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費力地撐起身體,感覺腦袋有點昏沉。病房裏靜的可怕,她好不容易才想起自己昏倒前的情景,心裏有點焦急。
“秋婷……秋婷……”葉靜雯的聲音嘶啞,急切地呼喚着唐秋婷的名字。
果然下一秒,唐秋婷聞聲從門外沖了進來,看到葉靜雯醒過來松了一口氣,直接撲在床邊問道:“你感覺怎樣了?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現在幾點了?”葉靜雯靠在枕頭上,有氣無力地問道。可能睡得太久了,她的胃部空空如何,還有點兒想吐的感覺。
“七點半。”唐秋婷握住她的手,輕輕搓了搓才問道:“你的手還是很涼,哎呀……剛才醫生說你可能晚上睡不好,才會暈倒,是不是最近失眠呀?”
其實這一切,葉靜雯都僞裝得很好。自從婆婆走了以後,她基本上夜夜失眠。爲了不讓姚銘傑和唐秋婷擔心,她一直沒有說出來。
可是長期下來,她的身體确實吃不消。
葉靜雯大吃一驚,追問道:“七點半?我趕不上航班了?”
唐秋婷露出爲難的表情,吞吞吐吐地說:“姚教授把機票取消了,你現在的情況不太适合……坐飛機。”
“阿傑呢?他是不是一個人回帝都了?”葉靜雯的心裏浮起了淡淡的失落感,其實她不應該逞強。
病房的門被推開了,姚銘傑大步走了進來,看到葉靜雯醒來了,輕歎了一口氣說:“秋婷,麻煩你幫小雯買點吃的。”
唐秋婷輕輕點頭,勸慰說:“你跟姚教授好好聊一下,我先去幫你買吃的。”
“謝謝。”葉靜雯苦笑說。
姚銘傑滿懷心事地在床邊坐下來,視線一直落在葉靜雯的身上。他欲言又止,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話。
“坦白告訴我,這段時間是不是休息不好?”
葉靜雯知道瞞不下去了,微微點頭說:“嗯,不過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休息不好,身體很容易垮掉,知道嗎?”姚銘傑長歎了一口氣,神色也變得極度不自然。“還有一件事……”
看着姚銘傑吞吞吐吐的樣子,葉靜雯笑着安慰說:“沒事,今天的機票取消了我們可以改簽明天了。不過耽誤你上班,真不好意思。”
“不是這個問題。”姚銘傑垂下頭,輕輕握住了葉靜雯的手,爲難地說:“懷孕這件事,你知道嗎?”
“懷孕?誰懷孕了?”葉靜雯微微一愣,笑着問道。
姚銘傑繼續歎氣,心裏也猜到了幾分。“你懷孕了,醫生說差不多五周。可是胎兒不穩,有流産的征兆。”
“我懷孕了?”葉靜雯的唇角扯開了一抹苦笑,慢慢地卻僵住了。她盯着姚銘傑,吃驚的表情就像聽到了一個彌天大謊言,使勁搖頭否認說:“不可能,一定是弄錯了。今天不是愚人節,你别跟我開玩笑了。”
“我沒跟你開玩笑,你暈倒的時候醫生幫你檢查過了。”姚銘傑心疼地盯着葉靜雯泛白的小臉,心裏有種說不清的滋味。
天意弄人,大概就是這樣吧。
“我之前看過專科醫生,她說我的子宮内膜比較薄,不容易懷孕。”葉靜雯抽回雙手,抱住自己的雙腿,露出防備的表情。“要是能懷孕,我早就懷上了。”
這種自我保護意識強烈,把所有人阻擋在外的姿勢,讓姚銘傑感到很痛心。她還沒從婆婆的死,以及宋立珩的打擊中緩過來,一直裝得很堅強,卻渾然不知他看透了她的這個弱點。
“如果你不信,我馬上讓醫生把B超單拿過來。”姚銘傑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孩子來得不是時候,或者可以說根本不應該到來。“有時候懷孕的幾率小,并不代表不可能。事實擺在眼前,你應該好好想一下接下來該怎麽做。”
葉靜雯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渾身都在顫抖。她突然轉過身,紅着眼朝姚銘傑吼道:“你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姚銘傑也不希望逼得太緊,隻好起身離開。離開病房前,他轉身柔聲勸慰說:“别給自己太大壓力,我先出去抽根煙。”
病房裏隻剩下葉靜雯一人,她的心猶如經曆了一場浩劫。這個消息對于她來說,無疑是緻命的打擊。
她怎麽可能懷孕?她怎麽可能懷上宋立珩的孩子?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手緩慢地落在小腹的位置上,葉靜雯就像驚弓之鳥,手掌迅速抽離,大腦渾渾噩噩的無法思考。
葉靜雯好不容易才狠下心離開這裏,重新開始新生活。可是現在懷孕了,她該怎麽辦?
