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銘軒修長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中帶着幾分憐寵。靈力就像是一柄雙刃劍,倘若使用不當遭到反噬,那種痛苦他一點也不舍得讓她承受!
即便他現在的靈力隻是勉強恢複了幾分,拼着重傷之身,他依舊随時可以爲她瘋狂!
“吱——”
蓮魄聽到他的話,剛焦急萬分地蹦跶起來。就被他一個定身咒,定在了原地,哪怕聲音都發不出來。圓滾滾的眸子,水靈靈的好不可憐。
“銘軒!我可以解決的!”
阮琴塵不知道爲何心尖會隐隐的痛起來,纖柔的玉手,輕輕握了握他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墨劍與戰王形影不離,你的靈力如今還敵不過他。他真正的力量,你還未曾見識過!”
藍銘軒低醇的聲音,帶着一抹淡淡的無奈。若非自己身上的封印,就不必顧忌戰王了。
此刻,連綿的沁霞巨石構築的落滟城高牆之上,一道紫色的身影,高高地屹立在那裏。泛着暗青色的唇,透着一絲不正常的孱弱。他扶着城牆的護欄,咬了咬唇畔,臉上透着一股堅毅的霸道,目光直直的盯着城下那輛華麗的馬車。
“王爺,你受傷了,城頭風大!”
一個面容淡雅如菊的女子,身着一襲鵝黃色沁雪煙紗裙,站在他的身後爲他披上一件披風。眼睛猶如黑珍珠,眸中透着一抹淡淡的沉穩之色,朱丹一點绛唇,看上去嬌豔欲滴。
看她的眉眼,輪廓,倒是和阮琴塵有幾分神似。
她正是弄情閣中,名滿天下的第一花魁雪錦。
“她若是能像你這般溫柔體貼,那本王就省心多了!”
戰王雲千夜看了雪錦一眼,似歎氣,似自語般呢喃道。目光灼灼的凝視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馬車,手指緊握成拳。她永遠逃不掉的,不管天涯海角,他都會把她找出來!
她隻能屬于他!
藍君笙看到墨劍一行人,自然也遙望到了城頭的雲千夜。手中缰繩一揚,駿馬揚蹄,根本沒有把墨劍的命令放在眼裏。
“攔下馬車!”
血衣隐衛策馬追去,眼看就要追上馬車。
藍君笙策馬揚鞭,打算将他們甩掉。
忽然,熊熊如業火的蓮花,自馬車下蔓延開來。整輛馬車在所有人眼中,不可思議懸空而起。
“天呐!那馬車居然飛起來了!”
“大白天難道見鬼了!”
“不是鬼,一定是神!”
“……。”
城門口準備進城的人們,此刻皆是瞠目結舌,嘴巴張得老大,看樣子要塞進去一個雞蛋都沒問題。兩顆眼珠子直直盯着在天空中飛行的馬車,險些掉到地上。
戰王雲千夜也不敢相信的看着天空之上淩空飛過的馬車,沒想到藍銘軒的靈力,竟然到了這種禦物淩空的境界了!
他究竟有多強大?
這種境界,可是隻有族裏那些老不死才能夠達到的!
“龍魂風暴!”
雲千夜冷喝一聲,手中凝聚起強大的風力,不管用什麽辦法他都要把那女人留下,他絕不允許她逃出他的世界!
強大的風力,一旦爆發出去,空中的馬車定然會墜落。
隻是一心想着留下阮琴塵,他的理智早已經被沖動取代。
城頭的旌旗獵獵翻舞起來,駐守的衛兵們都感覺有些站不穩,紛紛驚恐的看向雲千夜。
“啊——王爺救我!”
一道帶着驚吓的聲音,響徹在雲千夜耳邊。
他回過神就看到雪錦那弱柳扶風的身子,被強大的風力直接刮下百丈城牆。手中暴風立刻散去,化作一縷清風,将她卷了上來。
再看向天空,那輛燃燒着火蓮的馬車,早已經絕塵而去。
“王爺,都怪雪錦不好!”
雪錦蒼白着面容,仿佛還未從方才的驚險中回過神。
“算了,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沒本事留住她!”
