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夫人睫毛微顫,似乎快要蘇醒,他立即翻身将她壓住,舌頭熟練地撬開她齒縫,鑽進去與之纏綿共舞,緩慢吮吸。
關素衣剛恢複神智便被吻得迷迷糊糊,隻能跟随男人的節奏起伏。她以爲床笫之事唯有痛苦,卻原來是嫁錯人的緣故,隻要找對了人,感覺就像踩在雲端,又像掉入溫泉,偎貼而又舒暢,歡喜而又滾燙。忽納爾會時時刻刻關注她的感受,會一眨不眨地凝視她的眼眸,會一聲又一聲呼喚夫人,最後還會将她死死抱在懷裏,細細密密地親吻她汗濕的臉頰和額頭。
他眼裏看見的隻有她,心裏想着的也是她,雖然總會說一些令人又羞又惱的情話,卻也會逗得她喜笑顔開。
“忽納爾,”她低啞地喊着他的名字,“别鬧了,今日該上朝了。”
聖元帝艱難地從她頸窩裏擡起頭來,喘息道,“真不想當皇帝,更不想上朝。”
“好,不當皇帝了,把幾位小皇孫帶過來,從裏面挑一個儲君,把皇位傳給他,然後咱倆亡命天涯,整日享受被朝廷軍隊追殺的樂趣。對了,我還得把家裏人一塊兒帶走,免得被太後抓起來要挾。”關素衣一面推開他一面套上外袍。
聖元帝連忙将她樓回去,壓在床上堵住嘴,纏綿了好一會兒才笑着低語,“我隻開玩笑的抱怨一句,夫人總有一萬句話在後面等着。罷了,罷了,這就起床更衣,上朝聽政。夫人快起來替我穿衣,我不要旁人伺候。”邊說邊把人抱起來,玩笑似地掂了掂。
關素衣害怕摔了,不得不摟住他脖頸,無奈道,“成婚之前我怎麽沒看出來你是這樣愛玩鬧的性子。敢問你今年貴庚?”
聖元帝哈哈大笑,這才将夫人放回床榻,半跪替她穿鞋,“我唯有在夫人面前才會如此。看見夫人我就歡喜,一歡喜就想鬧騰。”
關素衣愣了愣,然後掩嘴笑起來,“我明白了,小動物一般都會如此。在人前裝模作樣,在人後原形畢露,着實辛苦你了。”話落五指插.入忽納爾發間,輕輕爲他順毛。
聖元帝半點不惱,反而再次将她壓回去,又親又咬,還拿半短的胡渣刺撓她嬌嫩的臉頰,喉頭發出愉悅至極的笑聲。關素衣哪能束手待斃,腰身一挺将他掀翻,雙唇貼得極近,似乎想去吻他,卻在他擡頭追過來的時候快速躲開,眼裏蕩漾着惡作劇的光彩。
白福領着一群宮女站在殿外,臉上滿是麻木的表情。金子看看天色,嗫嚅道,“大總管,您去催一催?他倆再鬧下去,今兒便不用上朝了。剛大婚就鬧出皇帝罷朝的消息,咱家老太爺恐怕會跑到宮裏來用雞毛撣子抽皇後娘娘。”
“你是娘娘最得力的大宮女,你去催最合适。”白福可不上這個當。得罪了皇上還好說,得罪了皇後娘娘,她本人不按死你,皇上就先跳出來将你整治的哭爹喊娘。
金子捂臉,做了個牙疼的表情,轉而看去明蘭,“要不你去?皇上若是誤了時辰,對娘娘的名聲也不好。”
明蘭終究最老實淳樸,一聽對主子不好,立即敲了敲殿門,揚聲喊道,“陛下,娘娘,時辰到了,該梳洗更衣了!”
殿内安靜片刻,然後就是一陣清脆的低笑和一道長長的歎息。少頃,穿戴妥當的二人攜手出了内殿,走到盥洗架前淨手、淨面。瞥見宮女圍攏過來,擰了濕帕子準備給自己洗漱,聖元帝立即拿過來,遞給夫人,“日後不用這麽多人伺候,隻白福、金子、明蘭三人便好。餘者都退下吧。”
衆宮女不敢抗命,魚貫退出。
關素衣接了帕子輕輕替他擦拭,“以前不都是她們伺候嗎?”
“這些人都是椒房殿的宮女,哪裏是伺候我的?”聖元帝彎下腰,語氣餍足,“我的寝殿隻有白福和貼身侍衛能踏足,平日都是自己打理自己,從不讓旁人近身。如今有了媳婦,我也得好好享受一下被媳婦照顧的感覺。”
關素衣加重力道,将他臉擦得通紅,戲谑道,“我如今有了夫君,是不是也該享受被夫君照顧的感覺?”
