開來,張揚着叫人膽戰心驚的冷酷。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看着那撫琴的絕世美人,目光充滿了不可置信。
“她是死神嗎?好可怕啊!”
“太恐怖了!爲什麽我什麽也沒有看到?”
“她是怎麽做到的?”
“死神,她一定是死神!”
“……”
“嘭——”
血色洇染着火焰,原本還在屠殺百姓的死士,橫七豎八倒下了一大片。哪怕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生命就從他們的身體之中流逝。
血雨繁花,鋪紅天涯。
烽火狼煙,以殺止殺。
阮琴塵瞳色剔透沾染着夜色的妖娆,櫻花般的紅唇,緊緊抿着冷冽的弧度。
哪怕她的靈力沒有恢複,也不會成爲任人欺淩的弱者!
沒想到音殺的殺傷力如此可怕!難怪火神月實力會倍增了!
她此時并不知道,若是将音殺練到極緻,足夠以一擋百。哪怕是用一己之力抵抗千軍萬馬,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琴音師,自古就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存在。
劫後重生的人們,沖出火海,抱頭痛哭。
唯有阮琴塵一雙明眸猶似星耀,幽魅深邃的凝鎖着熊熊燃燒的火海。在這世上,對敵人若是不夠狠,那便是對自己狠。
弱肉強食,适者生存。
“奶奶,我好怕!嗚嗚嗚!”
“乖孫子,沒事了,咱們沒事了!壞人都被殺死了!”
“恩公啊!”
“恩公受我們一拜!”
“多謝恩公救命之恩!”
一群老弱婦孺感激的朝着阮琴塵跪了下來,不斷地磕頭道謝。
“老奶奶,你一大把年紀了,快起來吧!你們也不需要跪我,還是早點離開這裏吧!”
阮琴塵走出火海,扶起那些下跪的人。
她俯下身淡淡的掃了那些死士一眼,目光落在他們手腕上一個不起眼的烙印。一個血色月亮中一朵曼陀羅花的圖案,這分明就是雲千夜的血衣隐衛才有的烙印。除了皇族中人,沒有人知道這一點。
“雲千夜!既然你要跟我鬥到底,那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清泉般的嗓音,在夜色潋滟的烈焰中,泛着叫人膽寒的絕決。
一攏青蓮長袍,在清風中婆娑搖動,絕美的臉上透着一絲倔強。他若是以爲這樣自己就會乖乖屈服,那他就做夢去吧!
藍君笙和煥鸢站在她的身後,看着她那抹孤寂的背影,心中齊齊湧起一抹心疼。
尹律楓長袖下的手指,緊緊地握住,臉上滑過一抹隐忍的痛。唇畔牽扯起一絲凄涼的笑容,所有的風流不羁都化作了煙雲。
這個堅強得叫人想要呵護的女子,總有讓他想擁她入懷的沖動。
可惜,他卻隻能按捺着這份悸動,因爲他感受得到,她的心裏沒有自己!
至少,她對他從來就不曾動心過!
自己隻是她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僅此而已。
一旦逾越了,就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翻身。
這世上有那麽一個人,他窮盡一生,隻能默默遙望,靜靜守護。
然而,縱然心酸,他卻無怨無悔,因爲至少他還能夠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旁,在她需要的時候,伸出手,告訴她,自己還在!
他們明明站的那麽近,心卻那麽遠,就是他們之間天塹般隔着斷崖的距離。
如若他想跨越,就會跌得粉身碎骨。
璧月城的城主府高閣,綠瓦琉璃,玉宇淩立。
一道身影站在高高的頂樓,看着城中火光沖天。一張白淨的面容上,浮起一抹冷冷的笑意,目光看着夜空閃爍着陰毒之色。手中白色羽扇,輕輕一搖,動搖了整個時局。
“皇嫂,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陰沉的聲音,浮起了一抹得意,随風消散在夜色的陰霾之中。
沒有人知道,一場陰謀,正在悄無聲息的展開。
江山爲棋盤,在棋盤之上,誰勝誰負,誰又是誰的棋?
