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看着，我馬上去找郭教授”
顧凡感覺自己似乎被刺目的白光所包圍，可很快，白光漸趨柔和，自己隐隐約約聽到了一些人對話的聲音，終于，他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身着護士裝的小姑娘，正瞪大了眼睛在看着自己。
“太好了，你終于醒了！”小護士看着顧凡緩緩睜開了眼睛，不由歡呼了一聲，随即從病床旁邊的桌子上端起一個盤子，對顧凡說：“來，嘗嘗我爲你準備的康複早餐，這是我專門爲你學的。”
顧凡看着盤子裏的水果沙拉，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事情，目光低垂，神色有些黯然。随後擡起頭來，對着小護士問道：“這裏是哪裏？我爲什麽在這？”
“這裏是x市的市中心醫院，你在一個月前出了車禍，腦部受了損傷。”小護士一邊用勺子拌着水果沙拉，一邊回應道：“要不是郭教授的計劃，你現在還醒不過來呢”
顧凡聽到這裏，突然問道：“現在是什麽時間？”
“早上8點20分，怎麽了？”
“我不是問這個時間，今天是多少年、幾月幾号？”
小護士顯然被這個問題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回答道：“今天是2079年8月23号。”
正當顧凡想要再問幾個問題時，病房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随之打開門進來的是一位看起來三十多歲左右的身着白大褂的男人，而其後跟着一位穿着便裝的老人，但等到他走近顧凡，顧凡卻感覺他似乎也不能算作老人，因爲除了已經灰白的頭發，他看起來似乎也就隻有五十歲左右。
前面的那位醫生模樣的男人很快讓開了位置，和那個便服老人低聲交談了一陣之後，便帶着那位小護士，徑直走出了病房。
此時病房内隻剩下顧凡和老人。顧凡此時還半躺在床上，看到老人，顯示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勉強坐了起來，随後向老人點了點頭，打招呼道：“這位想必就是郭崇義郭教授了，晚輩李言。感謝郭教授救命之恩。”
“看來你都知道了。”郭崇義的臉上并無太多表情，看着顧凡還有些蒼白的面容，“你先好好靜養幾天吧，之後我再來問你一些問題。”
“等等，郭教授，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你。”顧凡盯着郭崇義，斬釘截鐵地說道：“就現在。”
“我所知其實有限，畢竟在你所謂的那個裏能得到的資料太少了。我想知道，你們之所以設計了‘時間循環’的世界觀，真的是因爲技術所限嗎？”顧凡拿起旁邊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問道。
“是的，直到目前爲止，虛拟現實技術在拟真性方面還處在非常初級的階段。”郭崇義點了點頭，說道：“我們目前科技的計算量級遠未達到能夠讓一個世界自行運轉。”
“那爲什麽要選擇一個瀕死之人作爲計劃的執行者？”
“這是因爲，人在死亡之前的腦電波會波動的異常劇烈，因此會在腦海中形成極其深刻的彌留記憶，而此時通過設備将準備好的數據傳輸到目标大腦内，就有可能在目标腦海内形成一個高度還原真實的世界。”郭崇義的聲音有些喑啞。
“還有一個問題，”顧凡緊緊盯着郭崇義的臉，似乎要找到什麽蛛絲馬迹，“郭銘的大腦在被送去執行計劃之前，真的已經被确診爲無藥可救了嗎。”
“你是懷疑我爲了計劃，強行把還有救的兒子送去做實驗嗎？”郭崇義臉上本就極多的皺紋似乎更深了，“那孩子的母親在十五年前也是患的這種病去世的，當時的醫院對于這種病根本束手無策，可即便先進的醫療條件要遠優于十五年前，能夠做的也僅僅是保證我的兒子大腦存活一個星期而已。”
“那種情況我别無選擇，如果不執行計劃，我的兒子在五年前就已經死了。”郭崇義似乎是坐着時腰有些酸了，不由站了起來，走到窗戶旁邊，望着窗外的景色，“這是目前唯一能夠保證大腦運轉的方法。”
“郭銘的大腦現在怎麽樣了。”顧凡低聲問道。
“在你打破，回歸現實世界之後，郭銘已經被确診爲腦死亡。”郭崇義的臉背對着顧凡，讓人看不見他的表情。
“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等到你徹底康複之後，我再來問你問題吧。”郭崇義似乎不想在病房裏多待，背着手慢慢向病房門口走去。
“最後一個問題，”眼看郭崇義就要走出病房，顧凡高聲道：“你明明知道如果把我送到你爲你兒子設計的中，最後假如我醒過來，那麽郭銘就必死無疑，爲什麽還要這麽做？”
郭崇義停在了門口，從顧凡的角度，可以看到他低着頭，似乎在想如何回答這個問題，良久之後，他就這麽背對着顧凡，說出了一句話：
“爲了科學。”
“你想知道郭銘在那個世界裏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麽嗎？”顧凡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以一種平靜的口吻對背對着他的郭崇義說道：“他說‘如果能夠回歸現實世界，請幫我向父親帶一句話，我愛他。””
郭崇義的身影猛然一顫，但他卻并未回頭，而是緩慢而堅定地走出了病房。
三日後，在一處墓園内。
顧凡坐着輪椅，手中捧着一束鮮花，靜靜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塊墓碑，而墓碑的正面，隻刻着兩個字：郭銘。
顧凡就這麽靜靜地看着墓碑，也不說話，此時正是夏季中最熱的時候，不一會兒，顧凡的額頭上就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李先生！”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顧凡背後傳來，“天氣太熱了，再待下去不利于你的康複，我們還是先走吧。”
顧凡轉頭一看，正是那天幫他準備康複早餐的小護士。
“謝謝，我想再待一會兒。”顧凡向小護士笑了笑，回應道：“你不必在這裏等我，去那邊的房間裏吹空調吧。”
“不必了。”小護士走到顧凡近前，從後面背着的手中拿出一瓶飲料，“當當當！冰鎮可樂，快點喝吧，如果被李醫生他們知道了，又要罵我們啦。”
顧凡笑着接過飲料，喝了一口，感覺悶熱的天氣瞬間清涼了一些。
“哦，對了。”小護士似乎想到了什麽，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塊腕表，“郭教授臨走之前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顧凡接過腕表，看了看：
顧凡看罷，對小護士說道：“幫我謝謝郭教授。”
“李先生，有個問題想問你一下。”小護士似乎有什麽事情困擾着她，“之前你爲什麽要拒絕郭教授的邀請啊？在虛拟現實領域，郭教授是絕對的權威，做他的助手，難道不是每一個虛拟現實專業學生夢寐以求的事情嗎。”
“我也知道，或許我答應他，會得到更好的東西，有更遠大的前途但這是不行的。”顧凡看着面前的墓碑，低頭想了一陣，随後擡起了頭，目光堅定，對着小護士說道：
“我理解他的所作所爲，但絕不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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