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機場,葉靜雯遠遠便看到豆豆和趙子龍手牽手站在欄杆之外。看到媽媽的身影,小家夥迫不及待沖了過來,一頭栽倒她的懷中,使勁地親她的臉頰。
“媽媽,你終于回來了,我可想你呢。”豆豆親昵地摟住葉靜雯的頸脖,粉嫩的小臉頰使勁地往她的下巴上撐。
果然,這娃是親生的。豆豆這可愛勁兒,看得宋立珩的心裏發酸,随即蹲下來問道:“臭小子,難道你不想爸爸了?”
“我也想爸爸了。”豆豆從葉靜雯的懷中探出小小的身子,撲到宋立珩的懷中,雙臂纏住了他的頸脖,“吧唧”地親了一口,還不忘抱怨說:“爸爸沒刮胡子,紮得我好痛。”
宋立珩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抱起豆豆捏了捏他紅彤彤的臉頰說:“好,我們回家吧。”
回家的路上,豆豆坐在汽車的後排,夾在宋立珩和葉靜雯之中。他說起了這幾天的趣事,笑聲是最純粹而動聽的,就像上天派來的小天使,把葉靜雯從噩夢中拉了出來。
“對了媽媽,幹爹爲什麽這麽久都不找豆豆玩啊?他很忙嗎?”豆豆童言無忌,冷不防問了一句。
雖然是無心的一句說話,落在葉靜雯的心裏卻變得苦澀難受。她下意識摟緊豆豆小小的身子,說話卻哽咽在嗓子眼無法吐出。
宋立珩見狀,摸了摸豆豆的額頭說:“幹爹出差了,他很忙。”
“那他什麽時候回來?”豆豆追問道。
宋立珩回頭看了葉靜雯一眼,發現她的雙眼微紅,連忙轉移話題說:“還不知道,對了,上次奶奶賣給你的模型都拼好了嗎?”
豆豆露出燦爛的笑容,盯着駕駛座上的趙子龍說:“子龍哥哥陪我拼好了,他很厲害,以前還開過坦克車呢。”
趙子龍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說:“豆豆很聰明,自己拼了大部分。”
宋立珩的手越過豆豆的背,最後落在葉靜雯的手臂上。他的目光溫和,此時無聲勝有聲。
再次回到别墅,葉靜雯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這次回來,她的心裏有種曆盡滄桑的無力感。一個人無論有多勇敢,依然懼怕死亡,以及分離。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葉靜雯坐在梳妝桌上發呆。宋立珩悄然走到他的身後,從抽屜裏翻出吹風機,親手幫她吹頭發。
“豆豆睡了?”
“嗯。”宋立珩的動作很輕柔,生怕弄痛葉靜雯。“下周一,我打算讓豆豆重新回幼兒園。他每天待在家裏不是看電視,就是玩玩具,說很無聊。”
早前是因爲姚銘傑的緣故,他們才特意把豆豆保護起來。如今事情已經過去了,他們也該恢複正常的生活。
“嗯,我知道了。”葉靜雯心不在焉地說。
宋立珩放下吹風機,拿起梳子幫葉靜雯梳理長發。鏡子中倒映着他們的身影,看起來是那麽的和諧。
“有沒有人說過,我們其實很有夫妻相。”宋立珩停住了手中的動作,從背後輕輕摟住葉靜雯的腰,大手擱放在她的下巴上。“别人說,生活在一起的夫妻時間長了,容貌會越來越相似。你看,眼角的皺紋都快趕上我了。”
葉靜雯情不自禁皺起眉頭,手肘撞在宋立珩的胳膊上,責備說:“别亂說,你才有皺紋。”
“每個人都會經曆這些階段,不是嗎?更何況豆豆都已經四歲了,我們變老了也不奇怪。”宋立珩說。
房間裏開着暖氣,葉靜雯隻穿着一條真絲睡裙。Deep.V的設計,露出了光滑的頸脖。她的皮膚細滑卻又很敏感,稍微用力就會留下痕迹。宋立珩尤其喜歡親吻她的鎖骨,忍不住低頭貼了過去。
“癢,别親這裏。”葉靜雯的肩膀情不自禁扭了一下,這個不經意的動作,也能讓宋立珩引發無限的遐想。