約摸過了半小時,唐秋婷提着打包的飯盒回來了。她看到姚銘傑坐在走廊裏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也猜到了幾分。
“姚教授……你跟小雯說了?”唐秋婷問道。
“嗯,她不太接受這個事實。”姚銘傑無奈地笑了笑,提議說:“你是女人,也許這個時候陪在她的身邊會好一點。她一整天沒吃東西,盡量勸她吃一點吧。”
唐秋婷微微歎氣,坦白說也不清楚該如何勸葉靜雯,隻好硬着頭皮說:“嗯,我現在進去勸勸她。”
葉靜雯獨自在病房裏想了很久,直到唐秋婷推門而進,把飯盒逐一打開放在桌面上,才從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沒胃口也吃點吧,身體要緊。”唐秋婷勸說:“姚教授說你喜歡吃糖醋排骨飯,我可繞了好幾圈才找到這家餐廳,你千萬别拒絕,我會很傷心的。”
愣了愣,葉靜雯才伸手端起飯盒,拿着勺子心裏隐隐作痛。“你特意給我買,我怎能不吃。”
看着葉靜雯小口地吃着白飯,唐秋婷才松了一口氣,小聲問道:“其實姚教授也很擔心你,今天暈倒的時候,是他背着你來醫院的。”
“我剛才不該朝他發脾氣。”葉靜雯的心裏也不好受,由始至終不能接受現實的人是她。飯吃了一半,她就吃不下了,擦了擦嘴角吩咐說:“你幫我把他叫進來吧。”
葉靜雯的情緒不至于太激動,唐秋婷也感到欣慰。發生這麽多事,如果換作是她估計撐不下去了。
“好吧,你在這裏等等。”
再次回到病房,葉靜雯的臉色稍微好了點。她看着姚銘傑,面露歉意。“對不起,剛才我不該朝你發脾氣。”
“沒事,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姚銘傑打開窗戶,讓微風吹了進來。
“還有一件事我想請你幫忙。”葉靜雯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感覺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實在太多,而她還沒學會果斷。
可是這一次,她不能繼續迷失自我了。
“無論什麽事,我都會幫你。”姚銘傑靠在窗台上,安靜地盯着葉靜雯問道。
“幫我找個好點的醫生。”葉靜雯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出奇的平靜。當一個人被逼到絕路的時候,很容易忘記自己曾經是一個多麽糾結的人。
其實要做出決定,不過是一瞬間的勇氣。也許繼續拖下去,隻會變得猶豫不決。
“嗯?”
