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幸運”地在極近距離目睹了這一戰的相田劍介和鈴原東治,更是在鬼門關邊上來回晃悠了好幾遭,隻是他們自己還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麽幸運。
看到巨幅屏幕上第五使徒的s2機關亮度逐漸黯淡下來,最後徹底熄滅,變得像一顆普通的灰色石珠一樣,指揮部中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不管怎麽說,楚軒所做出的冷酷決斷成功地打倒了使徒,還讓使徒留下了對研究工作十分有利的完整身體和破損不大的s2機關,而且那兩個少年也沒有真的受到傷害,這可以說是皆大歡喜了。
但是在這個指揮部裏好像還有一個人并不這麽想,作戰部長葛城美裏将視線從巨幅屏幕上移到楚軒的臉上之後,目光立即變得嚴肅了起來,說話的語氣也相當客氣且疏遠。
“楚軒大校,我雖然無意追究你的越權行爲,但是今後如果情況許可的話,你能否将作戰建議告知于我,而不是越過我直接去指揮eva駕駛員?”
面對平靜中隐含着滿腹怒氣的葛城美裏,楚軒面無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鏡,用一如既往平穩而無抑揚的聲音回答道:
“對于我的越權行爲,我表示抱歉,但如果有必要的話,今後我仍然會那麽做。
不過身爲作戰部長。如果你認爲有必要的話,可以禁止我在戰時進入指揮部。”
楚軒的回答極其強硬。可以說是對葛城美裏針鋒相對,把葛城美裏給氣得夠嗆。而這個時候周圍的人全都閉上了自己的嘴,啞巴悄悄地充當起了縮頭烏龜,等待着這兩個人自己解決矛盾……或者讓這一矛盾徹底爆發出來。
如果單論這次事件的話,楚軒的做法無疑是對的,而且可能是最佳的選擇了;可是如果從“規矩”、“制度”和“潛規則”等方面來看,楚軒的做法無疑是大錯特錯、錯得不能再錯了。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既然作戰部長是葛城美裏,那麽就算她狗屁不懂。睜着眼把大家往溝裏帶,其他人也不應該擅自越權指揮,如果誰都這麽做,認爲别人的判斷是錯誤的就按自己的判斷行事,那還要指揮官做什麽?
而且敞開天窗說亮話,楚軒這麽一插手,等于是替葛城美裏彌補了錯誤,自己還犯了錯誤,另外葛城美裏不僅不會領情。反倒很有可能懷恨于心,完全是出力不讨好。
葛城美裏犯下了錯誤,事後自然需要承擔責任,該降職就降職。該調離就調離,之後其他對這一崗位有意的人就可以毫無風險地繼任,這才是官場上最标準的做法。但是楚軒這種一門心思撲在科研和軍事上的傻瓜大概永遠都沒辦法那麽“聰明”。
“呼……呼……呼……”
在隻聽得到各種電子設備運行的聲音的指揮部裏,葛城美裏氣呼呼地瞪着楚軒。容貌姣好的俏臉因爲惱怒而漲得通紅。
如果她向上級領導打小報告,上級領導爲了維護指揮官的權威。的确會處罰楚軒;她也的确可以利用自己的職權,禁止楚軒踏入指揮部……但那樣一來,她豈不是成了嫉賢妒能的小人嗎?
——這個世界裏大概沒有多少人不玩《超級機器人大戰》,“楚軒大校”這個同時在指揮和駕駛方向以火箭速度蹿起的新銳玩家所受到的關注比楊威利将軍、萊茵哈特皇帝,還有任何一個偶像歌手都要多,nerv基地裏的所有人當然不可能不知道楚軒就是那個“楚軒大校”。
可是,如果她什麽也不說的話,那她不就成了楚軒的傀儡嗎?
平時沒事的時候讓她來指揮,真有事立即就把指揮權給奪了回去,那簡直……簡直太瞧不起人了!
“老娘……”
葛城美裏将拳頭攥得緊緊的,好像正在拼命地難耐着心中的怒火,但是下一秒,她就一把摘下了自己頭頂上的紅色貝雷帽,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咬牙切齒地大聲吼道:
“老娘不幹了!把位置讓給你!這樣總可以了!”
“我并非觊觎你的職位……”
楚軒面無表情地推了下眼鏡,想要爲自己的行爲辯解兩句,但是葛城美裏已經憤怒地與他擦肩而過,直接跑出了指揮部。
身爲葛城美裏的老相識,楚軒名義上的上級領導,赤木律子走到了楚軒面前彎腰撿起了葛城美裏扔下的紅色貝雷帽,輕輕地撫去了肉眼根本看不見的灰塵,相當無奈地對楚軒說道:
“我真沒想到帶你來指揮部竟然會引發這種亂子……
也許……不,雖說美裏的指揮能力的确不如你,她剛才的判斷也的确有些感情用事了,但與人打交道可不是像做研究或指揮作戰那樣啊……”
說到這裏,赤木律子自己也長長地歎了口氣。
然後她搖着頭向指揮部外走去,在經過楚軒身邊的時候順手拍了拍楚軒的肩膀,輕聲叮囑道:
“美裏那邊我會勸她的,她也隻是覺得下不來台而已,并可不是真的對你有什麽意見。
不過你最好也向她道個歉……算了,你剛才也已經道歉了,可結果卻适得其反,你還是像平時那樣。”
說完之後,赤木律子便不緊不慢地走出了指揮部,也不知道有沒有去追她的朋友;黑貓面無表情地看着赤木律子的背影消失在門後,然後默默地将頭轉了回來,擡起頭望着楚軒那線條堅毅的平靜側臉,紅寶石一樣的眼睛裏生出了幾分擔心來。
黑貓被吓到了,被這種“大人的矛盾”給吓得膽戰心驚,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說到底她還隻不過是個學生,就算再怎麽厲害也仍然隻是個學生,即使有了“前世”的記憶……她的“前世”也沒有這種“大人的記憶”,也許黑貓現在已經做好了成爲賢妻良母的準備,但她還沒有做好成爲“大人”并步入社會的準備。
像葛城美裏和楚軒之間的這種矛盾,黑貓完全不清楚到底應該怎麽解決,但她知道這可不是那種朋友吵架一樣的矛盾,就算以後表面上和好了,這個矛盾也仍然會成爲橫亘在葛城美裏和楚軒之間的心結。
黑貓知道,楚軒的做法沒錯——因爲在“原劇情”中,第五使徒就是那樣被打倒的,隻不過不肯按照葛城美裏的命令撤退,魯莽地向第五使徒突擊的碇真嗣是用自己的身體限制住了對方的兩條觸手,然後将小刀捅進了對方的s2機關裏。
但葛城美裏卻不知道……不,這和她知不知道無關,這已經不是對錯的問題了,而是更繁雜、更黑暗、更不講理的“大人的問題”了。
不要說葛城美裏,就算是黑貓自己,一想到不管自己做什麽事的時候,都有一個比自己強得多的人在旁邊盯着,随時準備取代她,也立即就覺得自己的頭都大了,可是正确的明明是楚軒……
正是這種人性上的矛盾,讓單純的黑貓産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慌——也許,她比自己想像得要更加自私?
“咳……大家都去工作,雖然使徒已經被消滅了,可善後事宜還有許多呢。
楚軒大校,請你來我的辦公室一趟。”
這個時候,站在高高的司令台上的冬月副司令終于發話了。
于是大家趕緊動了起來,不過除了黑貓之外,所有人都有意無意地避免了與楚軒的視線相接觸,好像是在不自覺地疏遠他似的。
同情弱者,而不論對錯……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