“親哪裏才不癢?這裏?這裏?這是這裏?”宋立珩使壞地一路往下,嘴唇隔着衣服貼在她的小腹處。
葉靜雯生豆豆的時候是剖腹産,小腹處有一道疤痕。宋立珩輕輕撩起衣服,肌膚上露出一道猙獰的疤痕,讓他感到心頭一酸。
這是曾經孕育他們愛情結晶的地方,一指長的疤痕。生豆豆的時候有多疼,宋立珩很想知道。
“别盯着看。”葉靜雯下意識伸手想要擋住小腹處的疤痕,卻被宋立珩抓住了手腕。
他緩緩在她的身側跪下來,微涼的雙唇貼了過去,吻在那道疤痕之上。雖然時間過了那麽久,疤痕卻有點凹凸不平,甚至有點紮人。
“生豆豆的時候,是不是很痛?”宋立珩擡起頭,發現葉靜雯也盯着自己,目光柔和,臉頰绯紅。
他的女人,好像害羞了。
“打了麻醉,沒多痛。”葉靜雯的手落在宋立珩的發絲上,突然發現黑發當中多了幾根白發。
歲月不饒人,他們一晃認識七年多了,兒子也快要四歲。自從經曆了這次的事件,葉靜雯的心态改變了很多。
人生在世,痛苦和傷心總會走過。好好珍惜眼前人,才是唯一能做的。
“每次看到你小腹上的疤痕,我就會打消讓你生二胎的念頭。”宋立珩的臉上盡是憐愛,堂堂一個宋氏總裁,想不到在家裏卻趴在自己老婆的身上哄她取悅她。“我們有豆豆一個就好,我會好好教他孝順媽媽。等他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我提前退休陪你去旅行。”
盯着宋立珩臉上孩子氣的表情,葉靜雯終于忍不住笑了,輕撫他的臉頰苦笑說:“我又沒說怕疼,不願意生了。”
話音剛落,宋立珩便露出了狡猾的笑容,滿懷期待地問道:“哦,那你覺得再生一個好呢,還是兩個好?我問過豆豆了,他說喜歡妹妹。”
葉靜雯這才反應過來中計了,随手捏住宋立珩的耳朵,假裝生氣教訓說:“你敢向我套話?活得不耐煩了?”
“老婆大人,不敢……”宋立珩露出痛苦的表情,可是下一秒已經起身把葉靜雯抱起,大步往床上走去。“不過你點頭同意了,我們現在就造人怎樣?豆豆一個人太寂寞了,至少給他生一個弟弟和妹妹。”
“讨厭!”雖然嘴上這麽說,可是葉靜雯卻并沒有推開宋立珩。她抱住他的頸脖,額頭劃過他下巴的胡渣,被紮得很痛。“怪不得豆豆也抱怨了,你到底有多少天沒刮胡子。”
宋立珩把葉靜雯小心地放在身下,嬉笑說:“先播種,回頭我再去刮。嬌妻在懷中,我今晚什麽都不做了,專心造人。”
熟悉的感覺襲來,葉靜雯在宋立珩眼中看到的,不是情|浴,而是深愛和寵溺。她的手落在他的衣領上,劃過鎖骨落在胸口,聲音變得很溫柔。
“立珩,我們以後也不要分開了,好不好?我會努力當個好妻子,專心相夫教子,不再任性了。”矯情的說話脫口而出,葉靜雯卻沒有感到不自在。
相反,現在的她覺得能平平安安留在所愛的男人身旁,爲他生兒育女操心生活,也是一種福氣。
人,總會在經曆過失去以後,才讀懂珍惜。她不希望在與宋立珩分開,一刻也不願意。
“傻瓜。”宋立珩的眼裏滿是柔情,低頭貼在葉靜雯的耳邊,輕聲應說:“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來了,我從沒想過會與你分開。如果要分開,也是一起走到白頭的時候,死亡才能把我們分開。”
愛人最熾熱的情話,是葉靜雯心裏最好的良藥。忘記那些悲痛,那些曾經,從今天開始,就讓她好好活着吧。
冬日的夜裏,室外的溫度隻有三度,可是這裏的氣氛卻炙熱而激烈。
愛人間的耳語和纏綿,向來都是最濃烈的。分開的這些日子,他們飽受折磨和痛苦。唯有這一刻,彼此緊密相擁,身心交融,才是最真實的。
一番激|戰過後,葉靜雯經受不住疲憊昏睡過去了。宋立珩取過毛巾,細心地幫她善後。
他并沒有馬上入睡,而是打開台燈,靠在床邊仔細地打量身旁女人的睡顔。