雲千夜的面容,仿佛瞬間蒼涼了幾分。一雙星辰般璀璨的眸子,銳利之色也黯淡了幾分。胸口一陣陣痛起來,好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遺失了一般,空空蕩蕩的。愛本來就是殘忍的,勝者爲王!
“最初不相識,最終不相認。無法拒絕的是開始,無法抗拒的是結束。”
冷酷無情的他,終是爲那一個絕世芳華的女子,動了情,失了魂。
隻是,後知後覺的他,可還有機會走進她的心?
紅綢鋪彩,焰火輝煌。
華麗的馬車,高調至極的橫空跨過萬裏城池,在所有城民的眼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一幕。
哪怕時隔多年,依然會有人津津樂道:“那一日,落滟城的天空萬裏紅蓮,金色的馬車,在空中飛掠而過……”
墨劍與一衆血衣隐衛,隻能夠在地上看着天空,望洋興歎。對上天神般的國師大人,他們根本就無用武之地。這簡直就是秒殺啊!
可想而知如今戰王殿下的臉色一定十分難看!
畢竟王爺在城中做了不少部署,原本以爲能夠甕中捉鼈,沒想到王妃竟然飛天而過!
也不知道他們沒有攔截到王妃,王爺會怎麽懲罰他們?
“屬下辦事不力,還請王爺責罰!”
墨劍看着雲千夜那孤寂的背影,心不由微微一揪。王爺從未如此頹然過,如今爲了王妃,如此失魂落魄。看來王妃在王爺的心中,真的非常重要。
“墨劍,你說本王做錯了嗎?”
雲千夜霸氣的面容上,浮過一抹茫然的無助。他隻是想把她留在自己的身邊,難道真的錯了嗎?
“王爺,這一次你真的錯了!王妃就像是天上的鳳凰,哪怕籠子再華美,也不是她的歸宿。禁锢她的自由,隻會讓她逃開!”
墨劍面無表情的說道,冰冷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
“原來竟是我自己将她推開!”
雲千夜眼底滑過一抹懊悔之色,若是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會好好珍惜她。
“咳咳咳——”
一口黑血湧出喉嚨,他笑得那般凄涼。
曾經他以爲對自己而言,她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如今才知道,對于她而言,自己才是可有可無的。
他愛她愛得無可救藥,她卻恨他恨得不共戴天。
現實何其殘酷,何其諷刺!
“王爺!”
血衣隐衛見到他吐血,紛紛擔憂的叫道。
“墨劍,準備一下,我們出發去前線!”
雲千夜擦去唇角的血迹,眸中再度浮起了往日的淩厲霸氣。他終究不是普通的男子,不能悲情傷秋一蹶不振,哪怕受傷也要堅強起來。他的肩上還背負着守護萬千黎民百姓的重擔,他絕不能倒下!
“王爺,你的傷勢?”
墨劍憂心的看了他一眼,王爺這樣的身體,怎麽還能上前線?
“無妨,就算剩下一口氣,本王也會把入侵國土的敵軍趕出國界!”
雲千夜臉上透着淩雲霸氣,叫衆隐衛從心底折服。這才是他們的戰王殿下!他們就知道自己的主子,絕不會被打倒的!
雪錦目光癡迷的看着霸氣絕倫的雲千夜,真不知道主子爲何會像躲避瘟疫似的躲他?
既然戰王殿下要到前線去,主子應該是安全了!
華麗的馬車穿過落滟城,穩穩地落到了地面。藍君笙看到瞬息間就被甩在後方的落滟城,心中不由對哥哥的能力再一次佩服了一下。
“丫頭,接下來的路,不會有什麽危險了!君笙會送你離開雲焰帝國,我有事情要處理,不能陪你了!”
藍銘軒修長的手指,輕輕握着阮琴塵的手,目光中帶着無限的寵溺與不舍。胸口宛如萬千熾熱的針,不斷地紮下。靈魂也被滾燙的岩漿席卷而過,痛得讓人有種恨不得立刻死掉的沖動。
然而,在她的面前,再痛他也不會表現出來。手指忍住痙攣的顫抖,穩穩地保持輕柔的力度,生怕捏痛她的手。
潤澤的唇瓣浮着一縷蒼白,艱難地勾起一抹動人的弧度,溫柔得叫人有種想落淚的感覺。
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爲卿熱。
“丫頭,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藍銘軒低醇淺柔的嗓音,帶着一縷微弱,以及強忍的輕顫。
“嗯!”
