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溪邊上開滿了星星點點道不出名字的野花,花瓣卷着露珠,熠熠生輝。春日的生機勃勃,就在長遍河岸的綠草中流淌。
“銘軒你看這裏有條小溪!”
阮琴塵驚喜的聲音,清幽如水,輕靈的響徹而起。
經過了大半夜的奔波,兩人如今已經深入雲瀾山脈腹地。加上蓮魄流光般的速度,想要追蹤他們,就顯得越發困難起來。
每當月亮滿圓移到中天之時,藍銘軒都會失去所有的異能力量,直到第二夜月移中天才會恢複。
這個秘密沒有人知曉,每個月圓之日他都在聖殿之中度過。唯有這一次爲了阮琴塵,他不惜涉險離開聖殿,才讓雲皇有了可乘之機。
但是,能夠有這樣的機會與丫頭共同流連于山水之中,他感覺似乎也挺不錯的!
阮琴塵俯下身子,掬起一捧清亮的溪水,簡單地梳洗了一下。一路上風塵仆仆,聽下來靜靜地聽着溪水流動的聲音,心,瞬間甯靜下來。
陽光從葉端漏了下來,洋溢着一股草木斑駁的氣息。身處大自然的懷抱,那種感覺真得非常好。
藍銘軒懶懶地靠着一株古老的參天巨木,目光如雲絮般飄到她的面容上。看着她唇角浮起的清甜笑容,他的心尖不由一陣柔軟。樹上大朵大朵如絲綢般的紫色花瓣,迎風怒放,開得滿樹繁華。
“穿過雲瀾山脈,就是落滟城了!”
“落滟城怎麽了?”
阮琴塵脫下鞋子,讓白玉般的玲珑纖足在水中晃動。腦袋微微一側,滿頭青絲就順着肩膀滑落而下。
“落滟城是戰王的封地!也是離開雲焰帝國的必經之地!”
藍銘軒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低醇淺雅的嗓音,醉人心扉,撩人至極。
“丫頭若是後悔,還是來得及的!”
“我去,他是我轉身就忘的路人甲,憑什麽陪我蹉跎年華到天涯?你若是對他有意思,自己男扮女裝自薦枕席去!少在這裏埋汰我!”
清風裹挾着晨曦濕潤的味道,阮琴塵神采飛揚地淺笑盈盈。調皮的踢起水花,然後馬上跑開。大朵大朵水花,濺濕藍銘軒纖塵不染的衣角。看着他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她笑得像個孩子般可愛純粹!
“丫頭,這麽調皮,看我怎麽收拾你!”
藍銘軒俯身掬起一捧清亮亮的溪水,唇邊含笑地向她潑去。
“呵呵呵——”
輕靈動聽的笑聲,猶如清脆的銀鈴,在風中輕輕飄曳。
兩道絕塵的身影,在溪水畔追逐。無憂無慮的溫馨畫面,猶如一副天然的畫卷,動人心扉。
蓮魄背着新鮮的野蘑菇和紅透青翠的各種野果飛了回來,看到它背後那麽多的天然果蔬,阮琴塵和藍銘軒的嘴角都不着痕迹地抽了抽。果然獸的潛力是無窮的,這簡直就是去打劫回來的!
就叫它去找點吃的,它倒是找的特别勤快。
“吱吱!”
蓮魄冰紫色的水靈大眼睛,霧蒙蒙的盯着藍銘軒,将大翅膀上背着的果子與蘑菇抖落了下來。地面上是灑落一地的落葉,一層又一層堆積在一起,幹淨而厚實。
“呵呵,辛苦了!去抓隻野雞過來!”
藍銘軒大手摸了摸它的小腦袋,低醇動聽的嗓音,帶着虛渺如斯的性感魅力。
“吱吱——”
蓮魄聞言興奮地蹦跶起來,那開心的樣子,屁颠屁颠地奔去打野雞。
看着它一溜煙消失的背影,叫阮琴塵一陣莫名其妙。不就是一隻雞嗎?用得着開心成這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爲自己虐待它了呢!
“丫頭幫忙打打下手吧!”
藍銘軒卷起繡着雪白羽絨的寬大流仙衣袖,動作優雅地叫人移不開視線。
“沒問題!”
