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邁開腳步往電梯的方向走,身後卻傳來熟悉的男聲。“小雯?”
葉靜雯回頭一看,發現是宋飛揚。她神情呆滞地盯着他,許久才輕聲打招呼說:“飛揚……”
“立珩還在辦公室裏,我們一起上去吧。”宋飛揚朝值班的保安揚了揚手,随即按下電梯的按鈕,解釋說:“剛好我有事要找他商量。”
狹隘的電梯裏,氣氛有點尴尬。葉靜雯垂頭看着自己的鞋子,聲音充滿了歉意:“對不起。”
有太多的說話,太多想要解釋的事情,可是葉靜雯卻說不出口。
“這件事……确實讓我感到驚訝。立珩提出離婚的事我也很遺憾,該說的也說過了。”宋飛揚作爲旁人,對整件事沒有給予太多的意見。他隻是勸慰過宋立珩,不該意氣用事。
可是心高氣傲如他,這次的打擊無疑是緻命的。
“你先進去跟立珩聊聊。”宋飛揚的腳步停止在辦公室門外,輕聲提醒說。“夫妻之間,沒什麽是不能解決的。”
“謝謝你。”葉靜雯的手握在門把手上,感覺猶如千斤般重。
門被推開,隻見宋立珩靠在黑色的座椅上,桌面上還擺着一支紅酒。葉靜雯鼓足勇氣往前,還沒走出幾步,他已經緩緩擡頭盯着她,神色蕭冷。
“你來幹什麽?”聲音很平靜,宋立珩的身上早已沒有了前幾天的狂躁,看待葉靜雯的眼神由始至終都充滿了敵意。
葉靜雯咬緊牙關,感覺自己就像衣不蔽體的小醜,明知道宋立珩恨他,卻始終心存一絲希望。
“我有事想求你。”她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無論什麽要求,我都不會答應。”宋立珩淡淡地說,端起酒瓶仰頭一飲而盡。辛辣的酒精撞擊他的喉嚨,那是一種心酸的味道。
逐步走近,葉靜雯卻感到與宋立珩的距離越來越遠。
“婆婆住院了,需要做手術,我想向你借十六萬。”葉靜雯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屈|辱。
對,是借而不是要。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臉色,心跳驟然加速。
十六萬,對于宋立珩來說不過是一串數字而已。無論發生什麽事,在這座城市裏,葉靜雯遇到困難第一個想到求助的人,還是他。
氣氛變得微妙起來,宋立珩的薄唇微微張開,似乎在嘲笑葉靜雯的自以爲是。“今天問我借十六萬,明天呢?一百六十萬嗎?”
“不,我真的急需這筆錢,婆婆的情況不樂觀,手術不能呢再拖。”葉靜雯的心就像被錘子重重敲了一下,随即上前抓住宋立珩的衣袖,急切地央求說:“我真的沒有辦法……才會來求你,立珩,求求你幫我,無論什麽條件我都會答應……”
眼淚毫無預兆地落下,葉靜雯感覺自己卑微得就像塵埃,風一吹就會散開。
“不信你可以去醫院問問,婆婆早上的時候……突然暈倒……你告訴我要我怎樣做才幫忙。”葉靜雯的身體幾乎趴在座椅的扶手上,聲音哽咽。
宋立珩面無表情地掰開了葉靜雯的手,低吼道:“今天是婆婆住院了?那明天呢?說謊是一種習慣,你開始了第一個謊言,就不得不用千百個謊言去圓第一個。”
“我沒有說謊!”葉靜雯就像驚弓之鳥,懸着雙手不敢再次觸碰宋立珩。她的雙眼瞪得老大,表情複雜之極。
“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宋立珩嗤之以鼻,果斷站起來指着門外命令道:“走吧,我不想見到你。”
當一個人被逼到絕境的時候,尊嚴也不過是過眼雲煙。葉靜雯擡頭看着宋立珩,咬緊牙關,決定賭一把。