“我們回去吧!”
阮琴塵看到衆人都散去了,轉過頭看向藍君笙幾人。優美如花瓣的唇,輕輕一張,清泉般的嗓音,潺潺流淌,帶着一絲淡遠的曠缈。絕美的面容上,湧現出一縷疲憊之色。
殺戮,何時才能夠止息?
她的心,真的累了。
“嗯!”
藍君笙點了點頭,看來甯靜的生活對于他們而言,終是那般遙不可及。姐姐不過想要一隅安甯,爲何那些人總是不放過她?
尹律楓聽到她臉上的疲憊之色,感覺越發心疼,心中堅定了要爲她打造出商業帝國的信念。在這個浮華亂世之中,沒有實力,沒有權力,就永遠不可能有真正的自由!
煥鸢小手輕輕握着阮琴塵,紅色的重瞳之中,閃着鼓勵的目光。
阮琴塵朝着她微微一笑,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我不會這麽容易就被打倒的!”
幾人邁開步子,走到小巷子的時候,空氣之中陡然泛起一陣冰冷至極的寒意。宛如被毒蛇盯着一般,叫人脊背生起一陣陣寒涼之氣。
“小心!”
藍君笙手指握住長袖下的涅魂星盤,立刻護在阮琴塵的身前。稚嫩動聽的聲音,帶着一絲冷凝的嚴肅。
看到他下意識的保護舉動,阮琴塵的心底,湧起了濃濃的感動。她不知道爲何君笙處處護着她,但是她确信他對自己絕對沒有什麽目的。
正如他無條件無理由的對她好一般,她就這樣無條件的信任他,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煥鸢的小臉,霎那間化作紙張一般慘白。嬌小柔弱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無助得宛如在風中無根搖曳的浮萍,被狂風怒浪高高的抛起又跌落。
他們還是找來了!她不要跟他們回去,絕不!
那個地方,她再也不要回去了!
她也不要見到那個人!
“别怕,有我在,沒人能夠傷害你!”
就在她驚恐萬分的時候,一雙溫熱的手,輕輕握緊了她的手。将她的身子拉到身後,完全是保護的姿态。
阮琴塵輕柔的目光,如月色般照耀進煥鸢黑暗的世界,絲絲縷縷的光華,将她的心瞬間耀亮。
煥鸢的鼻子一酸,靈魂深處湧起了一股融融的暖意。
她以爲全世界都抛棄她了,原來還有人在乎她的生死。
這是她渴望了無數日夜的溫暖,她想要緊緊握住。
所以不管付出什麽代價,她也要守護住這份溫暖。
“前面是敵是友,都請現身吧!藏頭露尾的難道是怕了我們?”
阮琴塵清泉般的聲音,帶着幾分霸氣的威嚴,清晰無比的落在黑漆漆的小巷子中。
“嘎嘎嘎!小娃娃好大的口氣!本座是怕出來會吓死你們!”
一道道黑色霧影,從小巷子的牆壁中浮現了出來。這些人就像是一團迷霧,叫人完全看不到他們的樣子。
若說他們是來自九幽的鬼魅,大家也會深信不疑。因爲在他們的身上,當真是沒有一絲人氣。濃烈的死氣,充斥在小巷子之内,叫人毛骨悚然。
看到他們的出現,煥鸢的小臉越發蒼白了幾分。隻是心中的恐懼,因爲那雙溫暖的手,而減弱了不少。努力的壓抑住顫抖,直直地挺着脊梁。
“煥鸢小姐,請跟我們回去!否則,主子生氣的話,你知道後果的!”
黑霧中傳來鬼魅幽冷的聲音,仿佛一雙無形的手,緊緊地扼住她的喉嚨。
“不要!我不回去!”
煥鸢猛地搖頭,小臉上瞬間浮起濃濃的恐懼與抗拒。
“嘎嘎嘎,那你的這些朋友,一個也看不到明日的陽光了!”