阮琴塵唇似紅霞,淺淺一笑,點了點頭。
素手折下一葉大大的碧綠葉子,捧起色澤鮮亮的果子與野蘑菇走到碧溪上遊,斂起裙裾,仔細地清洗起來。
待到她回來的時候,藍銘軒已經搭好了三角形的架子,懸挂着一個不知從何處取出的砂鍋。尋了塊大石頭,在上面燃燒着幹枯的落葉與枝桠。
蓮魄已經垂涎欲滴的端坐在火堆旁邊,添柴加火,望眼欲穿。小爪子摩擦着,分外焦急,大大的眼睛,巴望着那口鍋。
“神棍,你從哪裏找來這個鍋的?”
“随身攜帶的!隻是你沒有發現罷了!”
藍銘軒微微抿嘴一笑,接過她懷裏捧着的大葉子,順手替她摘去夾在發間的落花。
“……”
阮琴塵仔細的打量了他一遍,真沒看出這一口鍋他是怎麽随身攜帶的。
藍銘軒娴熟地将手中的野蘑菇,放入水中浸泡,這些水是他搜集的甘露之水,泡出來的蘑菇湯味道格外鮮美。
雞肉已經飛水去掉腥味放在一邊,他将油倒入鍋中燒熱,放入雞肉開始翻炒起來,那架勢頗有大廚的風範。
下一刻,他的手中浮起蔥姜、香葉、桂皮,接着又出現幾個裝着調味料的瓷瓶,料酒、醬油、鹽、糖,有條不紊地添加進去。濃郁誘人的香氣,霎那間就撲鼻而來。
阮琴塵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的動作,那些瓷瓶分明就是憑空出現的!
“丫頭不必驚訝,你也可以做到的!試試将你的包袱收進你胸前的項鏈之中,把注意力集中的項鏈上,用意念控制物體。”
藍銘軒看到她驚訝的小臉,眼底滑過一抹寵溺之色。
阮琴塵新奇地嘗試了起來,随着她意念一動,眼前的包袱一閃而逝,就消失在她的面前。
藍銘軒眉頭微挑,臉上浮起了驚訝之色。丫頭的靈魂力量好強,居然可以一下子就掌握要領,這天賦若是埋沒了就可惜了。看來,該送她去遮天學府,在那裏她才可能真正學到掌控靈力的本事。
“這項鏈之内有着須彌空間,能夠容納不少的東西。不過,在裏面無法呼吸,生命體是不能放在裏面的。”
“這個項鏈好神奇啊!”
阮琴塵握着胸口溫熱的火焰項鏈,心中越發喜歡這串項鏈。
“呵呵,這對項鏈分陰陽,名爲焰凰。你身上那串是代表女子的陰,我身上的則是代表男子的陽。若是在一定的距離内,隻要用心就可以相互感應。”
藍銘軒倒入搜集的露水,放入幾粒花椒,手中湯勺悠悠地在鍋裏翻攪。最後加入野蘑菇,手指一動蓋上蓋子。
蓮魄勤快地在一旁燒火,别看它個子小,那燒火的本事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修煉出來的。
“丫頭,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藍銘軒洗了洗修長的手,優雅地坐在草甸上,任由陽光細碎的落在他的臉上,蕩漾來極其柔和的光輝。
“天地蒼茫,總有一葉可栖身!”
阮琴塵靠在他身邊的樹上,一襲雪紡長裙,在地上逶迤開來。雲淡風輕的面容中,透着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向往之色。
大口呼吸着自然清新的空氣,整片天地都瞬間明朗了起來。
“丫頭,隻要有我在,你就不會沒有家!”
藍銘軒堅定的聲音,清晰地落在她的心上。
“丫頭可知道遮天學府?”
“遮天學府?從未聽過,那是什麽地方?”
阮琴塵搖了搖頭,目光盈盈的看向藍銘軒,等待他的下文。
“遮天學府,是古族之中的最高學府,世人眼中神秘無比的存在。人才濟濟,精英雲集。如果可以進入遮天學府,你可以學到很多如今無法觸及的知識。丫頭可有興趣?”
