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莫聞答應得幹脆，反倒是妖族有些騷動。

妖族的心思遠比人族要簡單，在這些夢貘看來，莫聞将九泉挪移到了幻瞑界，又爲它們解決了瓊華派的威脅，這就是它們的大恩人，哪有家裏出事的時候就讓恩人一個人拼命的道理，因此都有些蠢蠢欲動，想阻止莫聞和那個一看去就知道不好惹的玄霄的決鬥，隻是最後被歸邪壓了回去。

親自和莫聞交過手，歸邪是在場衆人中唯一對莫聞實力有所了解的人，在他看來玄霄雖強，但還遠遠不是莫聞的對手，那種能将自己玩弄于鼓掌間的實力，絕不可能輸一個還未成仙的人，既然這樣，自己這些人還有必要上去搗嗎，隻要看好那些瓊華派之人不讓他們亂來就好了。

莫聞和玄霄兩人要動手自然不能在幻瞑界中打，兩人在衆人衆妖的簇擁下從入口離開，然後徑直就飛上了天空，一左一右，隔着百丈的距離遙遙對峙。

天上的罡風吹拂起兩人的衣擺，感受着不一樣的氣氛，整個現場都安靜了幾分。

“你先出手吧！”自視甚高，玄霄認爲自己是前輩，自然不會先向莫聞一個後輩出手，而且看着莫聞空着的雙手，他還皺着眉提醒道：“如果沒有趁手的武器，我可以叫夙瑤先把望舒還給你！”

然而莫聞卻搖了搖頭，“不必，現在就開始吧！”

不用再多廢話，莫聞直接就動手了，隻見手臂向着身側一伸，一股湛藍色、寒冷到極緻的凍氣就噴湧而出，一舉蔓延百丈距離，然後凝固成了一柄巨大冰劍。

“去！”

下一刻，宛如蠻荒巨人般，莫聞瘦小的胳膊直接帶動着這巨刃就朝着玄霄砍去，那排山倒海的氣勢，讓底下的人看得一窒。

瞳孔一縮，面對着足以開山裂石的一擊，玄霄臉色瞬間就凝重了起來。

原本他已經盡可能地高估莫聞的實力，但是因爲對方的年齡、輩分的緣故，他還真沒怎麽将莫聞放在眼裏，自己的資質本就驚才絕豔，又比對方多修行了一倍的時間，怎麽可能會輸？

然而看着莫聞凝冰爲刃，氣吞山河的一擊，他就知道自己錯了，對方根本不是什麽小輩，而是自己的畢生大敵，一個不小心，自己就要陰溝翻船了。

“羲和玄炎，給我開！”

一聲暴喝，玄霄手中的羲和劍光芒大盛，一道赤紅色的火柱沖天而起，然後就筆直地向着下方劈下。

砰！

一冰一火兩柄巨刃碰撞在一起，一瞬間爆發的沖擊就像狂風一般席卷向四周，吹得觀戰的瓊華、幻瞑之人一個個站立不穩，險些栽倒，同時交手處冰火相克，冰撲滅了火，自身又被火所蒸騰，大量沸騰的水汽就好像雲朵一般彌漫在戰場上。

僅僅一擊，造成的效果卻堪比神話大戰時擡手間翻江倒海的仙神之争一樣，看着這一幕的人紛紛長大了嘴巴，以爲自己身在夢中。

然而更叫人心驚的還在後面，那沸騰的雲霧還沒等蔓延到四周，下一刻就被一陣罡風硬生生撕裂開來，一柄冰冷大劍、一柄赤紅炎劍自雲霧中再次閃現出身形，然後毫不停歇地又碰撞到一起。

砰！砰！砰！

就好像兩個巨人手持巨劍在交鋒，空中爆發出一陣打鐵般的巨大轟鳴，無數碎冰、火星如同雨滴一樣從空中滑落，滴滴答答地砸在地上，整個世界仿佛都被藍與紅的雨幕所籠罩，宛如換了一個世界。

然而這隻是一個開始，在衆人暗自發寒的目光中，天空中的雙劍有了變化，那狂暴的雙劍在一陣無腦地碰撞之下，居然在各自主人地操縱下施展起了劍法。

白鶴亮翅、仙人指路、蒼松迎客······一個個原本應該屬于凡俗武學的劍技被兩人施展出來，在那強橫的仙靈之力面前，這些絕招竟是發揮出了難以想象的威力，那刁鑽的角度、強橫的力量，精妙的布局，看得衆人如癡如醉，少數如慕容紫英這般資質不俗的更是有所頓悟，對鬥法之技有了自己的體悟。

隻是随着交戰的持續，作爲其中一方的玄霄似乎就有了些不耐煩了。

在一次彼此間的交鋒之後，赤炎所組成的巨劍瞬間縮小，所有的火焰如長鲸吸水般湧入下方的羲和劍，讓那原本就赤紅愈發得紅豔，最後竟是亮得刺眼。

“羲和斬！”

