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三部國慶獻禮片總票房破50億,同比增長158%。《我和我的祖國》單片就在國慶檔期間獲得22.17億票房,以一片之力秒了去年國慶檔總票房。
此前備受期待的《攀登者》則成最早的掉隊者,攀登高峰的勇氣和一路跳水的疲軟,形成鮮明的對比。在題材和卡司都不弱的情況下,《攀登者》是怎麽輸的?
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很容易做出。但優雅而不帶媚氣的獻禮,卻自有一套方法論。别的暫且不說,光是吳京抱着章子怡叫“哎呀,我的胖妞”,就足以讓人感到類型融合的不适。
首先愛情和登頂就很不搭。其次章子怡都算胖,我們還怎麽活?
而大拼盤《我和我的祖國》也一波三折。管虎從國外回來,六個故事都被挑完了,隻剩了大家都避忌的《前夜》。
張一白聽說整改意見,神州返艙故事既要“愛情”又要“獻禮”後,像尹正一樣咆哮“這道題太難了,老師我不會”;
凱歌唯有發揚風格,把自己的《相遇》換成了《白晝流星》。臨時換題找不到演員,剛好自己《塵埃裏開花》演員進組,就薅來了主演劉昊然和陳飛宇。都說導演“捧仔心切”哪知是“饑不擇食”。
甯遠搖搖頭,十月獻禮,三月開機,六月後期,七個導演有的還是半兼職。最後《我和我的祖國》票房還這麽能打,可見一來群衆捧場,二來Deadline永遠是第一生産力。
作爲電影重要流派,獻禮題材向來是最穩定的類型片之一。類型突變卻是近十年才出現的,在窮盡各種表現手法後,獻禮故事還能怎樣講,成爲今天電影人的全新課題。
新聞題材,如何超越期待?
由真實社會新聞改編,有較高的先期知名度。接受美學認爲,觀影前主體心理上已有一個前結構。因此根據新聞事件改編的電影,一方面要真實再現事件本身,另一方面又要吸引受衆聽故事,惟其如此才能滿足觀衆的兩種審美期待。
首先是類型期待,《機長》必爲災難片、《攀登者》必爲冒險片,這是闆上釘釘的事。而電影能帶給大家的新鮮感,主要來自于故事期待。
在故事期待上《攀登者》主要以幾條情感線出發,客觀上沖淡冒險片的類型感。吳京和章子怡一直沒有捅破告白的窗戶紙,而當黑牡丹打開井柏然的信封,對方已經犧牲。
更有胡歌對父親的一種證明,登山變成一種代際紐帶。攀登者當然可以有“愛”,但它不應該成爲“妨礙”。當章子怡說“原來你登的山,在我們倆之間”的時候,當井柏然要教黑牡丹攝影的時候,《攀登者》的文藝與扭捏會讓人暫時忘記登頂的血性。
其次必要的“留白”會帶來“未定性”的神秘感。新聞事件,大家已經知道最後結局,如何在結束前仍然保存懸念,至關重要。兩者都缺乏真正的留白,一切都在觀衆意料中,難免有走過場的感覺。
最後的關鍵是用否定去制造偏離效應,簡單來說越是對刻闆印象的颠覆,越可以獲得更深厚的内蘊。《湄公河行動》裏,警察是倔驢,卧底有情傷,小孩是恐怖殺手。
通通讓人意想不到,《紅海行動》裏,硬漢的吃糖回家展現内心柔軟,起到更猛烈的催淚反應。
新聞事件獻禮片,既要出其不意,又要在意料之中。試想,如果《機長》裏的杜江變成癡情機長,拒絕女乘客的勾搭,會不會比他自己去調情要好很多?
畢竟群衆普遍覺得空乘出渣男,深情人設方顯英雄不色對吧?
一種是有具體人物原型的,比如《前夜》和《護航》;另一種是無具體人物原型的,比如《奪冠》等剩餘五個故事。
大時代激蕩小人物,小人物融入大曆史。這類影片以小人物爲主角,勾連重大曆史事件,定格某個具有代表意義的瞬間。雖非事件真實,但有曆史真實并反映時代風貌和習俗變遷。
要把角色給立住,核心在于愛國邏輯的構建。簡言之是出于何種經曆,讓主人公對家國産生了深厚的情感聯系。
聚焦女排熱與奧運熱,在這種全民風尚下,主人公投入其中無需贅餘解釋,觀衆亦可很快代入。
而《回歸》和《相遇》采取的修表和戀愛切入,就需要仔細架構。《回歸》裏的任達華多年前由大陸去港島,受到惠英紅父親的救濟,成就一段美好姻緣。作爲橋梁式的人物,他最後的情感升華是有穩妥鋪墊的。
《相遇》的主要戲份是一對戀人的久别重逢,因爲工作的保密性,張譯始終沒有明确告訴任素汐,自己消失的幾年在幹些什麽。
幾年後的電視上,女方看到兩彈的無名英雄照片,這才完全釋懷當年的誤解。
不得不說,《相遇》和《白晝流星》的共鳴點都非常陡峭,将特殊人物和邊緣角色揉進獻禮主題,冒了很大風險。
凱歌導演試圖通過個人成長隐喻時代進步,通過航天器降落邊疆落後地區,表達現代和曆史的碰撞。但在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長裏,隻夠觀衆努力看清兩個髒髒的娃而已。
人物的行爲邏輯也不可忽視,說話做事必須吻合曆史語境。處理好愛國邏輯與行爲邏輯,接下來就是整個故事的拐點。
導演要将曆史節點與人物故事在某一點連接,稍有不慎就會全盤皆輸。《前夜》裏黃渤出現在建國大典的曆史畫面就屬無縫連接,《白晝》少年遇到神舟被感化就有點不得其解。
不明身份的人竟能在軍事現場自由穿梭,作爲當地幹部,返回艙落地是高度機密卻提前知道。種種細節的粗糙,讓我們不得不說:在這個拐點上翻車了?
曆史春秋,獻禮繼往開來。這類影片以重大曆史事件爲主題,随便一晃而過的角色,都是教科書腳注的常客。
傳統獻禮片的待遇通常是兩高兩低,“兩是首映式規格高,出席嘉賓職位高。兩低是觀衆關注度低、票房低。而建國三部曲開啓獻禮片大片模式運作的開端。
論證型主要用講話和對白來推進情節,而叙述型依靠角色行動來推進。前者訴諸聽覺意義,後者訴諸視覺意義。
被厚重的主題拖累,論證型用鏡頭拍開會的形式接受門檻要高些。畢竟生活裏黃曉明式的老闆已經那麽多,誰還能興緻高昂地坐影院看幾十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