藍銘軒拿出三副碗筷,盛了一碗熱氣騰騰的小雞炖蘑菇湯遞給阮琴塵,然後又盛了兩碗。懶懶的坐在草地上吹着清風喝着香濃的蘑菇湯,那感覺實在是悠閑自在。
“嗯!”
阮琴塵眼底滑過一抹亮芒,若是能夠進入遮天學府不僅可以學到如何運用體内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可以招募到許多人才。如今她最缺少的就是人才,距離菁華鬥靈大會隻有五年的時間,她要抓緊時間了。
“那好,遮天學府就在聖王城,位于雪鳳帝國與冰龍帝國的交界處。每年秋季的時候,遮天學府才會發出招生告示,還有挺長的一段時間,從這裏到聖王城,時間應當是綽綽有餘了。”
藍銘軒詳細的說道,由于封印的限制,如今他不能離開雲焰帝國。不過隻要找到策神令的碎片,他就能夠離開這裏了。
沒有人知道解開他封印的關鍵就是策神令,哪怕蓮魄也不知曉。他記得師娘在臨終之時說過,五國的龍脈源頭,皆有一枚策神令碎片鎮守。待到五枚碎片集齊之刻,就是天下大統之時。
執掌策神令者,将是千古之帝。
可惜不知道這雲焰帝國的龍脈究竟在什麽地方,他找尋了這麽久,也沒有見到一絲蹤影。
若是三個月後仍舊找不到策神令,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神棍,沒想到你的廚藝和你的長相一樣漂亮!”
阮琴塵捧着手中的碗筷,津津有味的品嘗着藍銘軒煮的小雞炖蘑菇,發出了贊歎的聲音。
“呵呵。丫頭若是喜歡,我一輩子都煮給你吃!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
藍銘軒沒有因爲她的話生氣,反而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蓮魄激動的淚流滿面,果斷捧着比它個頭還大的碗,淚汪汪的凝視着阮琴塵。跟着女主人,果然是最明智的決定。從不輕易下廚的主人,居然說要煮一輩子,嗚嗚嗚,它實在是太激動了!
“養得白白胖胖,然後賣掉?”
阮琴塵凝視着他的眼睛,語氣帶着幾分笑意。
“傻丫頭,我怎麽舍得把你賣掉呢!當然是自己留着吃抹幹淨啦!”
藍銘軒直白的說道,說出來的話,險些沒把阮琴塵給嗆死。
“咳咳咳——”
阮琴塵放下手中的碗,幽怨的看着他。拜托能不能别在她喝湯的時候,說出這麽雷人的話來!
“哈哈哈,丫頭真害羞!”
藍銘軒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爲她順氣,動作帶着罕見的憐惜。
“害羞個鬼,不許笑,再笑我讓你好看!”
阮琴塵握起拳頭,惡狠狠的說道。
“我本來就很好看!要是再好看一點,那就天理難容了!不好,不好!”
藍銘軒非常中肯的說道,谪仙的面容上,完全看不出一絲不好意思。
阮琴塵看了他那美得逆天的容顔,無語望天,這家夥的臉皮應該是用石頭砌出來的!這質地,啧啧啧,實在有夠厚的!
“蓮魄,收拾收拾碗筷!”
藍銘軒放下手中的碗筷,淡淡的看了蓮魄一眼。它連忙解決完整鍋的雞湯,勤快地抱着鍋碗瓢盆洗刷去了。
“吱吱!”
阮琴塵看着它那小胳膊小腿兒,這麻利地動作,不由一陣錯愕。
這算不算是訓練有素?
“叮咚——”
一陣清越的琴音,從耳畔飛揚而起。溫柔而又包容的琴音,宛若春雨潤如酥,滋潤着心田。
阮琴塵轉過頭,剔透明淨的陽光,自層層疊疊的枝桠葉縫中漏了下來,宛如輕紗般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前擺着冰玉白琴,修長的手指撫過火焰般的弦絲,發出天籁彌音。
鳳弦冰琴,引鳳和弦。
音色空靈,如玉如珠。
“丫頭可會彈琴?”
藍銘軒唇角一勾,手指停駐于琴弦之上,餘音繞梁,不絕于耳。
“會!”