阮琴塵重重的點了點頭,墨玉般的靈瞳中浮着缱绻的柔和。手心傳來的溫度,一陣陣如浪潮般席卷到她的心尖。
“丫頭,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要幫我好好照顧自己!”
藍銘軒看到她點頭,手指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從未有一個人讓他如此牽腸挂肚,哪怕此刻生不如死,飽受煎熬折磨的人是自己。可是,不受控制的心,卻滿滿的都是她。
怕她不好好照顧自己,餓了自己。
怕她在入睡的時候踢被子,沒有人給她蓋上。
怕她遇到危險的時候,總是自己逞強。
怕她在孤單的時候,沒有人陪在她身邊。
最怕的是,若然自己挺不過天火焚心之劫,全世界上不會再有那麽一個人,像他那樣舍生忘死的愛她。
她是他在忘川之上,駐守千年的凝望。縱然青史成灰,雲燼潮滅,滄海桑田,此情不移。
“我會的!”
阮琴塵的鼻子猛地一酸,眼眶驟然紅潤起來。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愛哭的女子,可是這一刻他的溫柔寵溺,卻讓她有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丫頭,等我!”
藍銘軒握着她的手,陡然一松,身影化作流焰般消失在她的面前。他害怕再呆下去,就會被她發覺自己的異樣。
“銘軒!”
阮琴塵手中一空,眼前就已經空無一人,唯有澄淨的梵香,在她的鼻尖萦繞。
藍君笙見到一陣光影掠過,掀開簾子望進去就見到馬車中隻剩下了阮琴塵一人。心中浮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哥哥他怎麽了?
他的心中雖然擔心,但是他相信以哥哥的能力,這世上沒有什麽可以難得倒他的!
若是哥哥都解決不了的事情,他也幫不上忙。
哥哥在他心中就是神一樣的存在,如今的當務之急是送姐姐離開雲焰帝國。他接到絕命樓的消息,一路上不少死士的目标都是姐姐。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勢力,總之都是來者不善。
“駕——”
華麗的馬車,奔馳在林蔭濃密的官道之上,朝着落滟城背道而馳。
藍銘軒靠在不遠處的一株相思樹下,遙望着遠去的馬車,消失在他的眼底。廣袖流仙長袂一揮,漫天的黑霧便升騰而起。
下一刻,一個長着蝙蝠翼的黑衣男子,全身泛着黑暗氣息,出現在他的身前。恭敬地單膝跪地,朝着他行了個虔誠至極的禮。
“暗煞,參見魔帝陛下!魔帝陛下召喚屬下前來,有何吩咐?”
“帶本帝回獄界!”
藍銘軒蒼白的面容上,浮起一抹尊貴的傲岸之色。
全身的仙氣被濃郁的魔氣所取代,宛如地獄的修羅死神,叫人從心底發出顫栗。冰冷殊離的目光掃過暗煞,猶如恐怖至極的黑暗漩渦,深不可測。
“遵命,魔帝陛下!”
暗煞心中一驚,黑暗的羽翼将藍銘軒環繞在中央。黑霧升騰,兩人同時消失在原地,不留一絲痕迹。
飛馳的馬車,穿過沿途的小村莊,一路疾馳。民不聊生的貧苦與真實,才真正的展現在阮琴塵的眼前。路上衣衫褴褛的乞丐,居無定所的流民,吃不飽穿不暖的百姓,比比皆是。
除了幾座主城之中,富者窮奢極樂,夜夜笙歌。偌大的雲焰帝國百姓處于水深火熱之中,苛捐雜稅,征兵服役,隻剩下了老弱病殘。
看到這一幕,阮琴塵的心底浮起了一抹悲涼。高位者爲了自己的利益發起戰争,完全不顧及百姓的死活。隻要戰争的火焰一日不止息,受難的永遠是這些底層掙紮的百姓。
這世界本就是物競天擇,适者生存。要麽壓迫别人,要麽被别人壓迫。
要想真正的自由,唯有站在這天地的巅峰!