“然後安排明天手術。”葉靜雯擡起頭,對上了姚銘傑略顯驚訝的雙眸。“孩子,我不打算留下來。”
這個決定,對于姚銘傑來說是意料之外。他以爲葉靜雯會很糾結,想不到這麽快就有了決定。
“決定了?”姚銘傑又問。
“嗯,我決心開始新生活,不希望有什麽顧慮。而且我現在的情況,根本不适合把孩子生下來。”葉靜雯是過來人,很清楚明白一個孩子如果沒有健全的家庭和父母的愛,未來的日子會過得很艱難。
更何況孩子是宋立珩的,生下來每天看着一張神似的臉孔,不是在給自己挖墳墓嗎?如果這麽做,她真的一輩子都無法跳出他的陰影。
“無論你做出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姚銘傑淡淡地笑說:“今晚早點休息,我明天早上過來幫你聯系醫生。”
“好的,謝謝你。”
***
自從收到葉靜雯寄回來的那份離婚協議,宋立珩整個人變得心緒不甯。召開銷售會議的時候,他甚至把會議商讨的對象弄錯;接受财務季度盈利彙報的時候,居然全程盯着手中的鋼筆發呆。
Linda看在眼中,未免有點擔心。自從畢業後進入公司,她跟在宋立珩身邊也有五年時間了,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家Boss神不守舍的樣子。
所以當老張慌張地趕過來的時候,她忍不住提醒說:“宋先生今天的心情不太好,你最好不要招惹他。”
“我也不想。”老張露出無辜的表情,歎氣說:“可是宋太太的事,是他讓我去查的,一小時前還打電話問我查成怎樣了。”
Linda頓時有種禍及魚池的預感,自從宋立珩提出與葉靜雯離婚以後,她這個模範秘書不知道被罵了多少遍。
“去吧去吧,有什麽情況馬上跟我說,免得怎麽死也不知道。”Linda沒好氣地催促說。
老張都是四十好幾的人了,還是第一次做事這麽慌張。他走進了宋立珩的辦公室,遠遠看到他黑着臉在甩文件,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
“宋先生……”老張哆哆嗦嗦地打招呼說。
“查到了嗎?”也許酒喝多了,宋立珩的聲音變得很沙啞。他靠在椅子上,渾身充滿了暴戾的氣息,看起來就像随時要幹架似的。
“嗯,查到了。”老張開始彙報一整天奔波下來的調查結果。“宋太……葉小姐人不在葉家,我找到葉家的傭人問過,大約兩周前她半夜被葉明軒趕走了,再也沒有回去。”
趕出葉家?宋立珩的心頓時冷了下來。
“其次是葉小姐的婆婆,就是那個收養她的老人家,兩周前死了。之後她住進了一個叫唐秋婷的圖書管理員的宿舍裏。這段時間,她跟一個叫姚銘傑的男人走得比較近。”老張如實彙報。
姚銘傑?怎麽又是那個可惡的男人?宋立珩從作爲上站起來,脾氣暴躁地甩掉桌面上的文件,地吼道:“那葉靜雯現在到底在哪裏?”
“不知道,昨天我去宿舍問過,說沒見着她們。”老張戰戰兢兢地回答。
“豈有此理,這個女人真是膽大包天,居然跟姚銘傑見面,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嗎?”宋立珩氣得臉頰漲紅,
“咳咳……宋先生,其實你和葉小姐離婚了,她跟誰見面應該跟你沒關系吧?”老張雖然不清楚爲何宋立珩會跟葉靜雯離婚,可是有點看不過眼,膽大頂撞了一句。“不過我聽葉家的傭人說,好像葉小姐與葉家大少爺發生了争執,才被趕走的。”
宋立珩頓時感到啞口無言,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打臉嗎?離婚有怎樣了?協議還在他的手中沒遞交給律師,名義上葉靜雯還是宋立珩的合法妻子。
他強忍怒火,嘶吼道:“争執?”
“好像……說是葉少爺想把葉小姐……那個霸王硬上弓了。”老張皮笑肉不笑地說。
話剛說出口,他就後悔了。果然宋立珩的臉色頓時陰沉起來,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一字一句地問道:“你剛才所說什麽?”
