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還嫩着，以爲我肯定要誤會些什麽。可惜我當時的頭腦還清醒，猜到她是有心這麽做，所以耍了些小手段。”葉靜雯小心翼翼地觀察姚銘傑臉上的表情，似乎捕捉到一絲異常。
姚銘傑無論怎麽裝，心底的煩躁卻無法完全壓抑住。自從昨晚十點左右，小倩給他發了一條短信說成事了，就再也沒有其它消息。
今天他打了一天電話，小倩的手機都提示關機。他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那個女人是刻意逃避自己。所以下午從辦公室出來，他特意找到葉靜雯，想要試探一下。
“真不知道你還會耍小手段，後來那個女人怎樣了？”姚銘傑挑了挑眉毛，輕聲問道。
“我用玻璃碎片威脅她，如果不說出幕後指使的人，就會不客氣。你知道那種年紀的女孩，一點也經不起威脅，吓得當場就哭了，把什麽都招出來了。”葉靜雯的語氣很平靜，就像跟姚銘傑講述一個事不關己的笑話。
姚銘傑愣住了，控制不住唇角的笑容凝滞，臉色也陰沉下來。他也小心翼翼地觀察葉靜雯的神色，想要看出任何一絲的破綻。
她怎麽可能會懷疑到自己的頭上呢？還是一切都是宋立珩在背後的教唆，讓她試探自己？
想到這裏，姚銘傑突然冷笑了一聲，反問道：“看來宋總真是樹大招風，你以後得看緊一點。後來呢？她有沒說出是誰教唆的？”
葉靜雯端起檸檬水灌了幾口，然後故意扯開話題說：“豆豆，快擦一下嘴角，番茄醬都沾到臉上了。”
“兒童套餐好吃嗎？”姚銘傑抽了一張紙巾，細心地幫豆豆擦幹淨臉頰，叮囑說：“小心點，别把番茄醬沾到衣服上了。”
“嗯，知道了幹爹。”豆豆乖巧地應了一句，擡頭看着姚銘傑笑靥如花。
菜很快就上齊了，姚銘傑細心把挑好骨的牛排切成小塊，夾到葉靜雯的盤子裏。“多吃點，你太瘦了。”
“嗯。”葉靜雯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右手握住叉子，卻一點兒食欲也沒有。
在宋立珩還沒提出對姚銘傑的質疑時，葉靜雯根本不會往負面的方向去想。她一直覺得姚銘傑對自己是真心實意的，把她當作家人看待。
可是，剛才的試探讓她感到心寒。
認識姚銘傑四年多了，葉靜雯對他的性格和脾性都很了解。當事情都捅破，她細心留意到他的細微表情，也真實捕捉到他眼中的異樣情緒。
那是一種夾雜于震怒和不屑之間的表情，如果姚銘傑不是有所隐瞞，怎會流露出這般陌生的表情。
氣氛有些冷清，兩人之間沒有了往日的說說笑笑。姚銘傑悶頭攪動碗中的羹湯，突然擡頭盯着葉靜雯問道：“你是不是懷疑我所說的話。”
“你是指上次，還是這次。”葉靜雯反問道。
姚銘傑苦笑，放下勺子露出受傷的表情，聲音盡是失落。“你這麽問，不是已經給了我答案嗎？我從來不知道，經曆了那麽多的傷害，你還能忍受一切回到他的身邊。”
到了這種地步，他仍舊固執地拒絕承認所做的一切。
其實姚銘傑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害怕葉靜雯會舍他而去，害怕以後再也看不到豆豆。他開始後悔當年沒有勸葉靜雯放棄豆豆，否則兩人早已離開海市，也許還能有機會在一起。
“阿傑，在豆豆面前我們不要說這些。”葉靜雯擦了擦嘴角，正襟危坐，神色茫然。“有些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姚銘傑急了，聲音壓抑不住提高。“我隻想問你一句，到底信不信我？”
“我隻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葉靜雯不承認，也不否認。她知道宋立珩會找到證據，一切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宋立珩熟悉的聲線在背後響起：“姚先生，怎麽約了我老婆吃飯，也不通知我？”