心中要強大的信念,越發堅定!
阮琴塵抱着蓮魄坐在藍君笙的身邊,看着兩側的樹影一閃而過。迎面而來的清風,充滿了春日的香氣。
暖暖的陽光,普照着大地,一切都顯得生機盎然。
“姐姐,你離開雲焰帝國之後有什麽打算呢?”
藍君笙握着缰繩,轉過頭看到阮琴塵那張絕美的臉龐,在陽光中發出柔和的光澤,如墨的眼底深藏着一抹憂色。
“先到雪鳳帝國,然後前往遮天學府,你呢?”
阮琴塵手指輕輕撫着蓮魄的絨毛,擡頭看着明淨的天空,雲絮飄浮。雪白的雲朵,宛如棉花糖般黏在天上。
“我自然是跟随在姐姐的身邊了,除非姐姐嫌棄我趕我走,不然我是不會走的!”
藍君笙霧蒙蒙的琥珀眸子,仿佛有着晶瑩的淚花氤氲在眼眶,将落未落。稚氣的聲音,帶着一絲固執的堅定。
阮琴塵看着他那萌死人不償命的樣子,不由抱起蓮魄,放在他的肩上,似乎在比對這兩個誰更萌一些!
一人一獸嘴角齊齊一抽,盯着對方面面相觑。
“呵呵,小笨蛋,小笙若是願意和我一起浪迹天涯,我怎麽會趕你走呢!”
阮琴塵目光溫和的看着藍君笙,她可是打心裏喜歡這個陽光大男孩的。那種喜歡就像是看到自己對弟弟的感覺,忍不住想要寵他,疼他,不讓别人欺負他。
“姐姐!人家沒有那麽笨,你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好不好?我早就知道姐姐不會趕我走的!因爲姐姐是世界上最最好的人了!”
藍君笙濃密纖長的睫毛随着大眼睛眨動起來,一排雪亮的貝齒,在笑的時候露了出來。
“我知道,其實你真的不笨,隻是懶得聰明。特别的人從來不說自己特别,比如說我!”
阮琴塵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那正兒八經的樣子,仿佛在闡述着鐵铮铮的事實一般,就算是假的也能被她說成真的。
“姐姐,你最實在的了!”
藍君笙清秀的臉上浮起燦爛的笑容,看着她那自戀的模樣,他就忍不住一陣好笑。姐姐怎麽就那麽可愛呢?
“姐一直都是這麽實在的!”
阮琴塵拍了拍他的肩膀,非常感慨的說道。
“……”
蓮魄滿頭黑線的看了她一眼,真心不承認她是自己的主人!實在是太自戀了!她還敢不敢再面不改色的多誇自己幾句?
“嗯嗯!”
藍君笙乖巧的點頭,笑得人畜無害。
“對了,姐姐可有打算組建自己的勢力?”
“嗯,确實有這個打算,隻不過如今我勢單力薄,縱然有心也無力。”
阮琴塵無奈的笑了笑,想要建立商業帝國不難,但是要組建軍事帝國卻沒有那麽多的人才。在這烽火四起的亂世之中,要
“姐姐不要灰心,我一定會幫你的!”
藍君笙目光炯炯的凝視着阮琴塵,隻要他還活着,就不會讓别人欺負姐姐。
“嗯!若是将來有一天可以建立起軍事帝國,姐姐一定讓你作爲統帥!到時候開疆擴土的任務,全都交給你了!”
阮琴塵微微一笑,略帶玩笑的話語緩緩落下。君笙年紀雖然小,卻有着其他人無可比拟的大将之風。相信隻要她精心栽培,用不了多少年,他絕對是個不遜于雲千夜的戰神!
“好!那時候,我一定将整個天下都打下來,送給姐姐!”
藍君笙琥珀眸子中浮起叱咤天下的萬丈豪情,看似弱小的身軀之中,深藏着一個強韌的靈魂。
“那我一定會非常不客氣的收下!”