充滿威脅的聲音,寒恻恻的響起。
煥鸢的小臉一怔,擡頭看了阮琴塵一眼。自己不能連累她,若是回去可以讓她脫離危險,那她……
“你這不人不鬼的東西,威脅這麽個小姑娘,還真是沒臉沒皮!”
阮琴塵握住煥鸢的手,冷眸掃向那些黑霧,沒有一絲畏懼。絕美的小臉上,浮起了一抹冷意。
“我生平最恨的兩件事就是被人威脅,和被人拿來威脅!恭喜你,觸及到了我的底線!”
“小娃娃,你要找死的話,本座就成全你!”
黑霧中發出凄厲的鬼鳴,瞬息間黑霧就融入黑暗中,朝着阮琴塵逼近。
“不自量力!”
阮琴塵素手一動,龍牙琴就在手中浮現,音刃一掃,朝着四面八方疾射而去。就算對手無形無影,那又如何?
她就不相信他們能夠抵擋得住同樣無形的音刃!
看來今日跟火神月的一戰,真是打對了!
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要如何應付這些無形之影了!
“噗——”
幾聲悶哼聲,在四周響徹而起,顯然有不少人中了招!
“敢傷了我們的人,就拿命來抵!”
四周幾股強大的威壓,陡然升騰而起。那股可怕的力量,仿佛要将整個空間都壓碎似的,極其可怕。
阮琴塵感覺到空氣中的威壓變化,手中正欲強行調用靈力。隻是她若是在這樣的狀态使用靈力,必定會讓靈體受損。
蓮魄與雪鏡銮感應到周圍的危險,齊齊探出了腦袋,想要幫她一把。
尹律楓的眸子中浮起一抹凝重之色,長袖掩映下的手指之上凝出了一縷淡淡的光芒。
“定魂!”
煥鸢唇畔一動,強大的言靈之力,瞬間将四周敵人的靈魂凝固在原地不能動彈。這些人是不死之身,若是真的打起來,琴塵定然有危險。她不能讓她因爲自己冒這個險!
定魂之力瞬間生效,她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夠,能将他們定住的時間不少。
她立刻拉起阮琴塵的手,朝着小巷子外跑去。藍君笙和尹律楓也感受到方才空氣中的可怕威壓,自然明白他們不是一個層次的對手。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一行人離開小巷子,進入人潮洶湧的地方。那些人想要追尋,就困難多了。
走了老遠的距離,人流将他們的氣味沖散在各個地方。他們在一株雪瀑櫻花樹下停下,這裏距離栖霞居已經沒多遠了。
“噗!”
這時,煥鸢吐出一口鮮血,那醒目的鮮血順着她捂着唇的手指,緩緩流淌下來。她感覺全身的力氣都消失了,眼前一陣陣黑紗蒙了上來,雙腳一軟,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藍君笙看到煥鸢突然倒下的身子,腳步一動,就将她抱在懷裏。看到她毫無人色的小臉,他的心中湧起了一絲淡淡的憐惜。
“煥鸢!”
阮琴塵伸手搭着她的脈搏,心跳陡然一停。煥鸢竟然沒有一絲脈搏跳動的迹象!
她連忙發出一縷靈力,探入她的體内,感覺到她的五髒六腑都受到損失,她的心不由一沉。當靈力探測到她跳動的心率,她緊繃的心才微微松了一點。
可是,她如今的狀況,怕是與死亡是一線之隔了,怎麽辦?
“琴兒!”
一道清逸溫潤的嗓音,在夜風中輕柔的響徹而起。三月潤物細無聲的春雨一般,沁入心湖之畔。
阮琴塵猛地擡頭望去,就見到隔着雪瀑垂櫻,一襲逸仙銀袍的淩瑾瀾,含笑而立。大片大片花燈在他的身後,燦爛非凡,他一步一步走來,眼底充滿了驚喜之色。
“瑾瀾!”
驚喜的聲音,飄蕩到他的耳畔。他總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刻出現,難道是上天安排的嗎?
“琴兒,我總算是找到你了!”