葉靜雯回頭一看，發現是宋立珩才松了一口氣。他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來，笑着問豆豆：“吃飽了嗎？”
“吃飽了。”豆豆乖巧地用紙巾擦拭嘴角，感歎說：“這裏的兒童套餐很好吃。”
“是嗎？”宋立珩盯着姚銘傑，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如果吃飽了，我先送靜雯和豆豆回家。”
姚銘傑沒有說話，一直盯着葉靜雯臉色逐漸泛白。
“我和豆豆先回去了。”葉靜雯感覺此刻的氣氛已經變了味兒，根本沒心情繼續吃飯。
宋立珩抱起豆豆，然後騰出一隻手摟住葉靜雯的腰，丢給姚銘傑勝利者般的笑容。“你慢慢吃吧，我們先回去了。”
姚銘傑“嗖”的一聲從座位上站起來，聲音聽起來充滿真誠。“小雯，我對你和豆豆的心意，你應該很清楚。”
腳步驟然停下來，葉靜雯剛想要回頭，卻被宋立珩阻止了。他的臉上始終含着得體的笑意，雲淡風輕地說：“我的老婆和兒子會自己照顧，就不勞煩姚先生你了。”
說完，他幾乎是扯住葉靜雯離開餐廳的。
姚銘傑的身體跌坐在椅子上，緊緊捏住玻璃杯子，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離開餐廳以後，宋立珩沒有再說話。
葉靜雯則一直摟住豆豆，盯着窗外的葉靜雯發呆。在等候紅綠燈的時候，她突然解釋說：“我也不知道他會在幼兒園門口等我。”
“這件事不怪你，可是日後小心點，我覺得他見你和豆豆的目的不單純。”宋立珩雖然還沒查出姚銘傑的身份，可是悟到一點他絕對隻沖着自己而來的。
“媽媽爲什麽你還沒吃完飯就走了？幹爹還說帶我去逛街呢。”豆豆不清楚大人之間的恩怨，不解地問道。
宋立珩伸手摸了摸豆豆的額頭，笑着哄說：“以後你想去哪裏玩，爸爸會帶你去。幹爹很忙，我們就不要煩他了。”
“哦，我知道了。”豆豆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狹隘的車廂裏響起了急促的鈴聲，宋立珩瞄了一眼手機屏幕，毫不猶豫地接聽。“有事？”
“找到那個女孩了。”趙子龍直入主題：“接下來該怎麽辦？”
宋立珩在後視鏡中看了葉靜雯一眼，淡淡地：“把她帶到公司的倉庫，我等會過去。”
挂了電話，宋立珩回頭哄說：“豆豆，等會兒讓伯伯帶你去兒童樂園玩，好不好？”
說起兒童樂園，豆豆滿心歡喜的。“好呀，我喜歡伯伯……他上次給我買冰淇淋和巧克力。”
“不許吃太多巧克力，容易得蛀牙。”葉靜雯批評說。
宋立珩改變目的地，直接開車回到公司。他讓宋飛揚把豆豆接走了，然後帶着葉靜雯來到城郊的倉庫
“你故意支開豆豆，要帶我去哪裏？”葉靜雯下了車，跟在宋立珩的身後往工廠區走去。她還是第一次來到宋氏的倉庫，裏面堆滿了雜物，打開卷閘的那刻迎面撲來一陣塑料的味道。
黑暗中，宋立珩握緊葉靜雯的手，壓低聲音解釋說：“昨晚下藥的那個女人，找到了。”
葉靜雯的心“咯噔”了一下，這果然是宋立珩的作風。他雖然裝得毫不在意，可是昨夜發生的事，想必成爲他畢生的恥辱。
事情的真相步步靠近，葉靜雯的心情也變得忐忑不安起來。雖然她開始懷疑姚銘傑所說的話，可是當真相準備呈現在眼前時，她的心裏會有種說不清的壓抑感。
“别怕，有我在。”宋立珩留意到葉靜雯的緊張，輕輕攬住她的腰哄說：“我說過，會給你找到真相。”
倉庫很黑，隻有角落裏亮着燈光。宋立珩牽着葉靜雯的手快步走了過去，發現趙子龍正站在門外抽煙。
剛想打招呼，宋立珩已經用手勢阻止了。他越過辦公室的窗戶，看到房間中間坐着一個女人。她被反綁在椅子上，臉上露出了恐慌的神色。
“是不是這個女人？”宋立珩貼近葉靜雯的耳邊，小聲問道。