阮琴塵笑得一臉明媚,聽着藍君笙的話語,心中湧起一絲溫暖。
馬車朝着遠方奔去,一路上的難民越來越多,他們這輛華麗的馬車就顯得格外醒目。阮琴塵換做一身男裝打扮,将華麗至極的馬車收入焰凰項鏈中的須彌空間,兩人改騎千裏寶馬。
霏霏煙雨,櫻花凋零,千裏芳菲。
寬闊的官道之上,一赤一白兩匹神駒踏着櫻花乘雲而奔,步履急促而穩健。馬蹄上帶起的櫻花清香引來璧月城獨有的绯雪雨蝶,繞在馬蹄前翩然起舞。
奔馳在前的是一匹俊美秀麗的皎雪骢,眼大眸明,頭部小巧。
此刻它高昂頭頸噴着響鼻,雪白炳耀的馬鬃随風飛揚,閃爍着漂亮的光澤。高大的體格結構極其勻稱,強健四肢彪悍有力,奮起四蹄一行十影,仿佛一抹白煙掠過官道。
皎雪骢上穩穩地坐着一個極其俊美的男子,一襲青蓮色交領大袖長袍,被風帶着高高飄起逆風亂舞。一雙深邃的黑色眼瞳,透着一股逼人的傲然,三千青絲随意地高高束起。給人一種英俊潇灑,英姿飒爽的感覺。
另一匹日行萬裏的赤霄神駒,緊緊跟在它的身後。
馬背上一個身穿青衫的少年劍眉飛揚,眉清目秀,彎月似的琥珀眼瞳,泛着靈秀的光芒。唇紅齒白,鼻梁翹挺,好一個英俊的少年!
他雙腿一夾馬腹,身下的赤霄神駒,撒腿直追皎雪骢。
“姐姐,前面就是璧月城!趕路趕了這麽久,我們在城中住一夜再走,如何?”
遙遙望去,宛如玉璧般的城池,在眼前鋪展開來。映襯着幽靜如洗的天幕,顯得蔚蔚壯觀,令人心生渺小之感。
月白色的城牆,巍峨雄偉地屹立于月辰山脈之上。水波的紋路,雕刻在城牆的頂端,看上去就像是一汪輾轉上岸的潮汐。大片如雪如雲的绯寒櫻,密密麻麻地開遍了整片月辰山脈。
“嗯!就依你說的,休息一下再走!”
阮琴塵手中挽着缰繩,雙腳夾着馬腹,朝着璧月城的方向飛去。君笙跟着自己一路風塵仆仆,也真是難爲他沒有喊過一聲累。
“璧月城開滿了櫻花,如今正是賞櫻的大好時節。這裏最美的雪瀑櫻花,姐姐一定會喜歡的!”
藍君笙騎着赤霄神駒走在她身邊,悅耳動聽的嗓音,緩緩說道。他特地命人調查了這些資料,如今算是派上用場了,至少可以當個臨時導遊。
“是嗎?那真要去見識一下了!”
阮琴塵聞着空氣中的櫻花香氣,翻飛的花瓣浸透着灼熱的金色,看起來猶如一片美麗天鵝絨毯。繁花似錦,幽香豔麗,的确是賞心悅目。
“嗯嗯!我們進城吧!”
藍君笙點點頭,騎着赤霄神駒朝着城門前進。
“站住!璧月城中嚴禁騎馬!”
一排身穿铠甲的守衛,巡視着川流不息的人流,見到阮琴塵與藍君笙騎馬而來,當即喝令道。
“怎麽會有這樣的規定?”
阮琴塵有些無語的看了守衛一眼,沒想到璧月城還有這規矩。若是步行到城中,那不是要天黑了?
“這應該是爲了表示對賢王雲月賢的尊重,所有有這條規定!”
藍君笙緩緩的開口說道,眼底滑過一抹不屑之色。
“駕——”
“想要命的都給本小姐閃開!”