賭的,是葉靜雯最後的底線。
“我發誓,這次絕對沒有騙你。”葉靜雯走到宋立珩的身旁,毫不猶豫地雙腿一彎,直接跪在地闆上。她的雙手一直顫抖,緊緊抓住了他的右腿,眼淚如同擰不緊的水龍頭傾瀉而出。
葉靜雯不是眼淺的女人,可是這幾天流的眼淚,早已超過了過去的二十四年。
“兩年半,養一條狗也有感情,何況我們是夫妻。立珩,結婚這麽久我從沒求過你,但這次無論如果都請你幫幫我……你要離婚可以,淨身出戶也可以,這十六萬能不能當作是我的補償?”葉靜雯的視線變得模糊,根本看不清宋立珩此刻的表情,隻感到心髒被硬生生地撕裂開兩半。
其實葉靜雯跪下的那一刻,宋立珩的心就像被夾了一下。在他的眼中,這個女人的脾氣偏執,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可是如今……
那天在包間裏發生的事曆曆在目,誰也不清楚這幾天宋立珩曾經曆過怎樣的煎熬。這輩子,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欺騙。
尤其那個人是自己結婚兩年半的妻子。
宋立珩是天之驕子,以一等榮譽畢業生的稱号畢業後,直接進入公司接管家族生意。他聰慧、勇敢、拼搏,這幾年宋氏在他的手中發展迅速,跻身成爲海市十強企業。
他也沒有真正遇過感情上的挫折,與羅菲菲和平分手,即使後來遇到了意外,也盡了前男友的責任照顧了她整整兩年。
可是如今,他卻遭在一個叫葉靜雯的女人手上。她口口聲聲說要爲他生兒育女,夜夜溫柔如水,卻背負着天大的謊言,頂替一個瘋女人嫁給他。
“你走吧!”
宋立珩深呼吸,甩開了葉靜雯的雙手,步履艱難地回到座位上,沒有再說一句話。
哭聲越來越大,葉靜雯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無助而痛心地坐在辦公室的中央,哭成了淚人兒。
“十幾萬對于你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麽?爲什麽不能幫幫我?”
“對,十幾萬對于我來說根本不值得一提,可是我不會花在一個不值得的人身上。”
從宋立珩的這個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葉靜雯的背影。她的長發遮住了半張臉,肩膀在不斷地抖動,似乎在極力壓抑自己的哭聲。
說不清此刻的感受,他渾身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有種莫名的酸澀感從心尖的位置傳來。
心底裏就像有天使與魔鬼在打架,有那麽一瞬間宋立珩想要走過去,伸手抹去葉靜雯眼角的淚水。
其實他很怕女人哭,尤其是葉靜雯。
結婚這麽多年,她很少哭,如此撕心裂肺的樣子更是從沒見過。在他的眼中看來,即使在剛結婚那段日子裏,自己徹夜不歸,每次見面的時候這個女人都會保持得體的笑容。
曾經的恩愛成了最辛辣的諷刺,每每想起自己如何掏心掏肺地待她好的時候,那些隐藏已久的謊言就像毒舌般纏住他的五髒六腑,狠狠地吞噬和撕咬。
不知哭了多久,葉靜雯的眼淚終于流幹了。雙腿早已麻木,她雙手撐住地闆好幾次,才勉強爬了起來。
“我隻想問你一句,真的不可以嗎?”葉靜雯死不甘心,非要讓血淋淋的傷口呈現在眼前,才死心絕望。
宋立珩沒有說話,更沒有擡頭去看葉靜雯。他的靈魂就像被抽離了一般,根本找不到着落。
有時候,沉默比直接拒絕更傷人。是否他已經找不到罵人的說話,甚至不屑于對她多說一句話?
