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太後

聖元帝盤坐廂房,心情抑郁。眼看夫人軟了心腸,既爲自己道明真·相,又爲自己哀傷哭泣,隻需交代清楚葉蓁那事,再凸顯自己如何潔身自好,就可以相親相愛了,最後怎會變得那般憤怒?

他把先前說過的每一句話,乃至于每一個字都拆開來細細思量,試圖進行彌補。今日的會面的确有幾分苦肉計的意思,夫人是何等樣人,再沒有比默默守了她大半年,連吃什麽喝什麽都要問個仔細的聖元帝了解。

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看着剛強無比,實則最是善良,又格外喜歡孩子,隻需拿孩子說事,斷沒有不心軟妥協的。所以他才将話題慢慢轉到自己童年,把最苦難的那些歲月,最沉痛的一段隐秘,悉數與她分享。

然而在這個過程中,他竟慢慢得到撫慰,最終徹底治愈。本以爲越爛越深,越挖越痛的傷口,隻在夫人三言兩語間便腐肉盡去,瞬間抹平。她說他是母親的寶貝,讓他不要傷害自己,叫他何其高興,何其感動?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卻又爲何暴怒起來?聖元帝百思不得其解,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葉蓁害朕”。毫無疑問,若說他現在最痛恨的人是誰,非葉蓁莫屬,太後、大皇子妃、大長公主等人還得往後排。

白福驚訝的卻是關夫人的身手,不由駭道,“陛下,您不是把夫人的雙腿點住了嗎?她怎麽跑了?”要不是理所當然地以爲夫人沒法動彈,他們也不會輕易放松警惕。

“現在是探究這個的時候嗎?還不快去找金子,問問她夫人爲何生氣?”聖元帝一面不耐擺手,一面把地上的繡鞋撿起來,小心翼翼地拍掉塵土,藏入袖袋。

白福連忙去打聽,片刻後僵着臉回來,小聲道,“啓禀陛下,金子大人讓您日後别再去找她了,她不會告訴您任何有關于夫人的事。她說,她說自己日後隻是夫人的丫頭,再不是您的暗衛,她的主子隻夫人一個。”話落心驚膽戰地等着陛下發怒。

聖元帝臉上雖顯驚詫,卻全無怒容,少頃竟哈哈笑起來,拊掌贊了一句“好丫頭”。

“陛下,金子大人還有話要奴才幫忙轉告。”第一劫避過了,白福額角卻冒出更多冷汗,遲疑道,“她說,她說夫人嫌您蠢,讓您日後多讀點書。”

“你說什麽?”聖元帝臉上的笑容扭曲一瞬。

“陛下明鑒,這話可不是奴才說的,是代金子大人轉告的!”白福撲通一聲跪下,心裏暗暗叫苦。

聖元帝呆怔良久,挺拔的身姿終是一點一點佝偻下去,在廂房裏枯坐半日,這才萬分沮喪的離開,行至一處涼亭,見裏面聚集着許多文人,正伏案疾書。

“他們在做何?去看看。”

白福奉命去探,回來後低聲道,“他們正在謄抄夫人的《祭弟妹書》。因今日參加祭禮的人很多,關氏一族、仲氏一族的大文豪均有出席,故京中文人皆慕名而來,又有權貴雲集此處,那祭文方念罷,就已風靡了半個燕京,再過不久怕是會人手一份。”

聖元帝腳步頓了頓,命令道,“遣人把這篇祭文散播出去,爲夫人造勢。”複又溫柔一笑,“其實不用朕幫夫人揚名,這篇文章如此扣人心弦、哀感天地,早晚有一日會成爲千古絕調。”

白福不敢耽誤,連忙去辦。暗衛的效率自是一等一的,待帝王車架行至山腳,入了城門,關夫人所作的《祭弟妹書》在燕京城裏已是人手一份。每走一段路便會遇見幾個眼眶通紅的文人手拿稿紙誦讀,還有婦人跟随在他們身後仔細聆聽,繼而摟着自己的孩子哭得肝腸寸斷。

母愛的偉大與無私,被這篇文章渲染到極緻,現在再談起趙府,談起阮氏,人們隻會盛贊她英勇,絕口不提什麽妖婦、鬼怪。就連那些思想酸腐的老儒生,也在拜讀祭文後幡然悔悟,爲其焚燒香燭以示哀悼。

人言可畏,人言也可敬,隻需正确引導,便能發揮出無以倫比的力量。難怪中原人有這麽一種說法——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是故爲川者,決之使導;爲民者,宣之使言。廣開言路這一點,确實做對了。

聖元帝命車架緩行,一路走一路看。曾經滿是遊俠兒晃蕩的街頭,如今已整肅一新,繁榮初現,過往百姓臉上多洋溢着笑容,穿戴雖樸實,卻很幹淨;有孩童在路邊玩耍,嘻嘻哈哈打鬧而過,模樣那般無憂無慮、天真爛漫。