突然,一聲嬌喝伴随着馬蹄響徹而起,人群急忙散開。
下一秒,就見到一個衣着華麗,年紀約摸十**歲模樣的女子,手中揮舞着鞭子,策馬飛向璧月城。精緻的妝容,一雙狐狸般的眼睛朝着兩邊揚起,充滿了驕傲的跋扈之氣。
馬背後拖着一條長長的繩子,繩子的另一端捆着一個嬌小的少女。看那少女衣着破爛,身上滿是血痕,被污泥弄得髒兮兮的小臉看不清原樣。不過看她的身高,差不多也就十四五歲左右。
少女被拖在馬後奔跑,小腳都磨出血,雙腿猶如灌了鉛似的,每次擡起,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但是,爲了活下去,她還是強咬着牙跑起來。
隻是即便如此,馬背上的女子卻依然沒有解氣。可以見到她袖角沾染了一塊淡淡的污漬,襯着她華麗的衣裙格外顯眼。
“這是誰?居然可以當街縱馬?”
路上的行人好奇的問道,顯然也是初到璧月城。
“這位兄台你不知道她是誰,實在是孤陋寡聞啊!她可是賢王的未婚妻,帝阙四小姐之中身份最爲顯赫的臻茜。她的爹爹是丞相,姐姐是雲皇的寵妃,你說誰敢攔她呀!”
“原來她就是那個刁蠻狠毒的臻茜,難怪會做出這種沒人性的事情!那小姑娘就是不小心碰髒了她的衣服,就被捆在馬後遊城。”
“賢王要是真的娶了她,那可是造孽啊!”
“這德行也能名列帝阙四小姐之中?難道當天下的女子都死光了嗎?”
“誰叫人家有權有勢呢!”
“這世道就是這樣,沒有背景的人,隻有認命的份啊!”
“……”
衆人壓低了聲音,在一旁小聲的議論起來。看着那被折磨得沒人樣的少女,沒有一個人敢出頭,生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
“你們兩個還不給本小姐讓開!找死啊!”
臻茜手中馬鞭狠狠地朝着阮琴塵的背後甩去,眼底滑過一抹陰狠的快意。仿佛馬上就見到這個忤逆自己的人,皮開肉綻血流滿地求饒的樣子了。
“我看找死的是你!”
藍君笙手中紅色彎刀一閃而過,将她手中的馬鞭從她手中斬斷。若不是怕給姐姐招惹麻煩,他要砍掉的就不是馬鞭,而是她的脖子了!
膽敢把鞭子指着姐姐,活得不耐煩了!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本小姐動手!來人,給本小姐殺了這兩個賤民!”
臻茜面如土色,尖銳的聲音,厲聲大吼道。那母雞般的聲音,格外的刺耳。
“是,臻小姐!”
身後丞相府的侍衛,立刻朝着藍君笙殺來。
這時,阮琴塵盈盈轉過身,絕美的容顔,毫無掩飾的展現在衆人眼前。
霎那間,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
哪怕是丞相府的侍衛,也愣在了原地。怎麽會有人生得如此之美?
“真心佩服你的勇氣,聲音難聽也就算了,要怪隻能怪你爹娘人品不好。但是你偏偏還要弄得全天下都知道,這不是荼毒蒼生嗎?”
阮琴塵唇畔輕啓,清泉般動聽的嗓音,叫人如沐春風。
兩者一對比,衆人就感覺一個是天籁一個是鬼叫!
原本臻茜還被阮琴塵那無雙的容貌驚豔了一下,一心想要把這美男弄回府。但是,還沒等她激動完,就聽到這麽叫她氣到内傷的話。當即臉色青白交加,好不精彩。
衆人聽到阮琴塵的話,想要笑出聲,卻要強憋着。一個個面紅耳赤,雙肩隐隐顫抖起來。
“你敢罵我?”
臻茜氣得臉紅脖子粗,猶如被掐着脖子的鴨子一般,難聽的大叫起來。
“呃,冤枉啊,我說的隻是事實,哪裏有罵你!”
阮琴塵無辜的看着她,那模樣要多無害就有多無害,仿佛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似的!
藍君笙看到臻茜火冒三丈的樣子,不禁對姐姐氣死人的功夫再度佩服了一下!
蓮魄歪着小腦袋,看着阮琴塵那招牌腹黑表情,小臉揪得跟麻花似的。爲什麽自己兩個主人,一個比一個無恥?一個比一個腹黑?這叫它如此純潔的獸,情何以堪啊?
