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劍舞坪一座門前有着石獅子的房間,莫聞盤腿坐在床上,一隻手拄着腮,靜靜地看着窗外。
似乎是察覺到什麽,他的嘴角就是微微一挑。
“來了!”
伴随着這聲低語,劍舞坪外不遠處,卷雲台上猛地就是一聲炸響,一藍一赤兩道劍光飛入萬裏無雲的空中,相互糾纏着硬生生地就将天空撕裂出了一個大口,然後在那裂口處,一張無比巨大的紫色妖臉憑空出現,伴随猛烈的妖風似是嘲弄般俯瞰着下方的瓊華派。
“天呐!那那那、那就是妖界!”
“妖、妖怪就要殺過來了,快準備!”
“低級弟子退後,這妖風能亂人心神,速速退去!”
······
突然的變故讓整個瓊華派亂作一團,弟子們到處奔走,臉上惶恐不已,不少經曆過十九年前血戰的弟子更是臉色蒼白,再無一絲血色。
不得不說,幻瞑界出現時的聲勢倒是蠻吓人的,瓊華派那些低級弟子差點就被吓得未戰先潰,隻可惜也隻是表面上強勢一些而已,遭受了十九年前的重創,幻瞑界現在比瓊華派還慘,不僅族長婵幽重傷未愈,六大護将也死得隻剩下了兩位,更重要的夢貘一族剩下的成年族人數量稀少,根本就無法形成有效戰力。
短短十九年的時間瓊華派能補足一些弟子,可大部分妖族都無法成年不了,戰争的天平實際上已經向着瓊華傾斜了。
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守護幻瞑界的結界,莫聞随即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這結界雖然号稱能阻止一切人族進入,但實際上也就是說說而已,至少莫聞是有辦法在不破壞結界的情況下進入其中的,至于暴力破解就更不用提,玄霄都能做到,他自然更加輕松,不過關系到未來的計劃,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莫聞并不想和婵幽撕破臉。
好了,也該是行動的時候了!
舒展了一下筋骨,莫聞從床上跳了下來,就準備出去。
隻是就在這時,他房間的門被人推開了,面帶憂傷與不舍,柳夢璃走了進來。
看着正準備出門的莫聞,她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就泛起了一絲苦笑。
“莫聞公子,你是準備去幻瞑界嗎?”
莫聞點了點頭,意有所指地說道:“嗯,反正都是要去的,早去早解決也好!”
夢璃臉上的苦意更濃,她深深地看了莫聞一眼,輕聲道:“可是那結界乃是幻瞑之主所布,人族是進不去的,公子莫不是想打碎結界,強行進去?!”
随着妖界的靠近,柳夢璃腦海中的記憶已經完全蘇醒,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腦中更是有不少幻瞑界的傳承浮現。她知道此時守護在幻瞑界外的結界乃是夢貘一族的族長、自己的母親婵幽所布,與其血脈相連,除了具備夢貘一族的血統外,任何存在都不能進入,而如果強行打破結界,那麽布陣的婵幽必然會受到反噬,這是柳夢璃所必須阻止的。
對此莫聞聳了聳肩,不以爲意地說道:“放心好了,我有好幾種辦法在不破壞結界的情況下進去,麻煩一點的,是靠法器撕裂、轉移空間,方便一點的,就是我和菱紗附在你身上,由你帶我們進去!”
柳夢璃身子微微一顫,小手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挂在胸前的帝女翡翠,半晌之後,才低頭苦澀地說道:“原來公子早就知道了!也對,這帝女翡翠乃是雲叔送我的,它的功能公子自然一清二楚!隻是不知公子是如何看待夢璃的呢,是不是将夢璃當作是異類?”
聲音有些發顫,柳夢璃癡癡地看着莫聞,那雙剪水秋眸中波光蕩漾,似是有着一層濃濃的霧氣。
人妖殊途,在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一天她其實就有所覺悟,隻是一直抱着一絲幻想不肯承認而已。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她隻想知道自己在莫聞心中到底處于什麽位置。
英俊、神秘、強大,莫聞在柳夢璃的眼中就好像一團迷霧一般,從未看清楚過,也根本猜不到對方的心思。
輕輕搖了搖頭,面對着柳夢璃的詢問,莫聞沉吟了一下,随即緩緩地說道:“你問的這個問題其實一點意義也沒有!對于我來說,人也好,妖也罷,其實是沒有任何區别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柳夢璃的面前,莫聞的身體忽然變幻成了另外的樣子。
三頭六臂,人首蛇身,背生雙翼,身披鱗甲,短短的幾個刹那,莫聞就變成了幾種完全不同的樣子,雖然感覺無法理解,但那種獨特的血脈氣息與威壓,卻在向柳夢璃訴說着一個事實,——那就是眼前的少年同樣不是人類!
“莫公子,你、你不是雲叔的兒子嗎?怎麽、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吃驚地長大了櫻唇,柳夢璃先是一愣,随即就狐疑地問道:“你該不會是爲了安慰夢璃,故意變成這個樣子的吧!你幻法那麽厲害,倒也不是不能做到這一點!”
莫聞龇了龇牙,雖然早就有所意料,但是面對着柳夢璃懷疑的目光,他還是覺得有些蛋疼,因爲有時候事實真得不那麽容易讓人接受,難道要跟對方說自己轉世了無數世界,身體内本身就有大量的血脈之力,雖然看着像人類,但實際上已經與人不挂邊了嗎?
撓了撓腦袋,莫聞索性開口道:“我是雲天青的兒子,但也不僅僅是他的兒子,你就沒有懷疑過嗎,爲什麽我才十八歲就有這麽強的實力?”
柳夢璃苦笑,她怎麽可能沒懷疑過,隻是莫聞隐藏得太深,一直沒有摸到絲毫的蛛絲馬迹而已,而且随着兩人不斷地接觸,芳心暗許之下,莫聞的真正身份對于她來說,反而又不重要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莫聞在她面前表現出這種樣子,都是以實際行動在說明自己的态度。
明白了這一點,柳夢璃暗暗就松了一口氣,一直壓在心頭的巨石也悄然落下。
她看着莫聞,明媚地就是一笑。
“公子,那接下來一切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