淩瑾瀾感覺自己緊張的心神,瞬間平靜了下來。豐潤的紅唇,透着淡淡的粉色,朝着兩側微微揚起。看到她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真的好開心。一路奔波追尋的勞累,都如雲散煙消。
自從她離開帝都,他也一路追尋。遇到了不少火拼的人馬,那時候他更是心急如焚。
懷着惴惴不安的心,他馬不停蹄的朝着璧月城趕來。她若是想要離開雲焰帝國,就必定會經過璧月城,幸而他猜對了。
“抱歉,讓你擔心了!”
阮琴塵聲音中帶着幾分歉然,對于這個全心全意對自己好的男子,她心懷感激。正是因爲這樣,她更不想拖累他,将他卷入這些是是非非之中,隻是她卻忘了他會因爲她不告而别而擔憂。
“沒事,隻要你好好的,就算讓我多擔心幾次都沒問題!”
淩瑾瀾溫文爾雅的笑道,語氣中充滿了真誠。
“瑾瀾,可以幫我個忙嗎?”
阮琴塵雖然不希望将麻煩帶給他,但是她更不想看到煥鸢死。
“隻要你開口!”
淩瑾瀾朗目凝視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句說得格外認真。
“救活她,不管用什麽方法!我要她活着!”
阮琴塵将煥鸢抱過來,交到淩瑾瀾的手中。如今這世上若真的有一個人能救活煥鸢,想必就是他了。
“好!我會讓她活下去的!”
淩瑾瀾将煥鸢抱在懷中,目光堅定地看着阮琴塵,答應她的事情,他一定會做到。他從背後的藥箱裏取出一株珈藍雲草,保住煥鸢的最後一口氣。
“瑾瀾謝謝你!”
阮琴塵聽到他肯定的話語,唇畔輕啓,清泉嗓音充滿了感激。
“琴兒,對我,你永遠不必說謝謝!”
淩瑾瀾溫潤的聲音,緩緩說道,能夠爲她分憂解難,對他而言并不是負擔,而是喜樂!
“瑾瀾,馬上帶煥鸢走,離開璧月城!我将她托付給你,請你好好照顧她!五年後,我會親自去帶走她!”
阮琴塵隐約感覺到不遠處那股寒氣正在逼近,她先替煥鸢拖延一些時間。經過今晚的事情,她想明白了,不論是君笙還是煥鸢,跟在自己的身邊都太過危險了。他們如今還小,不适合這樣的血雨腥風。
将煥鸢托付給淩瑾瀾是最合适不過的了,她的身體需要調養,瑾瀾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琴兒自己多加小心,這是醫仙令你收好了。在你需要醫者幫助的時候,就可以使用此令牌。”
淩瑾瀾把一塊白玉剔透镌刻着草木紋路的特殊令牌,交到阮琴塵的手中,悉心叮囑道。
“嗯!我會小心的!對了,差點忘了,我也有樣東西送你!”
阮琴塵點了點頭,收好他給的醫仙令。手中浮起玉葫蘆吊墜,将那個瀾字的玉葫蘆交給他。
淩瑾瀾接過那小巧玲珑的玉葫蘆,當看到葫蘆中那個瀾字,他的心陡然顫了顫。臉上浮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小心翼翼的貼身收好玉葫蘆墜子,并未看到那小葫蘆突然發出了一絲絲流光。
當下抱起煥鸢,腳下一跺,銀袍飄逸的消失在櫻花之海。
他的身影剛剛消失,那幾道黑霧就朝着阮琴塵所在的方向席卷而來。
“站住!”