雖然距離有點遠，可是葉靜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女孩，就是昨晚放走的那個。“嗯，就是她。”
“趙子龍，要是她不肯說，你想辦法讓她不打自招辦法。”宋立珩吩咐說。
趙子龍把煙蒂丢在腳下，踩了踩，露出詭異的笑容：“這個主意不錯。”
宋立珩從角落裏搬了張椅子，擺在辦公室的門口。這個方向背對着小倩，卻能清楚看到裏面的情景。
“來，坐這裏。”宋立珩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命令道。
葉靜雯瞪了他一眼，卻沒有吱聲，摸黑走到宋立珩身旁坐下來，打算看趙子龍如何讓裏面的女孩不打自招。
趙子龍若無其事地走到小倩的面前，露出不屑的笑容：“說吧，到底是誰指使你在宋先生的茶水裏下藥？”
“我沒有……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接到電話說要上房間陪客，就直接去了，真的什麽也不知道。”小倩的語氣堅決。
“不知道？你不知道對方是什麽身份，怎麽會主動到房間做交易？難不成已經收錢了？”趙子龍掏出香煙點燃了一支，輕輕地朝小倩的臉上噴了一口，嗆得她拼命咳嗽。
小倩露出委屈的樣子，苦苦哀求說：“哥哥，求你放過我吧……我們做這行的，對方不透露身份，就算給我豹子膽也不敢問。”
“豹子膽是吧？我看你真是固執，都死到臨頭了，還這麽嘴硬。”趙子龍回頭看了一眼角落裏的紙箱，突然發出了陰冷的笑聲。“好吧，不說也可以，哥哥給你一份見面禮，再決定要不要坦白吧。”
說完，趙子龍慢悠悠地走到角落的紙箱旁，往裏面瞄了一眼，然後露出惡心的表情。他費力把紙箱往小倩的方向拖過去，笑盈盈地說：“小姑娘，跟哥哥說謊的下場，會很嚴重的。”
趙子龍人長得高大，臉上還有些舊疤痕，看起來就像流氓痞子，挺吓人的。
“你想幹什麽？”小倩不淡定了，臉色大變聲音也變了樣兒。“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是嗎？”趙子龍十指緊扣，把關節捏得“咯咯”作響。“那你知道這裏裝着什麽嗎？”
話應剛落，他突然伸手往紙箱裏抓，然後甩出了一條手腕粗的繩子。
葉靜雯愣住了，仔細一看差點失聲叫了出來。那根本不是繩子，而是一條手臂粗的蛇。
“絲絲”的聲音響起，小倩終于忍不住慘叫起來……
還好宋立珩及時捂住了葉靜雯的嘴，否則她一定會吓得尖叫起來。
辦公室裏的燈光明亮，雖然隔着十米左右的距離，可是葉靜雯還是看得清清楚楚。趙子龍面不改色，把那條足有一米長的蛇纏繞在小倩的頸脖上。
“絲絲……絲絲……”詭異的聲音劃破了靜谧的倉庫，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還有這個……老鼠喜歡嗎？”趙子龍彎身從紙箱裏翻出兩隻老鼠，冷不防往小倩的身上丢過去。
“啊……”的尖叫聲響起，小倩吓得手腳僵硬，看着兩隻老鼠從自己的身上反彈掉到地闆上，然後蠕動了幾下身體，發出了“吱吱”的聲音。
趙子龍還不消停，盯着身旁的紙箱自言自語地說：“還有什麽呢？我看看……”
“哥哥……開把我身上的東西拿走……我說，什麽都說！”小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緊閉着雙眼大聲求饒：“這家夥會咬人……不要……快拿走！”
“怕什麽，要是被咬了我馬上送你去醫院，死不了。”趙子龍嬉笑着說。
小倩吓得魂魄全丢，身體已經僵硬到無法形容。纏繞在頸脖間的家夥在輕輕蠕動，濕滑的觸感更是讓人感到絕望。
“我招了，什麽都招！求你幫我……幫幫我……”小倩絕望地吼道。
“你剛才不是說什麽都不知道嗎？”趙子龍譏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