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蜀中,某一處竹林小屋之中,紫萱一下子從睡夢中驚醒,捂着自己的左肩,眼中滿是陰霾。
決絕狠辣的一劍,四濺的鮮血,血紅的雙眼,昏迷前的那一幕仿佛銘刻在腦海之中,即使昏死過去,也不曾忘懷。
沒想到苦戰一番,自己最後沒有傷在神将太清手中,反而被昔年愛人的轉世之身背後一劍傷得重傷垂死,蜀山那些人眼睛還真夠毒的,自己隻不過稍微對那人有些留情,就被他們抓住了破綻,該說不愧是蜀地名門,威震天下的正派嗎,使用這種下作的手段還真是夠利落的。
不過這樣也好,自己也能徹底死心了,且不論轉世之前如何,轉世之後,那人和自己再無瓜葛。
平複了一下心情,紫萱這才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從布置上來看,這是一個相當簡單的居室,一張竹床、一張長桌,幾把藤椅,然後就沒有其它的家具,牆壁也是竹子做的,除了窗戶外挂得風鈴外也沒有其它裝飾,不像是什麽大戶人家。
身上沒有禁制,肩膀上的傷口也被處理妥當了,看來這裏的主人對自己沒有歹意,而能從蜀山劍派手中将自己救下來,修爲應該不俗,而且認識自己的可能性很大,要不然沒人會爲了區區一個妖女就冒然得罪蜀山這個第一修仙門派!
坐在竹床上,紫萱開始從自己認識的人中一一排查,試圖找出救自己的人來。
然而片刻之後,她就放棄了這個無聊的想法,因爲她已經知道到底是誰救自己回來的。
房間外隐隐約約傳來一陣低泣之音,如泣如訴,婉轉凄迷又勾人心魄,夾雜着那偶爾響起的沉重吐息,說不出的撩人,紫萱并非是那不知人事的女子,自然明白了這是什麽聲音。她看了看窗外那明亮的天色,嘴角就泛起了一絲冷笑,在她所有認識的人中,有能力、有動機救下自己的,并且還這麽大臉,毫不在意自己這個病人在場就能白日宣淫的也就隻有那一個人了。
強撐着身子走出屋外,紫萱沿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終于在另一間竹屋的窗戶下發現了自己熟悉的那個身影,此時對方正脫得赤條條地與另一具雪白的嬌軀糾纏在一起,滾來滾去,玩得不亦樂乎。
這家夥當年口口聲聲說喜歡自己,結果自己在旁邊昏迷不醒,他居然還有心思陪别的女人颠鸾倒鳳,當真是無恥之極!
眼中泛起一陣水光,不知爲何看着那兩具糾纏在一起的身軀時,紫萱就覺得心中有些難受,尤其是在發現被壓在底下的那個女子并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兩位之後,那刺痛的感覺比那一日被顧留芳的轉世背後捅了一劍還疼。
隻是當年選擇離開的是自己,與對方也不算是真正開始過,紫萱沒有任何指責的立場,隻能強忍着酸澀與抓奸的沖動,慢慢踱步到了附近的竹林之中,坐在竹蔭之下,平心靜氣地等待着。
然後不知過去了多久,竹林中的陰影漸漸偏斜,一個身影卻是忽然出現在了紫萱的面前。
“呦,你醒啦,身體感覺怎麽樣了?”
臉上帶着燦爛的笑意,莫聞仿佛沒事人一般跟紫萱打着招呼。
紫萱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随即譏諷道:“喲,這不是莫聞大少爺嗎?怎麽不去陪着您的新歡,反而有空來找我這個老太婆了?”
雖然修行已過百年,但紫萱容顔依舊如二八少女般嬌嫩,配上那沉澱的成熟風韻,當真是美不勝收,這一句老太婆說得根本沒什麽說服力,反而顯得醋意十足。
莫聞摸了摸鼻子,很明智地沒有接這個話茬,神界解除詛咒後的那十年相處,他雖然已經和對方發生了最親密的關系,但這個心高氣傲的苗女始終無法解開心結,全身心地接納自己,十年期限一到就決然而去,要是自己再不知死活地撩撥,估計對方就能甩臉子給自己好看。
“這次怎麽傷到蜀山劍派手裏了?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恐怕就危險了,可是按照修爲來看,即使是太清出手,你也不應該傷到這種程度啊?是有什麽變故嗎?”
莫聞一邊開口詢問,一邊很自然地坐到了紫萱的身邊。
在他坐下的一瞬間,紫萱的身體有些僵硬,但随即就又放松了下來,撇了撇嘴道:“沒什麽,隻是一個不小心中了對方的算計而已!”
不知爲什麽,當着莫聞的面,紫萱一點不想談論顧留芳轉世的事情。
而坐在她身旁,其實在蜀山派中看到徐長卿的時候,莫聞就大體明白發生了什麽,隻是既然紫萱不願意談,他自然也不會死纏着不放,而是随意地說道:“嗯,不管怎麽說,你還是小心一點爲好,太清我已經順手幫你料理了,蜀山派中應該再也沒有其他可以威脅到你的人物了,隻是蜀山派出動了,那麽就說明神界已經開始關注你了,這方面你最好注意一下!”