還沒等他們靠近那裏,一陣紫色光芒閃過,漫天的蔓珠莎華妖娆綻放。一道魔魅的身影,無聲無息地落在他們的身前。
一隻地獄血鳳凰跟随在他的身邊,柔而細長的脖頸驕傲地昂首。火焰般的華麗羽翼,透着驚心動魄的美感。羽毛上紫色的花紋,恍若大朵大朵曼陀羅綻放其上。全身透着倨傲之意,散發着神獸的可怕氣勢。
這一個妖孽至極的尊貴男子,雙手交錯環抱,宛如魔神臨世。額前細碎的劉海,略微遮住額間銀紫色的火焰紋路,魔瞳魅惑,瞳孔之中似有蔓珠莎華綻放其間。睥睨的目光,充滿了震懾的威嚴。
隻是一個眼神,就足以叫天地爲之顫栗。
隻是一句話音,就足以叫風雲爲之變色。
那一頭銀紫色的長發,長及腳踝,在月光下飛舞而起。銀色月光流轉于發絲之上,無比耀眼奪目。
一襲黑色傾天長袍,波浪般彎曲的領口,繡着金色的龍紋。長袍分開的下擺尖端,垂着一排曜黑色水淚寶石。肩膀上一條暗金色的披肩,金絲滾邊,華貴至極,在風中高高飄揚而起。
他美得颠倒衆生!
他傲得霸絕天下!
哪怕他們隻是一團霧氣的形态,卻還是忍不住顫抖起來。
“魔——魔帝陛下!”
顫抖的聲音,宣洩着他們内心的恐懼。萬劫獄界的魔帝,怎麽可能出現在人界?
但是,地獄血鳳凰都出現了,這個男子必定是魔帝。除此之外,别無他人!
“你們可知道,你們想對付的人是誰?”
藍銘軒冰冷無情的魔瞳,凍徹心骨的掃過他們的靈魂。
“小的不知!隻是那家夥妨礙了我們的任務,必需除去!”
顫抖的聲音,怯怯的響起,哪裏還有方才的威風?
“那本帝就告訴你們,她是本帝的女人!”
藍銘軒低醇的嗓音,帶着一抹幽冷,猶如天雷般滾滾而來。
“魔——魔帝陛下饒命!小的真不知道,以後定然不敢對魔妃不敬!”
驚恐的求饒聲,此起彼伏的響徹而起。
“滾回九幽告訴你們主子,他想做什麽本帝不會管。但是記住不要動她一根毫毛,否則本帝定當親自臨九幽!”
藍銘軒幽冷的話音,緩緩落下,踩着蔓珠莎華,身影消失在他們的眼前。
衆人見到他消失的背影,齊齊感覺死裏逃生一般松了口氣。魔帝陛下那可怕的威壓,仿佛還在他們的心頭籠罩。實在是太可怕了!
早就聽說萬劫獄界的魔帝是九界最強之人,沒有見到他之前,他們都不相信他不過二十幾歲,會有多強大。
當真正見到他的那一刻,他們才發現自己以前錯的多離譜。
“濯焰,帶我去找她!”
藍銘軒坐在地獄血鳳凰的背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了撫地獄血鳳凰的羽翼。一雙妖冶銀紫的魔瞳中流露着濃濃的思念之色,卷翹的睫羽宛如幻蝶的羽翼,色彩層層遞變着迷離的紫色。
他的靈體受損,在他恢複之前,隻能保持魔化的形态。他真擔心會不會吓到丫頭,隻是在獄界之中每一日都猶如一個世紀般漫長。他很想她,所以,不顧一切,他來看她了。
萬劫獄界,沒有流雲,沒有霧霭,沒有她。縱然穹川的紫月再璀璨,也及不上她的清淺一笑,傾城無雙。
翩跹在靈魂樹之上的幽冥骨蝶,仿佛從千裏之外而來帶着她的氣息,覓進他的荒蕪心湖。宛若滄海囚蝶,片片蝶羽輕翕在狂風巨浪之端,一任疲憊的思念,在海的漩渦中郁郁沉淪。
想念一個人的感覺,就像是喝着一杯苦茶。苦澀甜蜜滋味,她可曾會了解?
她讓他醉,讓他癡,讓他迷,讓他着了魔。讓他沉醉在其中,飛蛾撲火失控。
想見她,想聽她聲音,想感受她的溫度,
就這樣,每一分!每一秒,念着她!
