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就是那個光長樣子不長腦子的女人對吧?她是不是真的纏上哥了?你這麽強悍,怎麽沒把她撕了?”宋景天露出一副看熱鬧的表情,饒有興緻地問道:“對了,哥剛出差她就扛上你,分明就是挑釁。”
“是躺着也中槍才對。”宋秋雅歎氣說,然後把謝美心在醫院說過的話,全數告訴了宋景天。末了,她還把委托倪子琳調查的事情也告訴了他。
“子琳這麽不靠譜,你怎麽還找她幫忙?這丫頭談戀愛很有經驗,可是要查情敵的背景,你應該找我。”宋景天自信滿滿地說:“我可以黑她的賬号,看有什麽不見得光的内情都能查出來。不過你要知道,我可不是随便出手的。”
宋秋雅用力捏了宋景天的手臂一下,黑着臉說:“想要什麽,直接說吧。”
“電腦還不夠,我還想買一台最新款的哈雷摩托車……你想想,像我這麽帥的男人開出去,一定很拉風。”宋景天這家夥果然專業坑姐一百年,最後還是忍不住說出了交易的條件。
想了想,宋秋雅咬牙應答:“好,一言爲定。可是一周之内,你必須幫我查清楚謝美心的底細。”
她就不相信,無緣無故就跟這個女人扛上了。
網站被黑的事情總算解決了,可是一整天下來宋秋雅的心情都不太好。下周一就是工作室正式開業的日子,她總覺得謝美心在背後搞這麽多的小動作并不簡單,心裏悶悶的有種強烈的不安。
女人的第六感向來很準,想不到傍晚剛踏出寫字樓,宋秋雅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雖然多年沒見面,可是這個男人化成灰,她也能認得出來。
殘陽挂在天邊,橘紅色的光線把階梯下的身影拉得很長。宋秋雅的腳步停止在綠化帶前,猶豫幾番還是最終禮貌地喊了一聲:“舅舅。”
陳明緩緩轉過身,一把将剛抽了幾口的香煙扔在腳下踩滅,滄桑的臉上露出了爲難的神色。“小小,下班了?”
這個世界上,除了宋浩天以外還有一個男人會稱呼宋秋雅從前的小名,那就是她的親舅舅陳明。自從四歲那年被賣給人販子以後,他們幾乎斷絕了來往。後來在葉靜雯的開解之下,宋秋雅又開始于陳明恢複來往。
最後一次見面,大約是在宋秋雅出國前,宋浩天陪他去找陳明。
宋秋雅對那段不堪的回憶仍舊記憶猶新,自從父母車禍身亡寄人籬下開始,她就沒有一天好日子過。舅舅好賭成性,輸了就把她當出氣筒。
無論她如何抗拒與眼前的這個男人接觸,可是心底仍舊記住葉靜雯的一句話。這個世界上,陳明是宋秋雅這輩子唯一的有血緣關系的人。無論當年他做錯了什麽事,始終是她的親舅舅。
“你今天怎麽過來了?”宋秋雅心情恍惚地問道。記憶中每次被親舅舅找上門,都沒有什麽好事。不是借錢,就是哀求葉靜雯幫忙找工作。
陳明搓了搓雙掌,露出尴尬的笑容說:“有時間嗎?要不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聊,我一整天都沒有吃過東西。”
雖然是夏天,可是陳明的身上隻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T-Shirt和悠閑褲,頭發亂糟糟的。明明才不到五十歲,看起來卻像七十多歲的老頭子。
“好。”宋秋雅不忍心拒絕,回頭指着身後的咖啡店說:“我們到那邊的咖啡店坐坐吧。”
燈光明亮的咖啡廳裏,宋秋雅挑了一個靠近門口的小包間坐下來。她點了兩份意粉和蛋糕,直接推到陳明面前勸說:“餓了嗎?多吃點。”
陳明似乎有點兒不适應這種高雅的氛圍,搓了搓手才拿起叉子,笑得不太自然。“幾年沒見,你長得越來越漂亮了。對了,浩天對你好嗎?聽說你們結婚了,怎麽不邀請舅舅參加婚宴?”
“我們沒打算辦婚禮。”宋秋雅如實應答,心不在焉地攪動杯中的紅茶,小聲問道:“這次找我,是不是錢不夠花?”
還記得四年前臨出國,宋秋雅最後一次前往探望陳明,并且給他留了一些錢。雖然不多,但足夠他簡單地過日子。後來聽說葉靜雯又幫他找了一份清閑的工作,收入還算穩定。
陳明笑了笑,似乎真的餓壞了,直接捧着盤子狼吞虎咽吃起來。他一口氣把兩盤海鮮意粉吃完,才抹了抹嘴角說:“小小,能不能借我五十萬?”
多年不見,開口就是借錢,還是五十萬。宋秋雅的臉色頓時變得不自然了,反問道:“上次媽媽不是幫你在小區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嗎?你也說過自己已經戒賭,怎麽還需要那麽多錢?”