阮琴塵莞爾一笑,清泉般的聲音,帶着幾分愉悅。
“沒想到丫頭也是同道中人,這一柄古琴名爲龍牙,你試試!”
藍銘軒聞言心念一動,身前就浮現出一柄金色的古琴,弦絲璀璨,霸氣内斂。
阮琴塵接過龍牙琴,盤膝而坐,兩人相視一笑。她低下頭,纖細得如若無骨的素手,緩緩地在琴弦間遊走。
素手撥弦,飛煙流瀑,清亮而飽滿的音色在她的指尖糾纏,潺潺流水般輕緩的琴音,一絲一縷地飄逸而起。雲霞一縷一縷刺破沉沉的陰霾,繁花滿樹,碧草如茵,春日明媚的風光,在腦海中展現而出。
純淨悠然的琴音,攜帶着一股清新撲鼻的氣息。讓人仿佛嗅到了濕潤的風中,灼灼桃花的芬芳氣息。
藍銘軒如海的深瞳中閃過一縷欣賞之色,能夠用龍牙琴彈出如此唯美的樂曲,已經很不錯了。雖然稍欠幾分霸氣,但是這琴藝已經算是上佳了。
下一刻,她纖纖細指一勾,琴音陡然直轉。豪放高亢的琴音,宛若潮汐高漲而起,一浪高過一浪,充斥着一股直破雲天的磅礴氣勢。
铿锵有力的錯落節奏,抑揚頓挫,猶似蒼鷹博空,龍騰雲霧。
蕩氣回腸的琴音,雪浪淘沙般在藍銘軒的腦海回旋。
如海的藍眸,亮起了耀眼的華光。原來那一日在弄情閣彈琴的是她,尋尋覓覓了這麽久,她竟在自己身旁!
唇邊漾起了驚喜的笑容,修長的手指撫動鳳弦,應和着龍牙的音符,交織纏綿,演繹出一曲酣暢淋漓的天音。
陸離變幻的光點,在空氣中浮動。指尖流淌的旋律,高低起伏,連綿不絕,霸氣中透着柔情。
哪怕兩人是第一次共奏,卻猶如配合過無數次一般默契。樹端淡紫色的花瓣,在風中悠悠蕩漾落下。溪水的叮咛聲,帶着幾分輕柔。
錦瑟華年,一曲琴音酬知音。
天意如琴,緣是弦,伴卿共奏一曲萬世情長!
一曲終了,兩人凝視着彼此,那一望,缱绻于靈眸深處,天涯同歸。
戀戀紅塵,在最美的時光中,遇到了最對的人。
經年之後,他是否還記得那暖暖的春陽中,花雨輕揚,佳人抱琴含笑的一眼驚鴻?
“吱吱——”
蓮魄呆呆的看着那美好如詩的畫面,女主人和主人站在一起簡直就是一道風景線啊!太美了!不行了,再看就要流鼻血了!
“呵呵,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
阮琴塵擡眸看了天空之中移到中央的旭日,将手中的龍牙琴遞給藍銘軒。
“丫頭若是喜歡,這柄琴就送給你了,他日有機會我們再合奏一曲!”
藍銘軒低醇的嗓音,就如午後陽光下飄浮的櫻花落地,極輕,極柔,緩緩地綿延進阮琴塵的靈魂深處。
“好!我們就這樣約好了!”
阮琴塵收起龍牙琴,臉上露出了一抹琴逢知己的笑容。千金易得,知己難求。
“嗯!”
藍銘軒微微一笑,明媚得叫人心神恍惚。
隻一笑,世間萬千粉黛皆無顔色。
“走吧!”
蓮魄背後羽翼猛地綻開,兩人并坐于偌大的羽翼上,看着下方的景物越來越模糊,越來越小,最終淹沒在一片綠濤之中。迎面而來的清風,将他們的長發吹得高高的。
雲瀾山脈上方凝聚着雪白的雲層,重疊高聳的雲峰,形狀各異,變化無常。日落的時候,餘晖将大半片天空染成金色的輝煌。蓮魄飛行的速度非常快,隻花了半日的功夫,就離開了雲瀾山脈的範圍。
長長的官道出現在眼前,從上方俯瞰下去,就像是一條遊龍在盤旋。
“姐姐!”