“那個……就是因爲葉少爺想把葉小姐強了,結果失手捅了一刀,才被趕出葉家的。”老張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可以鑽進去,眼看宋立珩現在的樣子何止心情不好,簡直要把他吃了。
“馬上備車!”宋立珩怒氣沖沖地吼道:“去海市大學走一趟。”
趕到海市大學員工宿舍的時候,老張把車停靠在花壇旁。宋立珩坐在車子裏,卻沒有說話,也沒有告訴他接下來該怎麽做。
目光掠過前方穿藍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子,老張突然眼前一亮,興奮地轉身報告說:“宋先生,那個穿藍色裙子的女人,就是唐秋婷,葉小姐的朋友。”
宋立珩這才緩緩擡起頭,瞄了一眼冷冷地說:“把她叫過來。”
老張二話不說鑽出汽車,大步上前把唐秋婷攔截下來。說了幾句,她疑惑地看着車子這邊的方向,猶豫幾番才走過來。
“這邊請。”老張打開車門,示意唐秋婷坐進去。
可是唐秋婷卻一動不動,站在車外冷冷地問道:“宋先生,你大駕光臨有什麽事?”
“葉靜雯呢?”宋立珩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皺眉問道。
“走了。”唐秋婷捧着手中的保溫瓶,雖然心虛卻假裝若無其事地說
走了?
宋立珩還沒反應過來,随後問道:“去哪裏了?”
“跟姚教授一起走了,我也不知道去哪裏了。”唐秋婷挺起胸膛,一臉鄙視地說:“小雯還真可憐,唯一的親人都走了,隻有姚教授在身邊陪着她。不過姚教授可真是個好男人,知道小雯的婆婆要做手術錢不夠,馬上趕回來。很可惜,哎……不過現在挺好的,他們兩人相依爲命,離開這裏重新開始。”
話還還沒說完,宋立珩的臉色已經徹底變黑。他冷冷地掃了唐秋婷一眼,命令道:“她的新号碼是多少,我自己打過去問。”
“如果我沒記錯,你們已經離婚了。作爲男人嘛,離婚了就幹脆點,祝福她和姚教授百年好合,恩恩愛愛吧。”唐秋婷越說越興奮,幹脆一手撐住車門,把頭伸進車裏繼續調侃:“小雯從前所托非人,還好及時回頭。作爲朋友,我當然不會出賣她!”
“你……”宋立珩惱羞成怒,向來在商場上都是她苛責别人的份兒,如今被一個年輕女孩當衆打臉,差點沒發脾氣。
看來是宋立珩想多了,葉靜雯離開她以後好得很。又或者是她真的與姚銘傑不清不楚的。
宋立珩強忍怒火,狠狠瞪了唐秋婷一眼,伸手把車門甩上,差點沒把她的頭夾住。“老張,回公司!”
“是的,宋先生。”
唐秋婷看着車子快速離去,心裏有種說不清的爽快。不過這男人可真窩囊,這種時候來找葉靜雯到底爲了什麽?難不成找晦氣嗎?
想到這裏,她爲自己的機智感到驕傲。作爲葉靜雯的好朋友,她才不會出賣她呢!
趕到醫院的時候,姚銘傑已經坐在病房裏,幫葉靜雯削蘋果皮。
“還沒吃早餐,怎麽就吃水果了,對胃不好,快放下!”唐秋婷沖了進去,把保溫瓶放在桌面上開始教訓起姚銘傑。
葉靜雯笑了笑,無奈地說:“阿傑來得早,順路給我帶了早餐。”
“不是說好今天是我熬粥的嗎?”唐秋婷埋怨說。
“唐小姐,你平時九點半才吃早餐嗎?”姚銘傑細心地把蘋果切成小塊放在飯盒裏,插上牙簽遞給了葉靜雯。“還是你今天起床吃了,順便去飯堂打包?”