這一幕幕,一景景,令聖元帝感慨良多,亦無比滿足,直至入了宮門,還覺得意猶未盡。

“若夫人能陪朕一塊兒飽覽風景,勘察民情,那該多好?見到如此繁華景象,夫人定然很高興,也就不會嫌棄朕愚蠢了。”他走入未央宮,一面換上龍袍一面惋惜不已地感歎。

白福不敢随意插話,隻能幹巴巴地賠笑,而後跟随陛下前往長樂宮。那是太後的居所,自從登基後,皇上便再也未曾踏足,雖礙于儒學對孝道的看重,母子倆還維持着平和的假象,但深宮中人誰不知曉,太後對皇上恨入骨髓,皇上對太後亦然,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怎麽來了?”太後身邊環繞着許多幼童,皆爲大皇子、三皇子、六皇子的遺孤。至于三位皇子是如何死的,還得問問聖元帝腰間的佩刀。他們皆爲太後骨血,原本最有希望得登大寶,結果卻讓這羅刹惡鬼一刀斬了,心中怨恨之深可想而知。

她将老六的幼子抱進懷裏輕輕拍撫,斥道,“來之前先讓人通禀一聲,莫吓着孩子。你是個什麽東西,難道自己不清楚嗎?”

“通禀?這魏國的天下是朕打下的,宮殿是朕占領的,龍椅是朕坐着的,你們都是朕的附庸,隻能靠朕施舍活命,朕來來去去,何須向你通禀?若非朕選擇了儒學治國,不得不遵守漢人所謂的‘孝道’,而你又是朕名義上的母親,你以爲你還能活到現在?問别人是什麽東西之前,先垂頭看看自己吧!”聖元帝不緊不慢地踏入内殿。

太後驚怒之下隐隐覺得不妙。當關氏剖腹取子的消息傳入宮中,她便開始寝食難安,唯恐聖元帝發現些什麽。那幅畫是她掌控對方,乃至于殺死對方的唯一利器,若是被戳穿了,看破了,她的處境将變得十分艱險,而諸位皇孫更沒有活命的可能。

孝不孝順都是别人說的,身爲皇帝,又牢牢把控着整座禁宮,他想做些漂亮的表面功夫并不難;相應的,要暗中除掉她也是輕而易舉。她死了,幾位皇孫算什麽?還不随意被人糟踐?尤其忽納爾還是那等記仇的性子。

太後想了很多,臉色也就越顯蒼白,幾名皇孫被她寵溺太過,性情乖僻,竟指着聖元帝罵起來,“惡鬼滾開,不要髒了皇祖母的地界。來人啊,快把他趕走,他是惡鬼,身上全是晦氣,誰沾了都要黴的!”

當然也有膽小怯弱的,這會兒已撲到太後懷裏哭起來,口中也是惡鬼、羅刹地喊個不停。可見平日裏,太後沒少跟他們講述這位皇叔的“傳奇身世”。

聖元帝以往若是碰見這等場面,總是自發避開,今天卻靜靜坐在上首,表情不辨喜怒。他此前之所以容忍這些人,一是擔心自己沒有子嗣,想找一個不那麽讨厭的孩子過繼膝下;二也是爲了留着他們折磨自己,好贖清身上的罪孽。

但現在,他們是死是活,說什麽做什麽,與他有何幹系?全他娘的見鬼去吧!

思及此,他也懶得與太後廢話,指着白福手裏的東西,徐徐開口,“多謝太後把這幅聖母護子圖送給朕,叫朕明白朕的母親是何等英勇剛烈,愛子如命。待時機成熟,朕要向天下人昭告她的存在,并且爲她做九九八十一天法事。這麽些年,她伴随朕左右,處處庇佑朕,叫朕逢兇化吉,如今朕已坐擁天下,她也該心滿意足地投胎去了。太後,有些人生幾個兒子便死幾個兒子,護也護不住;有些人隻生一個,還被千般利用,萬般殘害,卻平平安安地長大。你道這是爲何?因爲行德之人自有天佑,作惡之人自有天收。”

他接過畫作,萬分珍惜地撫摸,歎道,“朕要追封母親爲太後,命朝臣拟定榮耀無比的谥号,不叫她的尊貴與顯赫被别人奪去。太後,你可千萬要保重身體,朕政務繁忙,怕是沒有空閑操持你的葬禮。”話落不等太後反應便甩袖而去。

幾名小皇孫跟在他後面辱罵,還拿起小弓箭試圖襲擊,卻被宮娥急忙撲倒,死死攔住。皇上方才那些話已經夠明白了,他要認回自己的母親,爲她正名,而太後的尊榮必被奪取。待她死後,莫說加封谥号,隆重下葬,能不能入皇陵都得兩說。

太後除了這座形同囚籠的長樂宮,怕是什麽都沒有了,哪還能護住幾位小皇孫?從此以後,宮中上下都得學會夾着尾巴做人!

回到禦書房,聖元帝痛痛快快地吐出一口氣,擺手道,“把葉蓁送回去。趙陸離等了這麽些年,也該得償所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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