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地方再說吧。”
李雲帆并沒有回答林沛筠的問題,反而帶林沛筠到了一家面積不大的私房菜館,先點了菜,随即從自己的包裏拿出手機,開始飛快地打起字來。
“你在看什麽?”
“确認一些事情。”李雲帆頭也不擡,冷靜道。
“是什麽……”由于這家私房菜館的座椅是木質長椅,因此林沛筠可以坐到李雲帆的旁邊,伸着頭瞥了一眼她的手機屏幕,發現她在搜索引擎上打出了盧舍家所在的地址。
“你搜這個做什麽?”
“你看……”李雲帆将搜索到的結果亮給了林沛筠,搜索結果的第一條就是和租房有關的信息。
“這是……”
“這是一個租房中介網站。”李雲帆沉穩地解釋道:“你可以把它想成目前最大、最權威的租房線上平台,很多房東與房客都是在這裏達成租房意向的。”
“很顯然,之前盧舍也在這裏提交了房源信息。”
“所以呢……”
“你看,下面的交易記錄。”李雲帆索性将手機平放在桌子上,指了指下面的信息:“這個網站靠中介運營,因此每一個租房者想要拿到房東的聯系方式,都要支付一筆費用,相應的,房東将房源信息挂上網站,也需要每個月交上一筆中介費。”
“因此房客們會在每個房東的租房頁面下留下交易記錄,這裏顯示的便是前三個月,租房者花錢拿到盧舍聯系方式的交易記錄。一……二……五……六……”
“簡單來講……”李雲帆接着道:“在前三個月,至少有六個人拿到了盧舍的聯系方式,說明這六個人都應該是有租房意向的。”
“可實際情況卻是,這三個月以來,盧舍的房間根本就沒有租出去過!”林沛筠這時候也察覺到了不對,神色費解:“不應該啊……難道這六個人在看到盧舍的房子後,都臨時變卦不想租了不成?”
“不可能。”李雲帆歎了口氣:“你看,租房頁面上明明白白地挂着室内圖片,幾乎比我們去的時候還要亂些……那些租房者在去之前恐怕已經有了相應的心理準備。可最後還是一個都沒能談攏,這樣想來,唯一的可能就是……”
“……盧舍自己把他們都拒絕了。”
“這怎麽可能!”林沛筠瞪大了眼睛,驚訝道:“這小子都快吃不上飯了……還敢對自己的衣食父母挑肥揀瘦啊!”
“我想……這其中或許就包含着他不想去工作的原因……”
“是什麽原因?”林沛筠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哪知李雲帆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但……我可以問他。”
說罷,她點開手機通訊錄,直接撥通了盧舍的電話。
“喂?我是李雲帆,請按照之後我發送的地址來一趟,我有重要的事情想問你。”
“這種問題就讓人家大老遠來一趟不太好吧……”
“不……我或許還會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
林沛筠看着面前神色平靜的李雲帆,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
很快,盧舍便到了私房菜館,他似乎是跑着來的,因此幾乎是爬着到了她們倆面前,林沛筠甚至注意到,他的雙腿都在不斷打顫。
“什……什麽事……”盧舍喘着粗氣,顫聲道。
李雲帆舉起自己的手機,說道:“明明有六個人想要租你的房子,爲什麽都拒絕了?”
原本還有些不爽神色的盧舍看到了自己發布的租房信息頁面,瞬間便換了一張臉色,低着頭,一言不發起來。
“爲什麽?”李雲帆繼續追問道。
“這很重要嗎?”
“很重要。”
“對啊,爲啥?”一旁的林沛筠也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追問道。
“那些想要來租房子的人……我都見過面了。”盧舍沉默半晌,終于開口道:“那些人……我很不喜歡。或者說,自己根本沒辦法和那樣的人住在一起。”
“他們是怎樣的人?”
“他們是……”
“……爲了活下去,而出賣了自己快樂的人。”
說完這句話後,盧舍似乎是卸下了心裏的一副重擔,松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有些虛脫的感覺。
而對面的李雲帆此時卻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
“盧先生,關于之前我們的問題……”李雲帆說道:“如若承蒙不棄,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盧舍和林沛筠同時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似乎被李雲帆這句話震得有些懵了。
“李小姐,請等一下!”
此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道聲音,私房菜館的窗戶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顧凡一個跟頭便翻了進來,而之後白元卿也有些尴尬地從窗戶下站了起來,想了想,還是從正門走了進來。
“你在窗戶底下幹嘛呢……”林沛筠驚道:“跟蹤我們?”
哪知顧凡完全沒有理會林沛筠,徑直走到了李雲帆的面前,皺眉道:“李小姐,我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
“之前不是你說的嗎?‘不想被人寄生一輩子’……此時爲何又如此草率地作出決定呢?假如僅僅是因爲你急着結婚的話……”
“是的,我确實急着結婚不假,但這并不代表目前的結果沒有經過我的深思熟慮……”李雲帆直接打斷了顧凡的話,說道:“這是我慎重考慮後的決定。”
“明明就是臨時起意吧……”
“并不是。”
“那我倒要問問你……”顧凡擰着眉,質疑道:“我毫不懷疑,我的委托人白先生有一個異于常人的感情觀,你若是經過深思熟慮,不選擇他也是正常的事……可盧先生明明就是比我的委托人更加奇葩的存在!這種寄生于别人身上的生活方式,難道不是更令人難以接受的嗎?”
“是的。”李雲帆點了點頭。
“你說得一點都沒錯,顧先生。”
這樣的回答倒是讓顧凡一愣,好似一拳打在了空處,讓他分外難受。
“你……你都不反駁我一下嗎……”
“我爲什麽要反駁你?”李雲帆奇怪道:“你說得确實都是對的,我無話可說。”
“就像你說得那樣,盧先生這種妄圖寄生于未來妻子身上、以存活下去的想法真是太消極太自私了,能有這樣的價值觀,對于普通人而言真是可怕。”
“沒錯,他的确是社會的蛀蟲,對于這個世界的改變毫無幫助……”
“可……那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