“刷!”
一朵花瓣飛過,捆住少女的繩子瞬間斷開。失去繩子的牽絆,已經力竭的少女雙腳一軟,直直朝着地面栽去。
“呼——”
一陣泛着蓮花幽香的清風掠過,衆人就見到眼前一花,那少女就靠在了阮琴塵的身上。
“還撐得住嗎?”
清泉嗓音,潺潺流入少女的耳畔,聞着那淡淡的蓮香,她感覺自己呼吸都順暢了幾分。
“嗯!”
少女倔強的點了點頭,那雙堅定的眸子竟然是妖冶的紅色,而且還是非常稀有的重瞳。
阮琴塵看着她,仿佛見到了曾經的自己。隻爲了活下去,再苦再累,也要活下去!
“别怕,你會活下去的!”
阮琴塵微微一笑,那笑容充滿了安撫人心的作用,叫人忍不住信任她。
遺失大陸之上曾流傳着一句箴言:“女子重瞳,必爲妖孽!紅眸一現,末世降臨。”
但是,阮琴塵卻不管這些箴言,她隻知道自己想要救的人,就一定會救!
“放下那妖女!這個紅眼睛的妖孽,死了才幹脆!”
臻柔見到阮琴塵救下了那少女,立刻拔尖了嗓子,所有人都聽到了她的話。
衆人這才齊齊看向少女,眼底浮起了驚恐之色,齊齊退後了幾步。
“紅眸妖孽啊!絕對不能留下她的命!”
“沒錯,跑了這麽久都沒死,一定是妖女!”
“殺了她!”
“殺了她!”
震耳欲聾的呐喊聲,整齊的響徹而起。
阮琴塵感覺到少女哆嗦的身子,伸出手将她輕輕攬進懷裏,手指拍了拍她的後背。冷冷的目光,掃過那些懦弱的人,這就是人自私的一面!
“别怕!有我在,誰也不能動你!”
手中傳來的溫度,讓少女驚懼的心,緩緩的平複下來。
生命靈力自阮琴塵的手中湧入她的體内,她身上的傷勢很快就穩定了下來。除了表面看上去還是很可怕,内部卻不再感覺疼痛。
“你們口口聲聲說她是妖孽,就要置她于死地,真是可笑!如果她真是妖孽,哪裏還輪得到你們在這裏指指點點,你們以爲自己還有命在嗎?”
阮琴塵清冷的目光,猶如一盆冷水潑下,讓所有人霎那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感覺到她身上可怕的氣場,他們有種想要跪下來膜拜的沖動。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滅她滿門!”
阮琴塵抱着少女潇灑的躍上馬背,雙腳一夾,皎雪骢就揚起四蹄,進了璧月城。藍君笙拍了拍赤霄神駒,緊随其後,無人敢攔!
“來人,給我追!”
臻柔怒氣沖沖的大叫道,卻驚恐的發現沒有一個人有反應。手指一碰身邊的護衛,就見到他直直地倒向地面。守衛們見狀連忙上前檢查,發現衆人隻是被點了昏睡穴道。
但是,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見到阮琴塵究竟是怎麽做到的,除了滿地零落的櫻花瓣在無聲靜默。
“我們現在去哪裏住宿呢?”
藍君笙緩緩的問道,一雙晶亮亮的眼睛,透着一縷孺慕。
“我們去栖霞居!”
阮琴塵抱着身前的少女,看着街道兩側粉紅瀑布一樣懸挂的櫻花,滿樹爛漫,如雲似霞,一片詩情畫意。
“你知道栖霞居在什麽地方嗎?”
“嗯!栖霞居是璧月城最大的客棧,就在城中央最繁華的地方!”
藍君笙燦爛一笑,自信滿滿的回答道。
“不過聽說栖霞居的住宿費可是高的可怕,隻有達官貴人才能住得起!”
“那栖霞居的生意如何?”
阮琴塵唇角微微一揚,淡淡的開口問道。
“栖霞居的生意極好,我就奇怪了,那麽貴生意怎麽可能那麽好呢?幾乎每一日栖霞居都是客滿的,也不知道我們現在去,還有沒有房間!”