一聲稚氣動聽的聲音,清脆的響徹而起。
阮琴塵循聲望去,就見到官道旁一亮華麗的大馬車上探出一個小腦袋。金燦燦的波浪卷發,輝映着天空的落日,晶瑩流彩。琥珀眸子彎成兩個小月牙,看上去簡直可愛到了極點。
“小笙!”
蓮魄拍了拍翅膀,朝着下方俯沖而下,穩穩地停在了馬車之前。看樣子,他似乎早就在這裏等候多時了,有着涅魂星盤在手,他可以準确的定位藍銘軒的位置,自然知道在什麽地方等候。
“你沒事就好!”
阮琴塵伸手撫了撫他的腦袋,看着他清秀的臉龐上浮起一絲紅暈,唇角的笑容越發柔和了幾分。
“姐姐放心!這世上還沒有幾個人能夠傷到我的!”
藍君笙拍了拍胸脯,陽光般的燦爛笑容,充滿了真實。
“君笙!這一次多謝了!”
藍銘軒走到他的面前,看了他一眼,低醇的嗓音帶着幾分殊離的清冷。除了在阮琴塵的面前,他會傾盡所有的溫柔,他對任何人都帶着幾分淡漠。哪怕是他最親近的弟弟,也不例外。
正是因爲如此,所以蓮魄才會每次都被他對阮琴塵的寵溺震驚到。
“哥,你跟我客氣什麽!”
藍君笙酷酷的說道,臉上帶着幾分穩重之色。哥哥雖然對他冷冷淡淡的,但是他卻知道哥哥很關心自己。如果有危險,哥哥絕對會爲自己擋。即便自己并非他真正的弟弟,他也沒有把自己當作外人。
想必當初哥哥也預料不到,他以封印自身力量爲代價,逆天改命的喚魂之術,會召喚來自己和姐姐的靈魂。
“你們是兄弟?”
阮琴塵有些反應不過來,看着兩人完全不同的發色與眸色,根本沒想到他們會是兄弟。
“嗯嗯。姐姐先上馬車,我們邊走邊說。”
琉璃璨金車頂呈圓形,鑲嵌着的大顆閃亮寶石。藍君笙拉開馬車的簾子,馬車之内一應俱全。雪白的貂毛毯子鋪展在馬車内,沒有一絲的雜色。瑞獸香爐之中,飄蕩着熏香的煙霧。軟塌茶幾,擺放整齊。
天蠶絲雪霧柔紗,繡滿了金色的花紋。鎏金碧珀鍛造的車身,刀劍難入,頂端點綴着價值連城的深海夜明珠。坐在其中也不會感覺震蕩,不用想都知道這輛馬車的造價定然不菲。
“姐姐,忘了跟你說,我的全名是藍君笙哦!”
藍君笙燦爛的笑着說道,琥珀色的眸子,澄澈如湖水。
“呵呵,真沒想到你居然是神棍的弟弟,真是有緣啊!”
阮琴塵靠在馬車内的軟塌上,抱着累了一天的蓮魄,纖指輕柔地替它梳理絨毛。若是細細觀察就會發現這兩兄弟長得還是非常相似的,除了發色與眸色不同,就連神韻都有幾分相似。
藍君笙聽到姐姐對哥哥的稱呼,不禁抿嘴偷笑起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敢這麽明目張膽的稱呼哥哥神棍,而且哥哥居然還不氣不惱。
“對了,神棍上次不是說要帶我見一個故人嗎?他是誰呢?”
阮琴塵突然想起這件事情,遂即開口問道。
“嗯,若是那個故人願意,你自然會知道他是誰!”
藍銘軒手中握着茶杯,淡淡的說道。既然君笙不願意與她相認,那就算了,他們姐弟之間的事情,也他不好幹涉。
也許,正如君笙打算的那樣,讓她遠離是是非非,才是最好的!
“你就會賣關子!”
阮琴塵無奈的說道,真心拿他沒辦法。
“呵呵!”
藍銘軒但笑不語,看着她的氣嘟嘟的小臉,目光越發溫柔了幾分。丫頭生氣的時候,真是太可愛了!