離開的時候,她回頭看了宋立珩一眼,蒼白的嘴唇動了動,卻始終說些什麽。
好像,已經沒有什麽好說的。
宋立珩已經不記得葉靜雯是什麽時候離開的,當他擡起頭的時候,發現宋飛揚已經站到自己的面前,關切地問道:“你的臉色那麽難看,沒事吧?”
“沒事。”宋立珩的腦袋就像塞了一團沾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根本無法思考。他木讷地從抽屜裏掏出了小本子,随手從筆筒裏抽了一支鋼筆,卻發現是去年聖誕節時,葉靜雯送給她的禮物。
以他的性格,是不會用這種質量的鋼筆。可是偏偏是因爲葉靜雯送的,他曾有一段時間忘記了自己還有許許多多的名牌鋼筆,獨愛這一支。
“小雯走的時候哭得眼都腫了,你們吵架了嗎?”宋飛揚本不想多管閑事,可是親弟弟的性格他是清楚的。
口是心非,傲嬌自負。這就是所謂的智商高,情商低吧。
“沒吵架。”宋立珩冷冷地說了一句,看着手中空白的支票,久久下不了手。
“離婚的事千萬别沖動,我看小雯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你心裏有她,難道還不能原諒她一次嗎?”宋飛揚勸說。
宋立珩飛快地寫了一串數字,然後撕下第一頁遞給宋飛揚,輕聲吩咐說:“幫忙送去醫院,别說是我的意思。”
“放不下,你怎麽不親自拿過去。”宋飛揚真心不明白這兩口子怎麽還在折騰,說他狠心,卻又不全是;說他心軟,态度卻仍然強硬。
宋立珩輕歎了一口氣,沒有繼續說話。心裏的掙紮和痛苦,永遠也不會有人能明白。
***
在趕回醫院的路上,葉靜雯接到了唐秋婷的電話。
“你在哪裏,幹嘛不接我的電話?”電話接通的那刻,唐秋婷劈頭就罵:“我還以爲你想不開了!”
踏進醫院的那刻,葉靜雯的心都在抖。她緊握着電話,自言自語地說:“婆婆病了,做手術需要一大筆錢,我去想辦法借。”
沉默片刻,唐秋婷才小心翼翼地問道:“需要多少?”
“十六萬。”葉靜雯孤獨無助得就像海裏的一葉孤舟,什麽時候沉沒也不知曉。
想了想,唐秋婷才爲難地說:“小雯,你也知道我家裏有弟妹要供上大學,手頭剩餘的錢不多,要不我們打電話給姚教授問問吧。”
姚銘傑?
葉靜雯如夢初醒,她怎麽沒想到姚銘傑呢?“秋婷,謝謝你的提醒,我馬上打電話過去問。”
挂了電話,她匆匆跑回病房。婆婆安靜地躺在床上,身旁的儀器發出了“嘟嘟”的聲音。
她一刻也沒有拖延,直接撥通了姚銘傑的号碼。在記憶中,隻要是打給他的電話,都是第一時間接通的。
“喂……”姚銘傑還沒睡,慵懶的聲音緩緩傳過來。
“你能借給我十六萬嗎?我的意思是……很急,真的很急……”葉靜雯的臉頰漲得通紅,還好姚銘傑不在身旁,否則一定會嘲笑她的語無倫次。“那個,其實是我的……”
姚銘傑幾乎沒有猶豫,淡定地說:“好,你把銀行賬号發給我,我稍後用網銀給你轉過去。”
這一刻,葉靜雯有種被逼到絕路以後,發現有人給自己開了一扇門的感覺。
喜出望外,如釋重負。
兜兜轉轉一圈,她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
在辦公室的那一幕,永遠成爲她心底的痛。可是在最絕望無助的時候,姚銘傑卻拉了他一把。
他甚至沒有問明白原因,毫不猶豫地答應幫助自己。
那一刻,好像有什麽在葉靜雯的心裏坍塌了,但她卻是幸運的,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大約二十分鍾以後,手機響起信息提示音,十六萬已經到賬了。急促的鈴聲響起,葉靜雯迅速接聽,幾乎激動地說不出話來:“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姚銘傑關切地問道。
“婆婆暈倒送醫院了,情況不太樂觀,醫生建議馬上手術,可是我的錢不夠。”葉靜雯簡單地解釋了一番。
“在什麽醫院?”