人劍合一，玄霄整個人或作一道赤紅的光芒筆直地就朝莫聞沖去。

輕輕地搖了搖頭，面對着這兇猛的一擊，莫聞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神情反倒是有些遺憾。

原本已經凝結爲固體的冰劍微微一顫，然後構成的冰開始移動，如同溪流般向下潺潺流動，最後整個巨劍都化爲莫聞右手手心中一個表面不斷盤旋、流動的藍色光團，然後莫聞左手一翻轉，一團炙熱無比與右手相對的赤紅光球就浮現在了手心。

一藍一紅兩個光球握在手中，莫聞一張臉都被映成藍、紅兩色，看上去竟是有幾分滑稽，然而感受着光球内蘊涵的可怕力量，沒有一個人能笑得出來。

“冰天雪地、熔岩地獄，冰火連擊，給我去！”

雙手同時用力，莫聞将兩個光球一合，強行地就朝着玄霄奪命的一擊推去。

轟！

冰、火相交的一刻，一道刺眼的白芒驟然亮起，以兩個光團交彙處爲中心，一股狂暴至極的龍卷噴射而出，上面交織盤旋着冰與火兩種力量，筆直地就撞上了羲和斬。

轟！轟！轟！

赤紅的劍尖與冰火的龍卷相碰，帶來的就是連綿不絕的爆炸，仿佛要将整個天地都炸碎一般，一團又一團的巨大火花接連炸起，直接串成了一串，一直蜿蜒到了天空雲朵的盡頭。

玄霄赤紅的劍影開始還掙紮了兩下，但随即就被卷入了無盡的爆炸之中，徹底消失不見。

“玄霄！”

“師叔！”

······

瓊華派的人看着這一幕頓時驚呼出聲，臉色就是一變，下意識地重新舉起了手中的寶劍，而受此影響，夢貘們也繃緊了肌肉，隻待一個不對就上前厮殺，衆人之中唯有始作俑者的莫聞老是在在地懸浮在空中，悠閑地看着那翻騰的雲海，絲毫沒有錯手殺人、可能引發大戰的覺悟。

然而就在雙方劍拔弩張、沖突一觸即發的時候，那天邊的雲海中猛地亮起了一道赤紅色的劍光，毫發無傷的玄霄陰沉着臉落到了莫聞的面前，死死地盯着對方。

“你這是什麽意思？”

眼中仿佛有火光跳動，玄霄語氣不善地問道。

剛剛的一戰表面上是勢均力敵，但實際上玄霄卻知道是自己敗了。

無論自己怎麽提升，莫聞都能和自己持平，顯然是遊刃有餘故意留力，而且錘煉多年的劍術傷不得對方分毫，反倒是自己幾次冒進，被後者抓住了破綻，用一些不情不癢的攻擊打在了破綻之處，與其說是攻擊，還不如說是提醒、陪練，尤其是最後一擊，自己凝結畢生功力斬出的羲和斬在對方眼中更是一個笑話，因爲人劍合一，威力大歸大，但是沒想到卻有着本體的破綻，被限制了速度之後，被炸得灰頭土臉，要不是對方手下留情，估計自己這回自己就躺下了。

玄霄并不笨，在被轟入雲海之中後，他就明白這場決鬥與其說是決鬥，不如說是莫聞對自己的指點，招式中的破綻，力量上的運用，還有最後冰火合一的方法，莫聞是通過戰鬥的方式來彌補自己的不足。

但正因爲如此，玄霄才更加無法接受，他這個瓊華派第一什麽時候需要一個小輩的施舍了，周身靈力震蕩，竟是要拼命了。

然而莫聞卻是不以爲意地看了他一眼，開口道：“沒什麽，隻是怕你這樣飛升之後，輕易地就死在神界，所以想幫你一把而已！”

微微一愣，玄霄澎湃的靈力停了下來，他皺着眉頭問道：“神界，死？這是怎麽回事，莫聞，你到底知道些什麽？”

莫聞搖了搖頭，“這個你飛升之後就知道了，我現在說了你也不會信！”

“——你！”玄霄氣極，然而面對着不想開口的莫聞，他也沒什麽好辦法，“好好，既然你不肯說，我自己去神界看又何妨，我倒要看看我瓊華派數代人爲之奮鬥的目标到底是個什麽樣子！還有，别忘了你答應的紫晶石！”

見莫聞提及神界，玄霄倒是冷靜了下來，舉霞飛升乃是他冰封十數年間唯一的執念，爲了證明當初他是對的，夙玉、雲天青是錯的，他可以暫時忍下莫聞，大不了飛仙之後才來收拾這個小子好了。

而且因爲莫聞總是知道一些秘聞，實力又強得不像話，玄霄此時心中隐隐就有些懷疑他與神界有關，隻是顧及着什麽才以雲天青之子的身份出現在自己面前，因此敗在對方手裏，倒也沒太在意，隻想飛升後弄明白一切，再來找這種老不死算賬。

飛身落入瓊華派衆人面前，玄霄最後看了莫聞一眼，随即就是一聲冷哼。

“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