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小事,我已經處理好。”葉靜雯淡淡地說。
宋飛揚坐在輪椅上,情緒有些失落。“立珩受傷進醫院的事,Linda已經吩咐過當日在場的人員保守秘密,怎麽還會有人知道?”
“這個世界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想必那些記者早已守在醫院門外多時。”葉靜雯冷笑,心底浮起了一絲惆怅。她轉過身,一臉認真地說出了自己的疑點。“我覺得他們看起來像是被收買的,提出的問題很刁鑽,分明想要讓我難堪。”
宋飛揚看了今日的報紙,那些多年前發生的事都被翻出來了,想必是有心人刻意安排的。而他的心中,早已有了人選。
“你覺得是姚銘傑做的?”宋飛揚試探性地問道。
“無論是姚銘傑,還是倪公子,我覺得他們的目的很簡單直接,就是想要趁亂向宋氏破髒水。我從不插手宋氏的事,看了今天的報紙也覺得策劃這次風波的人不簡單。”葉靜雯也不打算想宋飛揚隐瞞自己的想法。
如果說她不久前對姚銘傑隻是懷疑,那麽現在心裏有些想法開始明确了。這個世間上不會有那麽的巧合,宋立珩昨天剛出事,今天頭條報道就出來了。
加上海成公寓的項目投标在即,如果姚銘傑想要再次使手段讓宋立珩失去這次的機會,也符合常理。
想起這場事故可能是姚銘傑一手策劃的,那麽葉靜雯會感到很膽寒。
“是不是他做的,我不敢肯定。可是上次下藥的事,那個女人親口承認是他指使的。”葉靜雯在心裏歎了口氣,卻沒有表現出來。
人心難測,她總算用血淚的教訓體會到這個道理。
“我已經第一時間找人查明這次意外的原因,如果是倪氏的人做,我絕對不會就此罷休。”宋飛揚憤恨地說。
葉靜雯閉上眼,心裏冷得如同墜入了冰窖。“他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姚教授。”
“豆豆在家也很危險,等會兒我打電話給趙子龍,讓他回去幫忙照顧。”宋飛揚不容許再有任何閃失。
看來姚銘傑這次是爲了爲父親複仇的,戰争已經拉開了,他們對躲在暗處的人防不勝防。唯一能做的,就是小心做事,做好充足的準備。
“姚銘傑,是不是與立珩有什麽恩怨?我覺得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地恨,其中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葉靜雯也意識到這一點,打算向宋飛揚打聽背後的情況。
宋飛揚歎氣,可是答應過宋立珩不能告訴葉靜雯,唯有撒謊說:“我也不清楚,不過立珩醒來後,你可以問問他。”
“好。”葉靜雯輕聲應答。
針對今天早上被記者圍堵的事,宋飛揚與葉靜雯商量了不少對策。雖然葉靜雯不懂宋氏的規矩,可是她提出的建議卻很實用。
“查明情況以後,我覺得你應該站出來主動回應記者。看得出來,這次的事故對宋氏影響很大。”葉靜雯提議說。
“作爲承建商,安全責任事故是焦點。尤其這次受傷的人還是立珩,有心人一定會就此大做文章,想要抹黑宋氏辛苦多年建立起來的形象,從而削弱公信力度。”宋飛揚也很清楚這些利害關系。
葉靜雯想了想,勸慰說:“立珩有我照顧就行,你安心去處理公司的事。”
“我知道了。”宋飛揚苦笑說:“我聽Linda說你一直在這裏守着,小心身體。”
“沒事,我自己的情況清楚得很。要是累了,我會到休息室睡一會兒。”
晚上八點半,葉靜雯再次從重症病房裏出來,心情卻無法控制變得壓抑起來。
已經一天一夜了,宋立珩還沒醒過來。她特意找主診醫生咨詢過,得到的回答仍然是耐心等待。
回到休息室,葉靜雯坐在沙發上,掏出手機撥通了家裏的電話。接電話的是宋母,她聽到葉靜雯的聲音顯得很興奮。
“是不是立珩醒來了?情況穩定嗎?醫生怎麽說?”宋母劈頭就問。
葉靜雯也是當媽的人,很清楚宋母此刻的感受。她強忍痛楚,小聲勸說:“今天比昨天好多了,可是傷得比較嚴重還沒醒過來。醫生也說了讓我耐心等待,你放心,立珩會沒事的。”
宋母輕歎了一口氣,然後不再說話。聽得出來,她的語氣夾雜絕望和傷痛。
“豆豆睡了嗎?我想找他聊幾句。”
“還沒,你等等。”宋母把話筒遞給了豆豆。
小孩子的世界都是無憂無慮的,他并不知道宋立珩出事了,稚嫩的聲音響起。“媽媽,你和爸爸什麽時候才能出差回來?我想你們了!爸爸說帶我去公園,我天天在家裏等着呢。”
聽到兒子的聲音,葉靜雯所有的疲憊和倦意都煙消雲散。她握着手機,柔聲勸說:“爸爸和媽媽很忙,你在家裏要聽奶奶的話,不可以吃那麽多巧克力,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豆豆乖巧地應答。