歎了口氣,陳明指着自己小腹的位置,臉色凝重地說:“早些日子我感到身體不舒服到醫院檢查,醫生說這裏不行了……得定期洗腎。小小,舅舅這幾年真的戒賭了,踏踏實實做人,想不到上天不給我機會。”
腎病?宋秋雅怔了怔,連聲追問道:“嚴重嗎?你有沒找專科醫生複診?”
搖了搖頭,陳明歎氣說:“年輕的時候玩過頭了,現在才遭報應。可是小小,我還不到五十歲,不希望放棄……你在宋家也不缺錢,五十萬對于你來說隻是很小的數目,能借給我看病嗎?”
五十萬對于宋秋雅來說,也許隻是宋浩天心血來潮給她買的一個名牌手袋而已。她盯着陳明嚴肅的臉容,卻陷入了沉默當中。舅舅從年輕開始便不靠譜,這次借錢真的是看病嗎?
雖然最近發生的事兒很多,可是宋秋雅的腦子卻一點兒也迷糊。
“舅舅,浩天與江立醫院的院長很熟。要不我帶你去重新檢查一次,藥費别擔心,我會替你想辦法。”苦思冥想以後,宋秋雅淺笑着提議:“而且,洗腎也并非需要一次性付清費用。我們回頭找個好一點的醫生診斷,看看有沒其它更好的治療方案。”
陳明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冷冷地拒絕說:“不,我是通過秘密渠道找到了願意捐腎髒的人。洗腎太痛苦了,我希望能做手術移植一勞永逸。”
“黑市器官?信得過嗎?”宋秋雅憂心地問道。
“難道我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嗎?”陳明的臉色似乎更黑了,被委婉拒絕以後心裏也有些不耐煩:“五十萬,一句話,借還是不借?”
都說道這份上了,宋秋雅更堅定陳明很可能在說謊。她不是不願意借錢給親舅舅,可是撒謊騙錢這種行爲,真的很可惡。
“舅舅,我不是不想幫你,而是擔心你會被騙。這樣吧,找個時間我帶你到江立醫院檢查一次,費用我來出好嗎?”宋秋雅耐着性子解釋說。
聽說檢查陳明可不高興了,直接甩掉叉子從沙發上站起來,冷冷地說:“不就是進了宋家當養女嗎?怎麽就把根給忘了?别忘了,我才是你蘇小小的親生舅舅,見死不救還算是人嗎?”
“江立醫院的醫療水平是全海市數一數二的,我也承諾幫你承擔所有的治療費用了,這還算見死不救嗎?”宋秋雅也火了,直接數落說:“這些年,我給你的錢還少嗎?要是我狠心,根本不會管你。”
陳明是個倔脾氣,被宋秋雅這般數落面子拉不下去,直接拍桌子怒罵道:“你就是白眼狼,害我在姐姐和姐夫走了以後,我還把你接回家伺候了半年。”
伺候?
宋秋雅忍不住笑了,輸了錢就回家打她,填不飽肚子的日子還能稱得上伺候她嗎?論颠倒黑白的本事,陳明倒挺在行。
“舅舅,我隻說最後一遍。如果你希望把病治好,安分過日子,下周我們約個時間到醫院走一趟。至于藥費你完全不用擔心,我會全數幫你支付。可是五十萬現金,我不會借給你。”宋秋雅也是個倔脾氣,一次性把話說開了。她幫理不幫親,絕對無法容忍親舅舅威脅自己。
陳明這次算是破罐子摔破了,指着宋秋雅怒罵道:“好,既然你這麽狠心,我也不怕跟你說白了。錢不給是吧?那你走着瞧……别以爲有宋浩天撐腰就把人看扁,要不是我,你蘇小小還能有今天嗎?”
這番颠倒是非的說話,把宋秋雅氣得肝兒顫。“無論什麽時候,依靠自己的努力争取想要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你看看自己到底活成什麽樣子了?爲什麽不能踏實做人?”
“好,以後我的事無需你管!”陳明憤恨地甩了甩衣袖,轉身奪門而出。
飯也吃不下了,宋秋雅結賬以後直接回家。她憋屈了一整天的怒火無處發洩,躺在床上心情久久無法平複下來。這個時候,她想到的人還是宋浩天。
猶豫許久翻出手機,她還是撥通了宋浩天的号碼。
宋浩天剛從飯局上離開,回到酒店就接到了宋秋雅的電話。他一聽語氣就察覺到不對勁,柔聲問道:“是誰惹我的小小生氣了?”
宋秋雅趴在枕頭上,沒好氣地說:“是舅舅,他今天找我借錢了,一開口就是五十萬。”
“五十萬?”宋浩天愣了愣,坦言道:“在我出差前,他也找過我借了三十萬。”
“你借給他了?”宋秋雅大吃一驚,追問道:“你怎麽沒告訴我這件事?”
抓了抓劉海,宋浩天尴尬地說:“不就是三十萬嗎?舅舅說他缺錢,我就随手開了張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