面對姚銘傑的嘲笑,唐秋婷氣得直跺腳。“哪裏,要不是出門的時候被那個……能誰耽誤了,我才不會趕不上公交車呢。”
“沒事,把粥留到中午吃也行,反正手術下午三點才開始。”葉靜雯的臉色比昨日好了一點,有些事情想通了,心情自然沒那麽糟糕。
想了想,唐秋婷還是忍住,沒有把宋立珩來過宿舍的事告訴葉靜雯。作爲好朋友,應該是同仇敵忾的,她更希望葉靜雯離開海市以後,能與姚銘傑在一起,過上簡單幸福的生活。
“你真的決定要手術了?”唐秋婷忍不住問了一句。
“嗯,等詳細的檢查報告出來,醫生就會安排。早點手術,對身體的傷害也少。”葉靜雯想過了,手術以後休息一段時間,她再訂機票回帝都。
姚銘傑的假期結束了,已經訂了今晚的機票回去。不過他答應葉靜雯,半個月以後處理完手頭的事就回來,接她過去。
“你放心,手術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唐秋婷拍了拍胸口,承諾說。
葉靜雯笑而不語,倒是姚銘傑,露出鄙夷的神色,冷笑說:“以你的廚藝,估計我也吃不下。所以我已經聯系好鍾點工,負責你和小雯的一日三餐。”
唐秋婷翻了個白眼,心裏卻忍不住贊歎姚銘傑的細心和周全。要是讓她負責照顧葉靜雯的小月子,估計也是……咳咳……
詳細的檢查報告出來了,所有指标正常。手術安排在下午三點,姚銘傑不方便陪同,千叮萬囑唐秋婷陪在手術室門外等候。
說不緊張是假的,葉靜雯與唐秋婷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感覺腦子就像放空了一般。
葉靜雯從小很喜歡小孩子,自從上次看過醫生說自己的體質不容易懷孕以後,她做夢都想着能懷孕,像正常女人那樣當媽媽。
昨夜狠下心做決定的時候,她說不清那種心疼的滋味。可是生活是很殘酷的,單親媽媽的艱辛,以及對孩子造成的陰影,作爲自幼失去雙親的她來說,可謂深有體會。
早上葉靜雯找醫生讨論過自己的身體狀況,也說起了江醫生曾經叮囑過懷孕盡量要把孩子保住的事。可是她不相信命,既然幾率小都能懷上,也許情況并非江醫生說得那麽可怕。
手術室的門被打開,一個嬌小短發女子在護士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在葉靜雯的身旁坐下來。她認得這個短發女子,早上排隊檢查的時候兩人閑聊了幾句。
短發女子的遭遇與葉靜雯差不多,不過她是因爲丈夫出軌而離婚,不久後才發現自己懷孕。她的想法與葉靜雯基本一樣,覺得獨自撫養與前夫的孩子,并不是明智的事。
“你的臉色那麽難看,沒事吧?”葉靜雯關切地問道。
“沒事。”短發女子痛苦地捂住小腹的位置,臉色蒼白如紙。“我沒打麻藥,所以比較痛。”
葉靜雯坐在一旁,幾乎都能感受到短發女子的痛楚。她的雙手一直在抖,眉頭幾乎扭成結。
“你的家人呢?怎麽沒陪你?”唐秋婷随口問了一句。
“沒事,都不是第一次了。”短發女子痛苦地撐住額頭,冷哼了一聲。“不過醫生說我的子宮壁太薄,以後都可能懷不上了。”
葉靜雯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小聲問道:“現在的醫學這麽發達,怎麽會呢?放松點。”
短發女子輕輕搖頭,苦笑說:“我也不知道。”
三人不再說話,安靜地坐在長椅上沉思,各懷心事。不知過了多久,護士從手術室裏走出來,輕聲問道:“葉靜雯,葉靜雯在嗎?該你手術了!”
葉靜雯緩緩站起來,感覺手腳僵硬得不知往哪裏放。她木讷地轉過身,對唐秋婷說:“我進去了。”
“去吧。”唐秋婷滿臉憂心,卻不敢胡亂說些什麽。
短發女子也站起來,扶住牆壁使勁喘氣,換了好久才說:“我去上個洗手間。”
說完,她轉身想要離開,可是身體頓時一僵,雙腿發軟。
短發女子是手術前才過來的,穿着米黃色的裙子。葉靜雯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身體晃了幾下,吓得捂住了嘴唇。
“你……流血了!”
殷紅的液體順着短發女子的雙腿流下來,很快白色的地闆就多了一灘血迹。唐秋婷也留意到了,臉上上前攙扶。
“護士……護士……”葉靜雯情不自禁尖叫起來,轉身朝身後的護士吼道:“她流血了,快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