心中,腦中,完全是她!
“丫頭——”
淡淡的呢喃聲,充滿了熾熱的溫度,滾燙人的心扉。
一聲鳳凰的清唳破霄而起,火焰般的痕迹掠過深邃的夜空,朝着栖霞居飛去。
阮琴塵早已乘着蓮魄回到了紫霞閣,簡單的梳洗了一番,躺在紫紗霧缦的床榻之上休息。由于靈魂之力的耗損,讓她感覺格外疲憊。才剛碰到床鋪,就沉沉的睡了。
明淨的月光,落在她的臉上。窗外的風,輕輕地撫動紫色紗曼。
一道身影緩緩地步入卧室之中,一大束潔白的栀子花,擺放在床邊的案幾之上。讓整個紫霞閣都洇染上淡淡的香甜氣息,聞着那熟悉的味道,阮琴塵原本在夢中蹙起的秀眉,緩緩松開,仿佛回到了那溫馨夜色中的水岸風橋。
藍銘軒手中湧起一縷柔和的光芒,籠罩在她的身上,讓她睡得更加香甜。走到她的床邊坐下,修長的手指,珍惜地撫上了她的臉頰。他的動作非常輕柔,就像是在觸碰絕世珍寶似的。
生怕多用一分力氣,都會弄碎她。
看清了她的面容,藍銘軒俊挑如岚的眉峰微微一蹙。她的臉色比平日難看多了,剔透得宛如玻璃似的,讓他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
風和溫柔,夜也甯靜。
充滿花香的月夜裏,他俯下身,一頭銀紫色的發絲垂墜而下,鼻息輕輕噴到她的臉上。修長白皙的大手,穿過她垂瀉在肩頭的墨色青絲。涼沁沁的薄唇,在她紅潤誘人的唇瓣上,落下一個淺淺的印滿相思的吻。
一股幽蓮香氣直襲他的腦海,他的唇輕輕地停駐在她柔軟細膩的水潤紅唇之上。
靜靜地呼吸着彼此的氣息,并未索求,沒有入侵。
隻希望時間可以停止下來,讓這一刻,定格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夜風吹起一室浪漫的紫色紗曼,輕柔的風聲中,她輕輕的呼吸聲,如羽毛落地一般,柔軟得近乎純粹。
他長長濃密的睫羽在風中輕顫,一顆心也随她的呼吸震顫起來。
窗外寂靜的月光,怦然心動着無聲的旋律。
他的愛,溫柔得一如栀子花盛開,沒有束縛,沒有苛求,沒有山盟海誓。有的隻是那種寵溺到骨子裏的憐惜,他如何舍得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他的愛,寫在銀月下的潔白花瓣上,空明,澄澈,沒有一絲雜質。
她是他生命中的救贖,對她的愛,就是他黑暗的生命中最純潔的一抹光明。
她的笑顔,哪怕是挫骨揚灰,他也不會忘記!
“丫頭!我好想你!”
藍銘軒俯在她的耳邊,低醇暗啞的聲音,充滿了令人心疼的深情。魔魅的瞳眸,深深的凝視着她的容顔,仿佛要将她刻入心尖似的。此次一别,不知何時再見,他真的好舍不得!
“丫頭,一定要等我!”
“銘軒!”
阮琴塵惺忪的睡眸,緩緩一顫,猛地張開。
甯睡之咒,竟然對她無效。或者說,甯睡之咒隻起了一點點作用,否則她不可能這麽快清醒過來。
藍銘軒一驚,轉身欲走,他這副模樣不能吓到丫頭。
然而,一雙嬌小的手卻緊緊地拉住了他的手,綿柔的溫度,自她的手心抵達他的心尖。
“咔——”
由于阮琴塵動作太急,一塊碎片自她的身上落了下來,在地面之上泛着柔和的光芒。
那塊從地下迷宮之中帶出來的碎片,就在地面旋轉了幾下,最後清晰地落在藍銘軒的眼底。
霎那間,他的眼中就浮起驚喜之色。
“策神令碎片,竟然在丫頭的身上!”