“駕——”
藍君笙走出馬車外,将空間留給他們兩人。駕着馬車飛馳在官道之上,馬蹄揚起陣陣煙塵。
阮琴塵趕路趕了一天,如今身體也有些乏了。躺在軟塌之上,不多時就香甜的睡了。
藍銘軒走到她身旁,凝視着她恬靜的睡容,伸手替她蓋好薄薄的被子。手臂撐着腦袋,靠在軟塌旁邊休息了起來。直到她睡着了,他的臉上才浮起幾分痛苦的表情。天火焚心的反噬并沒有那麽容易消除,隻是減弱了幾分,靈體受到重創,短時間内他定然恢複不了。
一寸一寸天火灼燒着他的靈魂,那種痛苦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了的。他在阮琴塵的面前,卻表現得天衣無縫,沒有一絲破綻,爲的隻是讓她寬心。
有時候欺騙也是一種說不出的溫柔!
“嗯——”
一聲淺淺的呢喃聲,在身邊輕輕響起。阮琴塵的手臂動了動,抓到他的手臂,小臉下意識地蹭上去。顯然把他的手臂當作柔軟的枕頭,臉上浮起了滿足的笑容。
一絲絲白色的光芒,從千蓮手鏈中發出,緩緩地舒解了藍銘軒的痛苦。腦袋靠在她的身旁,疲憊的閉上了眸子。
馬車内一時間安靜得隻剩下兩人的呼吸聲,還有車簾上珍珠碰撞的細碎聲音。
夜色漸漸深了,一路上想要攔截馬車的人馬,都被絕命樓殺手不着痕迹的清理幹淨,馬車暢通無阻。
“籲——”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藍君笙看到眼前山坳處,一大隊氣勢洶洶的強盜,正扛着大刀站在那裏。
“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錢。”
爲首的飙型大漢,踩着大步,全身的肌肉抖動了幾下,看來也是個練家子。他那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這輛華麗至極的馬車,垂涎三尺。方圓百裏内都沒有一戶人家,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正是搶劫的大好位置。
眼前這輛馬車中一定是肥羊!
隻要幹上這一票,兄弟們吃喝不愁了!
“哦,原來是要錢的!”
藍君笙酷酷的語氣,帶着幾分不屑。仿佛把他們看成了要飯的一般,目光也帶着幾分輕視。這種貨色虧他敢搶劫自己!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命值幾分錢,讓他出手都覺得是侮辱了他的刀。
“哪裏來得沒見識的黃毛小子,老子可是北火暗冥堡的三當家!老子是搶劫的!”
三當家揮舞着大刀,氣勢洶洶的說道。
“姐姐,你們可要在這裏落腳休息一晚?”
藍君笙轉過頭問道,他知道馬車停下的時候裏面的兩人就已經醒了。
“也好!就在這裏落腳吧!”
阮琴塵素手掀開紗簾,那張讓日月失色的絕色容顔,霎那間就讓所有橫眉怒眼的強盜們直了眼。
“三當家,大美人啊!”
一旁的小喽啰們起哄的嚷嚷起來,一個個揉了揉眼睛,都在懷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覺。
“真是好美啊!我們把她搶回去吧!”
“這個主意好!”
“沖啊!美人是我們的,馬車也是我們的!”
“……”
阮琴塵看着他們那激動的樣子,真心不想打擊他們。
不過,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她還是要發發僅存的善心,教會他們這個道理才對!
“荊藤!束縛!”
清泉般的嗓音,溫柔的落下。
“唰唰唰——”
無數條荊棘藤蔓在他們驚恐的目光中破土而出,将所有的強盜都纏繞起來,卷上半空。
“啊——”
“救命啊!”
“女俠饒命!”
“……”
一道道尖叫的聲音,不絕于耳。他們應該慶幸出手的是阮琴塵,若是藍君笙出手的話,現在滿地就是死屍了。
“丫頭擁有的靈力果然是極其罕見的生命之力!能夠召喚出植物作爲攻擊的手段!”
藍銘軒走出馬車,看着被倒挂在半空中的那些強盜,唇角浮起一絲淺淺的寵溺笑容。這丫頭,整人的招數真是層出不窮!