“海市第一人民醫院。”
“手術什麽時候能安排?”
“我等會讓去問問醫生,應該明天一早就可以了。”
“好。”姚銘傑松了一口氣,低聲吩咐說:“我看能不能改簽今晚最後的航班趕回來,明天我陪你等手術結束。”
葉靜雯也不再堅持,爽快地答應說:“好,我等你。”
她知道自己遇到這種事,打從心底裏渴望可以有人陪着。越是在乎的人,她越無法獨自承擔那種可能失去的風險。
挂了電話,葉靜雯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婆婆,然後轉身往護士站走去。主診醫生下班了,護士幫忙聯系了一下,得到的答複終于讓她松了一口氣。
如無意外,明天早上九點,就可以安排進手術室。
葉靜雯按捺不住心裏的激動,回到病房想要給姚銘傑打電話,卻發現已經關機了。而收件箱裏,隻有一條簡單的短信。
“等我!”
簡單的兩個字,就能讓葉靜雯感到心安。這晚無論發生過什麽事,到了這一刻她感覺自己就像獲得了重生。
事情總算得到解決,葉靜雯給唐秋婷發了一條短信報平安,然後安靜地待在婆婆身旁守着。
十一點半的時候,護士進了病房,提醒說:“葉小姐,護士站有人找你。”
“找我?”葉靜雯未免有些意外,姚銘傑在帝都,即使趕上最快的航班也不可能一小時就能趕到。她跟着護士匆匆走了出去,來到護士站才發現是宋飛揚。
“給你。”宋飛揚從口袋裏掏出支票遞了過去,葉靜雯疑惑地看了很久,卻沒有伸手去接。
“這是什麽?”她好奇地問道。
“剛才你和立珩吵架的時候,我……剛好聽到了一點。”宋飛揚不擅長說謊,耳根微微泛紅,補充說:“你急用錢,先拿着。”
葉靜雯微微一笑,搖頭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問題已經解決,謝謝你願意幫我。”
宋飛揚怔了怔,苦笑說:“拿着吧,當備用也好。”
說着,宋飛揚把支票塞到葉靜雯的手中,勸慰說:“立珩的脾氣不好,你也知道……其實他也很關心你,就是還沒能接受……事實。”
提及宋立珩,葉靜雯的臉色都變了。她垂下頭,盯着手中五十萬的支票,感覺心酸又難堪。
“飛揚,真的不用,錢已經有人借給我了。”葉靜雯的态度強硬,把支票塞回去解釋說:“而且,我不希望欠宋家的人情。無論如何,謝謝你。”
話說到這裏,宋飛揚不知該怎麽接下去。
巡夜的護士突然匆匆跑了過來,朝着護士站吼道:“快叫值班醫生,十六床有情況。”
十六床?
葉靜雯大驚,頭也不回地朝病房跑回去。十六床是婆婆的床号,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醫生幾乎與葉靜雯同時趕到病房,護士臉色凝重地解釋說:“病人心跳異常,呼吸困難……”
“快,馬上安排搶救!”值班醫生吩咐說。
葉靜雯吓傻了,雙腿就像被黏在原地,慌忙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剛才還好好的……”
“麻煩你出去一下!”護士催促說。
葉靜雯獨自坐在陰暗的走廊裏,感覺剛才發生的事就像做夢一般。不少人匆匆趕過來,又有人離去。病房一下子擠滿了人,隻有她愣坐在門外,卻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葉靜雯的心跳從急促到麻木,也不過是半小時的事。
她根本不敢動彈,就連呼吸都不能太用力。就像身體被懸挂在半空,稍有不小心就會墜下,然後粉身碎骨。
醫生走出病房的時候,葉靜雯“嗖”一聲從長椅上站起來,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醫生,病人是不是醒過來了?她已經安排了明天手術了,應該沒什麽影響吧?”