“銘軒,是你嗎?”
阮琴塵睡顔朦胧的想要努力看清楚眼前的身影,那空氣中的梵香,淡淡的,萦繞在她的鼻尖。
聽到她的聲音,他想要離開的步子,怎麽也邁不開。
注意力完全不在策神令的碎片之上,對于他而言,策神令哪裏有他的丫頭重要呢?
轉身的刹那,他伸手輕輕捂住她的眸子,唇畔扯起一抹無奈的弧度。低醇的嗓音,柔柔的響徹而起。
“丫頭,别看!”
蓮魄從枕頭上爬了出來,歪着小腦袋看着主人。當見到他魔化的樣子之時,一雙水靈的大眼睛,霎那間湧起了霧色。主人的情況已經糟糕到隻能以魔化狀态出現了嗎?
“好!我不看!”
阮琴塵閉着眸子,伸手觸摸着他的臉龐,那輪廓仿佛記憶中一般清晰。每一筆,每一劃,都宛如上天打造的藝術品。
感覺到他真切的站在自己面前,她感覺自己的心,瞬間被什麽填滿似的。
那種感覺,仿佛靈魂都完整了起來。
“銘軒,你還好嗎?”
清泉般的嗓音,輕輕地蕩入他的心間,宛如一雙溫柔的手,緊緊擁抱着他的靈魂,讓他整個人陡然鮮活了起來。
“我很好!”
藍銘軒微微一笑,握着她的手,朝着自己的心口移去。
“隻是它想你了!”
低醇淺雅的嗓音,充斥着款款深情。
阮琴塵的手指,觸摸在他的胸口。透着薄薄的綢緞,她感覺到那顆跳動的心,怦然有力,每一次跳動,都直直地撼動着她的心。
絕美的臉上一脈千嬌百媚的風情,仿若涼風中被雨水滋潤的青蓮,不勝嬌羞,靜靜綻放着輕盈的花瓣。
在聽到他的話語的一瞬間,她鼻子一酸,淚如泉湧!
他知不知道她也很想他?
“丫頭,你怎麽哭了?”
藍銘軒感覺到指尖的淚意,頓時心如刀割,沉着冷靜如他,卻因她的淚慌了手腳。
手忙腳亂地拭去她眼角的淚痕,卻又發現她眼底湧上了晶瑩的淚花。
如果說這世間有什麽能夠讓他瞬間肝腸寸斷,那一定就是她的淚水了!
看到她哭,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隻能傻傻的在一旁替她拭去淚水,一顆心,跟着揪扯起來。
原來她落淚,濕的卻是他的臉!
原來她傷悲,痛的卻是他的心!
隔着水霧,阮琴塵看到了他那張魔魅至極的面容,完全不同于他谪仙的蓮華容姿,說是妖顔魅世也絲毫不爲過!
俊魅冷酷的容顔上,點點月華灑落在上面。宛若刀削斧鑿的剛毅輪廓,完美得叫人屏息。白玉如雪的肌膚,泛着絲絲水晶的光澤。一頭銀紫色的三千青絲,更是奪人視線。他的身上染着魔魅般炫暝華彩,仿佛是無上尊貴的帝君。
睫羽下鑲嵌着一雙幽暗的銀紫色魔瞳,撲朔迷離的光華,蕩氣回腸着無限的霸氣,此刻卻充滿了無措的擔憂與心疼。
藍銘軒回過神看到她梨花帶雨的眸子,正深深的凝視着自己,心,“咯噔”一聲生起了一絲不安,唇邊浮起了苦澀的笑容。
“丫頭,我這副樣子是不是吓到你了?”
阮琴塵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的面容,出神不語的沉默。
藍銘軒的眼底滑過一抹黯然之色,早就料到丫頭會被吓到。但真的看到她默然之刻,他的心還是忍不住微微一痛。自己不是她所想要的谪仙,而是一個整個生命都滲透黑暗的魔。
人們總是想在心愛的人面前,展現自己最優異的一面。他也不例外,千方百計的想隐藏自己的魔性,隻想讓她看到自己光明美好的一面。
然而,如今這層僞裝就這樣被撕開,清晰的展現在她的眼前。
“銘軒!”