她睡得不太踏實,偶爾會皺起眉頭,發出幾聲夢呓。大概是早前的事對她的刺激太大,在醫院的那幾天,宋立珩守在她的身旁,也會聽到她呼喊姚銘傑的名字。
他知道,她還沒放得下姚銘傑。
宋立珩想了很多方法去哄葉靜雯,她表面上裝得若無其事,可是心底還沒跨過那道坎兒。今晚的試探,并非突然,而是他一直想要詢問的答案。
還好,她的回答讓他感到很滿意。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如果葉靜雯再次懷孕,說不定就能徹底遺忘不愉快的往事,把精力都集中在寶寶的身上。
宋立珩并不是那種特别喜歡孩子的男人,可是自從發現豆豆的存在以後,他覺得在一個普通的家庭裏,多一個孩子原來可以擁有更多的歡聲笑語。
夜已深,宋立珩終于感到累了,轉身想要把等關了睡覺。葉靜雯突然轉了個身,雙手在半空中胡亂揮舞,然後抓住了他的手。
“立珩,别走!”她的雙眼緊閉,自言自語地說。
“好,我不走。”宋立珩顧不上,直接在她的身旁躺下來,與她五指緊扣。“睡吧。”
葉靜雯“嗯嗯”了兩聲,然後再次睡過去了。
次日從晨曦中醒過來,葉靜雯感到雙手酸軟,睜開雙眼一看,才發現自己一整夜與宋立珩的手扣在一起。
“醒了?”身旁的男人微微一笑,低頭在她的額頭上印下深吻。“今天想吃什麽早餐,我給你做,獎勵你昨晚的配合。”
葉靜雯的臉頰頓時紅了起來,扭動身體才發現雙腿酸軟得難受。“别亂說,要是被豆豆聽到了多不好意思。”
說時遲那時快,卧室的門被推開了,豆豆蹦跳着跑了進來,禮貌地說:“媽媽爸爸早上好!太陽都照屁股了,你們怎麽還不起來?大懶蟲!”
葉靜雯大吃一驚,下意識抓緊被子把身體裹緊,含怒湊到宋立珩的耳邊罵道:“你昨晚怎麽不把門鎖上!”
“一時心急,忘了。”宋立珩盯着臉頰泛紅的小嬌妻,笑了笑,才回頭嚴肅地對豆豆說:“爸爸教你多少次了,進别人的房間前,一定得先敲門。”
豆豆委屈地撅起小嘴,小聲說:“對不起,我以爲你和媽媽都起床了。”
“知錯就好,下次記得敲門,知道嗎?”宋立珩想了想,假裝生氣吩咐說:“爸爸罰你到樓下看看,李姨把早餐準備好了沒有?媽媽昨夜運動量太大,現在肚子很餓。”
“好,我馬上下去!”豆豆爽快地答應了,轉身便跑出卧室。
豆豆離開以後,宋立珩才忍不住笑了,結果被葉靜雯在被單下伸手狠狠地捏了一把。昨夜激戰過後,他們沒有穿衣服就睡下了,要是折磨狼狽的樣子被兒子看到多不好意思。
“下次記得鎖門。”葉靜雯抱怨說:“快起床,很晚了。”
“要是覺得累,再睡一會兒。”宋立珩壞笑說,卻被葉靜雯狠狠瞪了一眼,馬上閉嘴。
爬起來剛穿好衣服,桌面上的手機突然響起。宋立珩瞄了一眼,是張隊。
“喂……”他的心驟然一緊。
“屍體找到了,倪振峰已經安排人過來。”張隊低沉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過來。
宋立珩握住手機,回頭盯着愣坐在床上的葉靜雯,“嗯嗯”了兩聲以後挂了電話。
“這麽早,是誰的電話。”葉靜雯的臉色有點難看,卷着被單呆滞地盯着宋立珩問道。“是不是……”
“是的,姚銘傑的屍體找到了。”宋立珩直言不諱地說,悄然坐到床邊,輕輕把葉靜雯摟入懷中,解釋說:“倪振峰已經派人過去了,應該很快就會安排運回海市。”
氣氛一下子陷入了沉默當中,葉靜雯盯着桌面上的電話,心情一下子墜入了冰點。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去,她已經早有準備姚銘傑兇多吉少。
可是,爲什麽聽到這個消息,她的心還會那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