聽到莫聞弄死了太清,紫萱眉頭一挑,卻沒怎麽意外,盡管分别這麽多年來她進步神速,但依舊看不透這個坐在自己旁邊男人的實力,太清不耍手段還打不過自己,撞到莫聞手裏不死才怪。隻是莫聞既然弄死了太清,那麽蜀山派其他的人呢?
櫻唇微微張開,紫萱卻是欲言又止。
隻是莫聞何等聰明,紫萱雖然沒有說出來,但他一眼就看出來,輕笑着搖了搖頭,他伸出一隻手指來勾起了少女的下巴。
“放心好了,那個人也沒事!雖然我是蠻讨厭他的,隻是還不至于做那種沒品的事,憑地惹你厭惡!”嘴角露出一絲邪魅的微笑,莫聞的雙眼在這一刻仿佛倒映在了紫萱的眼中,然後就見前者笑眯眯地說道:“反正隻是一條敗犬而已,根本就不構成威脅。你人是我的,心也是我的,他連一點便宜也沒占到,怎麽想怎麽都是他更悲劇一點!”
被莫聞那近在咫尺的雙眼看得心頭一跳,紫萱莫名地就想起了幾十年前的那個夜晚,自己是如何和眼前之人耳鬓厮磨,在朦胧的醉意中放開身心,接納對方的一切的。
“夠了,那種事随你的便好了,要是沒有其它的事,我就先走了!”
臉上閃過一絲酡紅,紫萱一把推開了莫聞,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物,就打算直接離開。
她不敢再在對方身邊待下去,莫聞就好像罂粟花一般,有着讓人明知不妥卻依舊沉淪過去的魔力,紫萱真怕有一天自己也會成爲他後宮中的一員,渾渾噩噩地迷失自我,隻求能待在他的身邊。
因爲受過神界詛咒的緣故,紫萱心中對于那種不顧一切的愛戀現在有種發自内心的抵觸。
被一把推開,莫聞倒也沒有生氣,隻是眼看着紫萱就要離去,他忽地是輕輕一歎。
“‘她’有了要蘇醒的迹象嗎?”
紫萱的身子微微一僵,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隻見她緩緩地轉過身,看着莫聞臉上就露出了一絲譏笑。
“我說你怎麽這麽好心趕過來救我,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爲‘她’的緣故,當年你之所以找上我,也是因爲同樣的原因吧!”
雙拳握起,這一刻紫萱眼中的怒火比之之前任何一刻都要旺盛,同時其中還隐藏一絲微不可查的哀色。
莫聞沉默了片刻,随即卻是聳了聳肩。
“當年的話,确實是因爲這個緣故,你也知道對于我這種人來說,情愛是永遠無法占到第一位的,你所奢求的東西我給不了,隻能去盡可能彌補而已!”
“女娲的問題并沒有那麽簡單,你還是不要賭氣了,誰也不知道她的意志蘇醒之後,神魂是和你的神魂分離,成爲兩個獨自的個體,還是吞噬你的神魂,反哺自身,如果可能的話,還是我出手将你們先分離開爲好!”
平平淡淡的幾句話,然而紫萱聽着卻如遭雷亟,她深吸了一口氣,冷笑地看着莫聞。
“說來說去還不都是爲了你自己!别以爲我不知道,魔界伏羲和神農現在勝負未分,你是不想女娲在這個時候複蘇,攪亂你的計劃而已!”
莫聞掃了她一眼,淡然道:“沒錯,我不否認這一點,比起伏羲、神農、女娲三方的亂鬥,我更想看後兩者先後對上伏羲,消耗他的實力,最後再由我出手!”
坦然、平靜,這一刻莫聞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起伏,直接就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有的想法。
并沒有像原著中一樣自封靈力,專修妖丹,現在紫萱的女娲之力增長得極快,反哺的也越來越多,按照這個趨勢下去,恐怕用不了幾十年,女娲就會從沉睡中蘇醒,而現在魔界之中,神農已經戰敗,但是爲了穩固封印,伏羲還是騰不出手來,莫聞并不想在這個時候增加多餘的變數,全盛時期的女娲,最詭異的神之道,誰知道她醒過來會做些什麽,自己在雙修的時候竊取了對方的力量,無法避免地也留下了自己的氣息,從這個角度來看,女娲的威脅甚至比一直不知道自己存在的伏羲還要大一些,要是到時候上古三皇因爲自己這個莫名出現的強者再次同仇敵忾,摒棄恩怨,那自己的樂子就大了。
分離紫萱與女娲神魂勢在必行,如果對方不同意,莫聞也隻好用強的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面對着莫聞的坦然,紫萱卻是沒有反駁。
她隻是靜靜地看着莫聞,半晌之後,才毅然決然地說道:“好,你既然想這樣做,我就成全你好了!隻是這一次之後,我欠你的就此還清,你我從今往後再無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