阮琴塵忽然開口,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嗯?”
藍銘軒銀紫色的魔瞳一轉,目光凝鎖着她的面容。
“你終于長得像個男人了!”
阮琴塵滿意的點了點頭,伸出手想摸摸看這層臉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怎麽可以美得這麽沒有天理?
“噗——”
藍銘軒聽到她的話,華麗的噴了。敢情以前的自己在丫頭心中的形象,從來就不是個男人?
“吱吱——”
蓮魄四爪朝天,顫抖了幾下,爲之絕倒。
“丫頭你不怕嗎?”
藍銘軒眼底滑過一抹笑意,低醇清淺的嗓音,充滿了磁性。
“怕!當然怕!而且是非常非常的怕!”
阮琴塵拍了拍胸口,說得格外認真。水潤靈瞳,沾染上了晨曦的霧霭,迷迷朦朦。隐約帶着幾點還未幹涸的淚珠,宛如卷着晨露的花瓣,美麗至極。
“怕你把我迷死了!那怎麽辦?”
“咳咳咳!丫頭,不要這麽誇我!你明明知道,我很羞澀的!”
藍銘軒聞言臉上露出一抹炫目的笑容,叫人看得直想噴血。
“拜托,頂着這張迷死人不償命的臉,不許笑得那麽蕩漾!否則,我會叫你哭得很有節奏!”
阮琴塵呼吸微微一窒,差點被他那魅惑至極的炫目笑容迷得流出鼻血來。她雖然不是花癡,但是對上眼前這個妖孽至極的男人,也完全沒有了招架之力。
她那絕美的容顔,在他那獨爲卿綻的燦爛笑靥中,飛快的浮起了漂亮的紅暈。
他難道不知道現在這樣子有多麽禍水嗎?
居然還敢笑得那麽蕩人心魄?
“丫頭,你好壞!”
藍銘軒眨了眨魔瞳,潋滟出一片光輝,仿佛要把她的靈魂也吸入眼瞳似的。看到她那又氣又惱的可愛模樣,他的唇角就忍不住揚起。
“叫你不要笑,你還笑!”
阮琴塵氣嘟嘟的瞪着藍銘軒,紅潤的唇,微微撅起。
“哈哈哈!”
藍銘軒忍不住大笑出聲,暢然的笑聲,讓守在門外的藍君笙一驚,打開門扉,望向裏面。當看到是哥哥的時候,才放下了一顆心。
隻是,哥哥怎麽會是魔化的樣子出現呢?
難道是受了重傷嗎?
就在他揣測的時候,就見到了讓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隻見藍銘軒笑得正燦爛,眼前絕美的小臉陡然放大,下一刻,他的唇瓣就被一陣柔軟覆上。
溫軟的觸感,絲絲滑柔,讓他整個人都石化僵硬在原地。丫頭在吻我?天呐!我要死了!
“啊——”
緊接着,唇上傳來一陣痛意,阮琴塵溫軟的唇,已經撤離了他的唇。
“丫頭,你壞,居然咬我!”
藍銘軒楚楚可憐的看着阮琴塵,眸光盈盈泫然欲滴。手臂一把将她攬入懷裏,咬了他就想逃開,可沒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要是不服氣,你咬我啊!”
阮琴塵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唇角浮起一抹惡作劇的笑容。誰讓他笑得那麽**的?
“丫頭,這可是你說的!”
藍銘軒唇角浮起一抹魅惑至極的笑容,素手一揮,就将蓮魄和雪鏡銮齊齊丢出了門外。掌風一掃,床榻四周的紗曼,瞬間垂了下來。
一種旖旎至極的氛圍,霎那間彌漫開來。
藍君笙非常配合的關上門,唇角浮起一抹淺淺的笑容。不知道哥哥和姐姐在裏面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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