藍君笙疑惑的說道,要說殺人買賣他是很在行,但真正做生意對于他來說是很陌生的。
“這個沒什麽好奇怪的,栖霞居聚集着城中的達官貴人,代表的是一種尊貴的身份地位。能在栖霞居住上一晚,就足以讓他人豔羨了。你說這樣一來,生意怎麽會不好?”
阮琴塵緩緩的說道,對于經商之道,她可是非常清楚。
蓮魄看了她一眼,所謂無奸不商,女主人這麽奸詐,絕對是做大生意的人才!
一路上,阮琴塵懷裏的少女始終沉默不語,從開始到現在也沒有聽過她說一句話。他們直覺她是怕生而已,并未有其他的想法。
“籲——”
皎雪骢停在一座白色石橋前,阮琴塵擡眸望去,就見到了璧月城最華美的客棧:栖霞居。
栖霞居被層層疊疊的雪瀑垂櫻環繞在中央,由色彩不同的藤蔓組成栖霞居三個飄逸的字。精緻古雅的造型,給人帶來耳目一新的感覺。
“歡迎來到栖霞居,請問貴客是要住宿還是吃飯?”
面容秀美的侍女,站在橋頭,面帶微笑的問道。
“住宿吃飯!”
阮琴塵打量了栖霞居一眼,眼底滑過滿意之色,遂即開口說道。
“好的,還剩下一間雙人房,貴客請随我進來!”
侍女熱情的說道,擡眸看着阮琴塵那絕美的容顔,眼中滑過一抹羞澀。
阮琴塵嘴角微微抽了抽,大家都是女的,她羞澀個什麽勁嘛!
藍君笙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抿嘴淺笑的看着阮琴塵的窘樣。
走進栖霞居之内,他才明白爲何栖霞居一夜百金了。柔柔的風掀起如雲霧般金粉色的雪紗垂簾,逸散出陣陣缤紛的香氣。栖霞居之中,一梁一瓦都精緻到了極點,處處透着高貴與浪漫的氣息。
莊重的紅色與高貴的黑色點綴着牆面與地面,鑲嵌着美麗古雅的青花瓷,演繹着煙雨迷朦的詩情畫意。吊頂之上挂着細長豔紅色的水晶紗簾,疏密有緻的水晶紗簾變化多姿,如同波浪紋路般長長短短的起伏。
瀑布泉流,繁花異木,将整座栖霞居妝點得宛如仙境一般。
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的絲竹之聲,聽着讓人感覺一陣舒心。
“這是房間的鑰匙,貴客請收好!”
侍女登記好房間,收下定金伸手遞給阮琴塵鑰匙。含羞帶怯的看了她一眼,臉頰紅撲撲的猶如蘋果似的。
“什麽?沒房間了?那他們怎麽有房間?”
一聲張揚的男子聲音,帶着跋扈的怒氣。一張橫眉冷眼的臉上,一雙蛇般冰冷的眼睛掃過阮琴塵。似乎還帶着一絲精神力的探索,很有可能是古族中人。
“實在抱歉,他們正好定下了最後一間房間!”
侍女聲音顫抖的說道,顯然男子身上的危險氣息将她吓到了。
“本少爺命令你們兩個,把房間讓給本少爺!價錢給你雙倍!”
男子趾高氣昂的說道,看看眼前這兩個寒酸樣就知道沒有什麽背景。居然還帶着個叫花子,住這麽好的地方做什麽?
“什麽?叫我們讓房間給你?憑什麽?”
藍君笙聽到他那不可一世的嚣張語氣,酷酷的挺直了腰闆,走到男子的面前。目光冷冷的看向他,氣勢絲毫不弱于人。
“憑什麽?就憑本少爺錢多!拳頭大!”
男子雙手叉腰,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
“呵呵,沒想到居然有人要跟我比誰的錢多!真是難得!”
阮琴塵聞言微微錯愕了一下,唇角浮起了一抹邪惡的笑容。
蓮魄小腦袋一歪,看到她這笑容,搖了搖頭。爲這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默哀三分鍾,看來有人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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