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散花樓中,莫聞看了看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的洪易,輕輕撓了撓臉,“洪易公子是不是沒搞清狀況啊,我比你強,你覺得咱們之間有換這個必要嗎?”
莫聞比劃了比劃自己的拳頭,意思很明顯。
但是洪易卻搖了搖頭,硬着脖子說道:“的确,以閣下現在的武力想要強搶我是一點問題也沒有,可如果這樣我憑什麽相信閣下在得到《過去彌陀經》會饒我一命?如果命都沒有了,那我現在又何必懼怕閣下,将經書交給你?”
洪易自幼在母親夢冰雲地指點下讀書,明白讀書人的道理,講究的是舍生取義,因此雖然現在實力不行,但在面臨危機的時候表現得反倒要比冠軍侯強了許多,這也是日後冠軍侯會敗在他手裏的原因之一。
莫聞見狀就有些不悅,有心一巴掌拍死對方,然後再從屍體上搜出《過去經》,隻是想到日後那本還未出世的《易經》又有些猶豫,他對于一般修武修仙的功法并不怎麽看重,這類東西各個小千世界裏面多的是,比陽神世界強的也有不少,反倒是《易經》這種純粹闡述大道至理的書很少見,就跟道德經、黃庭經一樣珍貴,錯過這個機會就得消耗本源來換了。
歪了歪腦袋,莫聞反問道:“那你打算怎麽換?事先說好,我這裏可沒什麽适合你的寶貝和道法,如果你想要錢财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很多。”
寶具是莫聞獨有的,給洪易對方也用不了,各種道經功法莫聞這裏倒有一些,可惜都是些類似于誅仙中的天書、雙龍中的戰神圖錄的東西,和這個世界煉皮煉骨煉竅穴,觀想之類的功法根本就不一樣,基本上沒有什麽價值。
“閣下以爲《過去經》這類經書是能用錢财來衡量的嗎?”
洪易皺了皺眉,聲音就是一沉,在他看來莫聞都已經修煉到了這種地步,現在居然說自己沒功法沒法寶,鬼才會相信,對方這樣很明顯是一點交易的誠意也沒有。
“啊啊啊,還真是有夠煩人的!”
同樣的道理,莫聞也很清楚,擾着腦袋就叫了出來。
他倒是沒興趣給洪易一點點解釋其中的緣故,而是眼睛一轉,想出了另外一個辦法。
“洪易,你也是修煉之人,應該知道像我們這類的存在念頭通達有多麽重要了吧!讓心靈洗去塵埃,讓自我回歸本性,這價值應該不比一本功法小吧!”
洪易點了點頭,他似乎有些明白莫聞想說什麽了。
“閣下的意思是想把我做事,然後以此爲條件交換《過去經》?可是恕在下直言,每個人與其他人都是不同,所以衡量的标準也不一樣。閣下做事情的話未必就能讓我脫去負擔!”
莫聞嘻嘻笑了起來,“不不不,我做的這件事你看了之後一定會念頭通達的!你等着就好了!”
說罷也不等洪易答複,一個閃身就消失在了原地。
洪易一愣,他之前都做好各種準備了,沒想結果莫聞竟然如此輕易地就放過了他。
“真是個怪人!”
站在原地呆愣了半晌,洪易搖了搖頭就走進了大廳之内。
一進門廳,洪易一眼就看見了打扮得像個公子哥,手裏拿折扇,腰間挂玉佩的洛雲。
此時,她正被一幹王公子弟衆星捧月的圍在中間。
“蘇沐小姐怎麽還不出來?我們都等了一個時辰了?”
“今天是鎮南公主的邀請,難道蘇沐姑娘還拿大麽?”
此時,一幹王公子弟都吵吵嚷嚷,旁邊幾個琳琅佩環的女子,還有幾個豪奴都在陪話,“蘇沐姑娘在會見一位重要的客人,一會兒就過來。”
“重要客人?”
不知爲何,聽到這句話,洪易心中莫名地就是一悸,下意識地就覺得這件事與自己有關。
就在這時從散花樓東面的廂房猛然就傳出來一聲暴喝,聲音如轟雷一般,響徹了整個玉京城。
“洪玄機,你這色坯竟敢對蘇沐姑娘無禮,我和你拼了!!”