“我們去北火暗冥堡叨擾一夜吧!”
阮琴塵露出了一抹狐狸般的笑容,眼中閃亮的光彩,仿佛在盤算着什麽。
北火暗冥堡就在山坳頂端,遙遙望去就能夠看到那壯觀的輪廓。那是一個出名的強盜窩,易守難攻,仗着地勢的險峻,在這荒山野嶺中稱霸。
“好!”
藍銘軒點了點頭,藍眸之中滑過一抹好奇。丫頭到底想做什麽呢?
藍君笙吩咐暗中随行的手下将馬車看好,便跟着藍銘軒與阮琴塵走上了山坳。要想進入北火暗冥堡就必需經過重重防衛的鐵索橋,這樣一來必定會被發現。
不過,那是普通人的做法,阮琴塵既然決定要進去,自然不會打草驚蛇。
“姐姐,你打算怎麽過去呢?”
藍君笙看着腳下的懸崖絕壁,那座聳立的北火暗冥堡就在對面的懸崖之上,看上去分外陡峭。
“當然,還是走過去啊!”
阮琴塵抿嘴一笑,手掌輕輕一揮,四面八方的藤蔓就瞬間在腳下凝聚成一座藤橋,直通向對面的懸崖。美麗的藤蔓之上開着小朵漂亮的花苞,看上去賞心悅目。
“沒想到靈力還可以這麽用!”
藍君笙有些目瞪口呆的說道,心中對姐姐越發佩服起來。
“走吧,我半吊子的靈力,可堅持不了太久哦!”
阮琴塵率先踏上藤橋,穩穩地穿過懸崖,來到北火暗冥堡的城牆之下。
這是一座火紅色的城堡,中間高四周低,給人一種不斷升騰的感覺。天上的月色映襯着火紅的城堡,大片爬山虎長滿了城堡的牆面。
“小飯團,快醒醒!”
阮琴塵将放手腕上呼呼大睡的雪鏡銮捧在手心,輕輕點了點它可愛的小腦袋。
“咝咝——”
雪鏡銮睡眼惺忪的睜開水靈的水晶眸子,歪着小腦袋,可憐兮兮的看着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小飯團,快去找找哪裏有寶貝!”
阮琴塵微微一笑,非常物盡其用的說道。她在路上聽藍銘軒說過,這小東西最喜歡的就是搜集寶貝了。
“咝!”
聽到要去找寶貝,原本昏昏欲睡的雪鏡銮立刻全身打了個激靈,精神百倍。小腦袋伸了伸,動作利索地朝着北火暗冥堡的牆上爬去。
“跟上吧!”
阮琴塵一手拉着藍銘軒,另一手帶着藍君笙,腳下升起大大的藤蔓,将三人托了上去。
雪鏡銮的速度極快,不一會兒就竄到了北火暗冥堡的最高處。找到一個小洞,鑽了進去,從裏面打開了通風透氣的窗戶,方便它的親親娘進來。
“乖!”
阮琴塵獎勵地摸了摸它的小腦袋,目光看向偌大的藏寶庫。果然她猜的不錯,這北火暗冥堡在這裏搶了這麽多年,總該有些積累的,看來,這可不止一點點啊!
看着眼前堆積如山的金銀财寶,她不禁在想他們是不是把國庫給打劫了!
走進内室,她還發現了不少的軍事武器。
這個北火暗冥堡能夠在這裏安然無恙的屹立多年,的确不簡單。
“丫頭,你是打算把這些都搬走嗎?”
藍銘軒看到她那唇角微揚的笑容,就像是吃到烤雞的狐狸似的,可愛中透着狡黠。讓他怎麽看也看不夠!他的丫頭怎麽就壞得那麽可愛呢!
要是雲皇知道他苦心經營的藏寶庫,被丫頭一鍋端了。
那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嗯嗯!”
阮琴塵重重的點了點頭,項鏈裏的須彌空間可不能浪費了。意念一動原本滿滿的藏寶庫,幾個呼吸的功夫,就消失得幹幹淨淨。就連一片的軍備庫,也連帶着空無一物。
藍君笙看着她的傑作,在心底感歎了一聲,這才是真正的強盜啊!