醫生緩緩摘下口罩,露出了惋惜的表情。“請節哀順變,準備後事吧。”
“怎麽可能?”葉靜雯冷笑,上前抓住醫生的手臂吼道:“早上主診醫生才說過情況穩定,已經預約好明天早上的手術了……你騙我的吧?對,你一定是騙人的!”
“我們已經第一時間搶救了,很抱歉。”醫生搖了搖頭,朝身後的護士說:“你幫這位小姐處理一下吧。”
葉靜雯的腦子空白一片,腳步卻不自然地往病房裏走去。婆婆就像睡着了一般,臉容安靜,兩鬓的白發如銀絲一般。
初夏的晚上仍有些涼意,病房的窗戶沒有關緊,絲絲涼風吹了進來。空氣中彌散着陰冷的味道,顯得萬般凄涼與孤寂。
就像小時候葉靜雯跟着婆婆去見她女兒的最後一面,似乎也是這般凄涼。
“葉小姐……”護士看出了葉靜雯的不對勁,輕輕推了她的肩膀一把。下一瞬間,她的身體已經軟綿綿地倒了下來。
***
葉靜雯醒過來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事姚銘傑通紅的雙眼。他看起來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臉色也不太好。
“你來了?”葉靜雯掙紮爬起來,感覺身體就像被掏空了一般。“現在幾點了?”
姚銘傑倒了一杯溫水,遞給葉靜雯小聲回答:“十點半了。”
“糟糕,婆婆今天要手術,我錯過了時間。”葉靜雯揭開被子,想要跳下床卻被姚銘傑攬住了。
他按住她的肩膀,心疼又無奈地說:“她昨晚已經走了,你要接受這個事實。”
“你的錢已經到賬,我和醫生也約好手術的時間了……”葉靜雯的心底冰涼入股,緊緊抓住姚銘傑的手,擡頭的時候雙眼早已通紅。“怎麽會這樣……你告訴我……爲什麽……”
姚銘傑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葉靜雯現在的樣子。他昨夜下了飛機直接趕來醫院,可惜一切已經太遲了。
其實婆婆的身體情況不太好,一直服用治療老人癡呆和高血壓的藥,器官功能衰退。姚銘傑趕到醫院的時候,也跟搶救的醫生溝通過。
“葉靜雯,你醒醒……你婆婆已經走了,要是她知道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會很傷心的。”姚銘傑的力度很大,掐住葉靜雯的肩膀罵道:“無論如何,你都要振作起來!”
“你騙我!”葉靜雯的雙手胡亂地怕打,眼淚一直在打滾,卻終究沒有落下。“她怎麽舍得離開我,怎麽舍得……現在隻剩下我們兩人相依爲命了,她怎麽舍得丢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
指甲劃過姚銘傑的臉頰和下巴,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他知道她的情緒将近崩潰了,如果再不發洩出來,一定會憋壞的。
“婆婆走了,不會再回來。”姚銘傑把葉靜雯擁入懷中,緊緊地抱住她,柔聲勸說:“想哭就哭出來,别憋在心裏……這個世上沒有跨不過去的坎,有我在,你以後也不會受到委屈。”
淚水在過去幾天已經流幹了,當一個人真正感到絕望悲痛的時候,甚至連哭的力氣也沒有了。葉靜雯靠在姚銘傑的胸膛上,感覺自己失去了全世界,失去了所有。
也許這就是上天給她的懲罰,懲罰她罪惡般的謊言,所以把最珍貴的東西取走。
可是,這個代價實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