接着就是一陣噼裏啪啦的巨響以及武者的怒吼之聲,連綿不絕,弄得整個散花樓都亂了套。
大廳内衆多王公子弟面面相觑,一個個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不會吧!洪太師可是理學大家,怎麽可能到這種地方來,而且還對蘇姑娘無禮?”
兵部侍郎侯家的公子強笑了一笑,表示這純粹是有人在造謠,誣蔑太師清譽。
武溫候洪玄機早年從軍,麾下門生故吏不少,侯家正是其中一支,自然知道這時候該說些什麽。
然而禮部尚書王家的公子卻是嘿嘿一笑,“這可不一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蘇沐姑娘國色天香,太師動了凡心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這可是有着前車之鑒啊!”
目光往洪易那裏掃了一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上屆的第一才女已經被太師收入房中了,連孩子都這麽大了,現在勾搭這屆的才女又算得了什麽。
聽聞此言,凡是了解洪易身世的人都面色古怪,忽然覺得太師逛青樓這種事不是不可能啊!要知道這裏可是有着珞雲這位神風國公主,還有一大堆官宦人家的子弟,這時候蘇姑娘還在陪着重要的客人,對方身份之高簡直無法想象,除了當朝這位洪太師,恐怕也沒别人了吧!
而洪易也是面色古怪,莫名地就覺得這件事恐怕是真的,剛剛那個離去的怪人恐怕就是去做這件事了吧!他早就知道洪玄機在這裏,又知道自己父子間不對付,所以才想用這件事來作爲換取《過去彌陀經》的回報。
想想吧,當朝太師、一代理學大家和人在青樓中爲了一個清倌大打出手,這是何等有失顔面的事情?此事一出,估計滿朝上下都得沸騰,無數人都将群起而攻之,不将洪玄機拉下馬都不擺休,畢竟這件事事關禮教、體統,哪怕乾帝再倚重洪玄機,也不得不給滿朝上下一個交代。
嘴角不可抑制地泛起一個弧度,一想到那個處處以禮教壓人,實際上卻是寡廉鮮恥、天性刻薄的父親被無數大儒指着鼻子痛罵,還不敢還口的樣子,洪易就感覺想笑,不僅心情無比地暢快,就連對洪玄機的畏懼都小了幾分,當真是念頭暢達。
用手摸了摸胸口處那緊貼肌膚的薄薄金頁,洪易暗自下了一個決定,隻要能證實這件事是真的,那麽這《過去經》就贈給那怪人了。
對方能爲他招惹洪玄機,他又何惜區區一本經書。
況且這事一出,對方和洪玄機必然結成死仇,有他頂在前面,自己面對洪玄機的壓力就小了很多。從立志爲母親讨回公道那天起,他與那個視規矩大如天的男人就根本沒有了轉圜的餘地,一本經書換來一個高手也是值了。
而就在洪易暗自下定決心之時,他卻未想到今日的驚喜還不僅如此,莫聞做的要比他所想象的要多得多,也瘋狂得多。
隻見廳外叫喊聲連連,豪奴、下人不停奔走高呼打起來了,廳内衆多王公子弟一個個坐立不安,抓耳撓腮,有心去看個究竟卻又不敢,畢竟當朝太師的笑話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去看的,就連衆人中身份最高的珞雲公主也隻能悄悄向洪易使眼色詢問,問問後者知不知道什麽内情。
洪易搖頭苦笑,以他和洪玄機的關系,對方做這種陰私的事情怎麽可能會告訴他。
眼睛微微眯起,這時候洪易反倒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了,因爲過了這麽長時間,遠處那雜亂的打鬥聲不僅沒有平息,反而有愈來愈烈的趨勢,那轟隆隆的悶響由遠及近,似乎越來越靠近了。
莫非——?
心中隐隐泛起一個念頭,洪易剛想說些什麽,忽然神色一變,猛地拉起珞雲就向後退去。
下一刻就聽一聲炸響,兩人身後的後牆轟然就炸裂開來,在那四分五裂的碎石中一個身影倒飛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