“晚上睡覺的時候記得蓋好被子,這幾天的天氣冷,記得讓李姨打開房間的暖氣。早上起來先喝一杯水,少看電視,不能挑吃……”葉靜雯唠唠叨叨說了一大堆,才突然記起豆豆出生以後,這是第二次離開他超過一天。
而上一次,是因爲宋立珩瞞着她,偷偷把豆豆接來海市。
這兩天家裏有李姨照顧,葉靜雯惦挂豆豆的次數不多,心裏全是宋立珩的影子。看來習慣都是潛移默化的,不知不覺間他就成了她的牽挂。
“我知道了,媽媽和爸爸不在家我會很乖,聽奶奶和李姨的話。好了,我準備去洗澡,奶奶說等會兒給我講故事。”豆豆催促說,身旁響起了宋母的聲音。
她把話筒搶過去了,壓低聲音說:“放心,豆豆在家裏很乖,你照顧好立珩和自己就行,明天早上我再到醫院看他。”
“好。”葉靜雯應說。
挂了電話,葉靜雯在沙發上躺下來,翻出薄毛毯打算先睡一會兒。也不知道是否豆豆的聲音有安撫的作用,沒多久她就睡着了。
可是葉靜雯睡得不太踏實,總是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态中。
朦胧之中,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發現一切回到了從前,她和宋立珩并沒有分開過,豆豆像其他小朋友那樣健康快樂地成長。
就在他們一家三口生活美滿平靜的時候,突然畫風一變。
整個空間突然變成了陰冷的灰色,豆豆和宋立珩也消失不見了。葉靜雯獨自一人躺在熟悉的房間裏,那是她在清甯市的家。
淺藍色的牆壁,熟悉的天花闆和家具,以及窗外的白蘭樹,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
葉靜雯的身旁沒有任何人,黑壓壓的一片。她想要爬起來,可是身體根本不能動彈,無論她怎麽掙紮呼喊,屋子裏都沒有人應答。
身體就像被無形的繩索勒住,然後固定在床上。葉靜雯潛意識想要醒過來,卻怎麽也控制不了自己。
“小雯……”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葉靜雯大吃一驚,卻發現一張熟悉的臉孔在黑暗中越來越清晰。他穿着淺灰色的襯衣,臉容憔悴,正盯着自己一動也不動打量,眼神不懷好意。
“姚銘傑!”葉靜雯失聲叫了出來,心裏浮起了絲絲恐懼。
“我還是喜歡你叫我阿傑,這個稱呼比較親切。”男人坐在床邊,半張臉隐藏在夜色當中。他的雙眼空洞而毫無焦距,就像一隻沒有靈魂的玩偶。
葉靜雯吓得四肢發抖,小聲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這是我們的家,難道你忘了嗎?”姚銘傑伸手輕撫上葉靜雯的臉頰,掌心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不要……”葉靜雯伸手想要把姚銘傑的手甩開,卻無法用力。
“豆豆和宋立珩都不在了,你會回到我的身邊嗎?”男人毫無血色的嘴唇邊,逐漸浮起了一絲笑容。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是淡淡的薄荷草清香。
爲什麽他會這麽說?豆豆和宋立珩怎麽會不在呢?
男人寬厚的大手正一點點地往葉靜雯的方向伸過來,冰冷的氣息襲來。房間就像籠罩着一層陰冷的煙霧,還夾雜着血腥的味道。
“你騙我,不可能!”葉靜雯忍不住吼道。
男人眯起眼笑了,緩緩從口袋裏掏出一顆血淋淋的心髒,怪聲怪氣地問道:“知道這是誰的心髒嗎?知道他爲什麽會變成這樣嗎?都是因爲你,如果你在清甯市不回來,他就不會死。”
宋立珩死了?不可能,剛才他還躺在重症病房裏!
“不要!”葉靜雯發出了一聲慘叫,眼前的黑暗頓時消失。沉重的眼皮好不容易才撐開,她終于看到了頭頂的燈光,後背早已被冷汗打濕。
她吓得從沙發上爬起來,毛毯從身上滑落。剛才那種如臨其境的感覺是那麽的真實,幾乎讓她分不清是夢裏,還是現實。
輕輕按住胸口的位置,葉靜雯才發現自己的心跳是那麽的急促。
“做噩夢了?”身邊突然想起了沙啞的聲音。
葉靜雯突然回過頭,吓得差點尖叫起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胳膊被姚銘傑握住。
他的臉色蒼白,神情憔悴,正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盯着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