“搞定了,現在寬敞多了。我們在這裏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再走吧!”
阮琴塵取出之前就收入須彌空間的幾張軟塌,三人在北火暗冥堡最高處,舒服的睡了一覺。北火暗冥堡的堡主自認爲這裏是最安全的地方,故而沒有一個守衛。
等到第二天,他親自來查看的時候,看到空空如也的藏寶庫,臉色頓時一白,直接暈倒過去。
官道之上一輛華麗的馬車,早已經絕塵而去。隻留下了車輪的痕迹,在訴說着他們曾經來過。
“姐姐,這裏距離落滟城不遠了,今天中午就能抵達那裏!”
一個簡單的茶棚中,藍君笙吃着幹糧,擡起頭說道。
“嗯!知道了!”
阮琴塵臉上戴着一張蝶羽面飾,遮住了她完美無暇的面容。隻是她身上那出塵的氣質,仍然引來不少人的注視。
藍銘軒坐在一旁喝着水,頭上戴着一個雪白的鬥笠,否則他的容貌定然會立刻被認出來,那樣一來麻煩就更多了。
“你們聽說了嗎?帝都出大事了!”
坐在一旁的過路商旅邊喝酒邊議論起來,小小的茶棚中顯得分外熱鬧。
“什麽大事啊?”
“記得那是前一兩日,皇宮被燒,帝都天空出現了龍鳳異象!”
“哇!那豈不是很壯觀?”
“是啊,當時我就震驚了!”
“聽說戰王殿下連夜就趕回落滟城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情!”
“你們還不知道吧,落滟城現在可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任何進城的人都要經過排查。”
“不會吧!”
“是啊,聽說戰王府丢了一件寶貝呢!”
“原來是這樣啊!那寶貝一定很重要了!”
“……”
聽到衆人的議論聲,阮琴塵就有些淩亂了。這雲千夜當真是陰魂不散了,前線戰事吃緊他不去增援,就是存心與自己過不去!難道是上輩子跟他有仇嗎?
“小二結賬!”
藍君笙酷酷的聲音,帶着一絲冷意。這個雲千夜若是再纏着姐姐不放,那他一定會讓他知道什麽叫做後悔!
“客官慢走!”
阮琴塵走進馬車之中,想起雲千夜那高高在上的神情,她就止不住火大。他以爲自己有權有勢,就可以肆意妄爲的擺布他人的命運嗎?
也許别人會乖乖認命,但是她阮琴塵絕對不會屈服!
絕對不會!
藍銘軒看着她臉上不悅的神色,淡淡的說道:“丫頭,别惱了!若是你想走,誰也攔不住的!不過,我很好奇,戰王可是帝都衆多名媛夢寐以求的良人,丫頭爲什麽對戰王如此反感呢?”
“那個自以爲是的家夥,根本就不把女子放在眼底!他就是一盆水,倒入你的米堆裏,若幹年後,清水變成了醇香的酒,而你變成了一堆廢棄的爛米。不是沒用了,還可以拿來喂豬的。”
阮琴塵咬牙切齒的說道,對于這種把女人當作附屬品的男人,她根本就不屑。
“噗!”
藍銘軒聽到她的話,剛送入口中的水,立刻華麗的噴了。丫頭她還敢不敢再爆強一點?
“神棍,你也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是吧!”
阮琴塵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看他被嗆得臉頰發紅,不由一陣好笑。
“是啊,丫頭說的都有道理!對的就是對的,錯的還是對的!”
藍銘軒看到她憋笑的模樣,無奈的搖搖頭,寵溺至極的話語,徹底雷死了趴在枕頭上休息的蓮魄。
天呐,地啊!這真的是自己的主人嗎?
太假了,一定不是真的!
主人怎麽可能說出這種不可理喻的話來!
做夢,一定還在做夢!
蓮魄還在糾結的戳着爪子的時候,馬車陡然一震。
“前面的馬車停下來!”
一聲冷喝突然響徹而起,将阮琴塵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素手掀開車窗的一角,赫然見到墨劍爲首的血衣隐衛,正在馬車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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