聖元帝摟住她纖腰,咬着她耳垂低語,“那是自然。夫人且耐心等着,夫君晚上定然好好伺候你。”
關素衣耳尖飛快漲紅,将帕子糊在他臉上,怒道,“忽納爾,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不能。”聖元帝親了親她額頭,又親了親她鼻尖,一面朗笑一面大步去了,離開老遠還能聽見他得意洋洋的聲音,“夫人乖乖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混賬東西,你最好别回來!”關素衣追到殿外,磨了磨牙齒,少頃卻又忍俊不禁,見金子和明蘭端着食盒進來,恍然道,“忽納爾怎麽沒留下用早膳?”
金子滿臉無奈,“娘娘,您倆清早起床,鬧了大半個時辰,皇上再不趕緊去上朝,便該遲到了。剛新婚就誤了朝政,老爺子定然會大義滅親您信不信?”
關素衣扶額自省,一再告誡自己穩重點,端莊點,切莫再與忽納爾渾鬧,這才拿起筷子用膳,剛吃一口便停下來,吩咐道,“一路走去金銮殿,總有吃兩個包子的時間吧?朝會時長不定,有的一兩刻鍾便完事,有的一兩個時辰也散不了,他若不吃早膳,恐怕會餓大半天。祖父和父親上朝的時候還會在袖袋裏塞兩個窩窩頭扛餓呢。”
邊說邊夾了幾個大包子,命令道,“給忽納爾送去,趕緊的。讓他在路上好歹吃幾口。”
金子接過食盒,運轉輕功飛快追出去,總算在半路攔住禦攆,遞上包子。
“夫人讓你送來的?怕朕餓壞了?”他反複追問。
“是啊,您快趁熱吃吧,免得娘娘心疼。”
“知道了,你回去吧。”上一刻還面容平靜的聖元帝,待金子走遠,轎簾垂下,立即露出憨傻的笑容,“白福,朕也是有媳婦心疼的人了。”話落咬掉一大口包子,含糊道,“今天的包子味道格外好些!”
白福谄笑,“陛下,娘娘心裏隻有您,不心疼您還能心疼哪個?”
聖元帝聽了這話越發高興,臨到上朝臉上還帶着笑,無論臣工奏禀何事都難以磨滅大好的心情,待人接物和顔悅色,更添幾分仁君風範。朝臣見狀也頗感欣慰,都說鳳位有主,皇上果然也大爲進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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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入皇宮與嫁入尋常人家不一樣,沒有三日回門的規矩,關素衣無法,隻好把家人召入宮中相見。
仲氏上下打量女兒,欣慰道,“氣色比出嫁前還要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左老夫人将幾盒藥材遞過去,叮囑道,“若要盡快立住腳跟,還得誕下皇嗣才成。這些藥材外祖母都替你配好了,每隔五日煎服一劑,能固本培元,溫養胞宮。另有一些美容養顔的藥膏,用熱水沖泡每日飲用,能使肌膚光滑,顔色更佳。在這内宮裏生存,權勢、子嗣,都比不得皇上的恩寵。你既長了這樣一張臉蛋,便該物盡其用才是。外祖母并非讓你學那些狐媚手段,隻盡量延緩衰老,留住美貌而已。美貌是女子最有利的武器,能讓你減省許多麻煩。”
關素衣以前若聽了這話,必定會紅一紅臉,現在卻泰然自若地接過藥材,誠心道謝。她替母親和外祖母各倒一杯熱茶,徐徐開口,“外祖母,依依有一事相求,不知您應不應?”
“何事?”
“您如今奉旨編撰九黎族史,魏國史,有權出入宮闱查找古籍,也有便利與我天天見面。我手裏有一本書冊想讓您幫忙撰寫,您能抽.出空閑嗎?”
“什麽書?”左老夫人來了興趣。
“宮規。”
左老夫人愣了愣,忽而朗笑起來,“好你個小滑頭,這麽快就找準了路徑。好,這個活兒我接了,你有什麽要求?”
關素衣放下茶杯,娓娓道來,“我雖然未曾當過皇後,但别人當過,與其一步一步摸索,跌跌撞撞前行,不如一開始就借鑒前人經驗,劃下道來。魏國之前的曆朝曆代,皆傳下許多宮規祖制,煩請外祖母幫我整合删改,勘定成冊。要求不多,隻一條,樹立我身爲皇後的絕對權威。我乃國母,豈可放下.身段與一衆嫔妃争風吃醋?我把規矩立在那兒,誰若是壞了規矩,我依法處置便是,很沒有必要與她們交手。”
左老夫人贊同道,“家有家規,國有國法,内宮自然也該有内宮的規矩。皇後乃六宮之主,一出手便要壓服衆人,何須隐忍退讓,暗暗籌謀?規矩都是掌權者制定,是爲掌權者服務,下位之人除了順從别無他路。在宮規之外,你自己也要寫一篇文章,将基調定下,爲自己标榜一個‘賢後’之名。”
關素衣早有準備,當即拿出一份手稿,交予外祖母修改潤色。她何需與盤朵蘭等人鬥?條條道道一劃,讓她們自個兒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