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更堯1臉詫異地盯着牧天,然後故作不經意地掃視了1下手裏的貨單,又伸出手與牧天握了1下,“牧探長稍候。”說完,起身走到辦公桌前坐下,拉開抽屜拿出支票本,簽了張支票,拿過來遞給牧天,“這是3成定金,貨物交割後,再付尾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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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天抖了1下支票,裝進公文包。
“馮先生是誠信之人,晚輩自然是信得過的。”牧。他拿起茶幾上的号外,故作奇怪地說道:“這上面說的是令嫒和令侄吧。”
“讓牧探長見笑了。家門不幸啊。”馮更堯尴尬地笑着說道。
“嗯,馮先生,這事情得從幾個方面看,1方面呢,您是個生意人,不太關心政治。令媛看樣子也不是個熱衷政治的賢淑女子,不過是受了正常人的思潮影響,做出1些姿态,用來與漢奸劃清界限而已。要說親堂兄妹同室操戈,晚輩很難相信。這第2,馮先生大概是擔心令侄的形象會影響您的生意。在晚輩看來。影響是不大的,現在社會上普遍的思潮是抵制日貨,但那也大部分局限在日常家居用的日貨而已,您做的是大宗商品的買賣,又有戰略物資的關聯,這種影響是微不足道的。再說了,上街鬧事抵制日貨的,那都是些升鬥小民,真正的豪商巨賈有幾個?那些升鬥小民,又有幾個能買得起汽車,用得上汽油的?”牧天煞有介事地給馮更堯分析道。
“哈哈,”馮更堯笑着說,“真是後生可畏啊。沒想到牧探長年紀輕輕,就有如此的見地,真是令老朽汗顔啊。”馮更堯啧啧稱贊道,“要是我那個侄子也真能這麽想,我也不用爲小女擔心了。”他說完連連歎息了幾聲。
“想來令侄在軍隊服役多年,這點東西還是能想通的。至于令媛的事情,我正好跟警務處的人有些相熟,到時候我可以給說說,看能不能引渡到租界裏來審判。在租界的話,我們就好運作。現在咱們1起做生意了,就是1家人,您馮先生的麻煩,也是晚輩的麻煩。隻要令侄那裏不要作梗,這事還是有希望的。”牧天把話頭引到馮自勤身上。
“自勤按理是個孝順孩子,重感情,通事理,要是能見到他跟他擺明利害,應該還是有希望的。不過,以前他都是第1時間就要回家裏來看望我的,但今天剛到上海就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了。”馮更堯語調低沉地說,因爲出了這種事,他能接待牧天繼續談生意,就已經勉爲其難了,再讓他打起精神來,那是很困難了。
“令侄的孝順,晚輩也有所耳聞,他是每逢休假都來看您的,我想這1次也不會例外,畢竟是親人。他也理解令媛對他行刺絕非本心,也許心裏早就原諒她了。”牧天打着哈哈地說着。
電話響了。
馮更堯從沙發上起身,說了句“對不起”就去接電話。
“喂,我馮更堯……天啊,是你。你沒事吧,澄澄也沒事吧。”馮更堯急切地問。
馮自勤!
“好好,我等你。家裏見。”馮更堯對着電話急切地答應着。
馮更堯挂上電話1臉懵懂地看着牧天。
“令侄?”牧天堅定地問。
“牧先生神了,自勤他說的意思跟你剛才說的大體上1樣。”
“哦,是嗎?我就說嘛,他要來看您?”
“是,是,但不是現在,而是明天晚上。他說今天有個很重要的朋友,怕他再生什麽意外,安排他在别的安全的地方住下了。”馮更堯說着沉吟了起來,俄頃,他坐到牧天身旁,很鄭重地拉起牧天的手握着說,“牧探長,咱們間的生意是1回事,救小女又是1回事。我能不能求你幫我辦件事。”
“什麽事,馮先生請講。但凡我能辦到的,理當不辭。”牧天眼神堅定地看着馮更堯。
“每逢自勤來看我,家裏照例是要舉行家宴給他接風洗塵的,除了家裏的族人外,也請幾位知近的好友參加,這次家宴有點特殊,老朽鬥膽邀請牧探長光臨,與我那侄兒把探長的想法跟他談談,這對救小女将大有裨益。”馮更堯懇切地說着。
“明天晚上?不瞞馮先生說,我最近案子比較多,我得回去查查日程安排。當然,對您的邀請,晚輩十分感激,咱不說政治,能與令侄相識,晚輩也倍感榮幸。這樣吧,我回去查查日程給您個回信。我現在答應您了,明天又因爲别的事耽擱了,爽了約就不好看了,是吧。”牧天故意拿着架子,巧妙地增加了這次會面的期待感。
“還是牧探長想得周到,那咱們1言爲定,我等探長的電話。”
……………………
牧天回到鳳凰台的時候,全家人已經吃過飯了,季若曦也在家裏吃的。
蘇小小聽說牧天還沒有吃飯,就親自下廚做了幾個彭縣老家的菜,讓夢荷送到3樓平台的陽光房裏,季若曦也跟着上來,陪牧天吃飯,實際上是看着他吃飯。
“沒打亂你的計劃吧?”季若曦給牧天倒上酒,問道。
“嗯,基本上還好。”牧天笑笑道。
季若曦舒了1口氣,“那就好。馮文澄她怎麽樣?”她又關切地問道。
“關在閘北的警察局裏。我在想辦法引渡到法租界裏來。這樣我們好組織營救。”牧天喝了口酒道。
“是,我們應該救她出來。你有具體的計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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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我想馮自勤不會把事情做絕,何況他們還有很深的感情。目前應該沒事。馮自勤應該還處在1種懵懂的狀态中,1時難以做出決定。”牧天道。
“你知道,感情這東西,尤其是男女之間,愛之切則恨之切。不好說的。”季若曦沉吟地說道。
“明晚我見到馮自勤以後就知道了。”牧,看季若曦1臉的疑惑,就伸手在她臉上輕輕地揪了1下,笑着解釋道,“馮更堯請我明天去他家赴宴,給馮自勤接風。他能再入馮更堯家的門,說明馮自勤做人的良知還沒有泯滅。”
“但願吧。”季若曦歎着氣說,然後從包裏拿出1個信封,遞給牧天。
“這是什麽,經常見面還用寫情書?”牧天調侃地說着,接過信封。
“别不要鼻子了,拆開看看就知道了。”季若曦佯啧地道。
牧天嘿然1笑,打開信封抽出裏面的信紙來,抖開,目光掃過去,結果1愣,擡眼定定地看着季若曦。
季若曦鼐然1笑,指了指信。
牧天複又快速地看去,盯着信結尾的簽名眼睛1眨不眨。
大谷秀實!
“怎麽回事?”牧天臉色冷峻地問。
季若曦伸手把信拿過來,柔聲地對牧:“歐陽慧是我的閨蜜,也是我曾經最好的朋友,我不忍心看着她這樣,所以我找芥川康弘模仿大谷秀實的筆迹寫了這封給歐陽慧的信。”
牧天1臉的不可思議,“信裏說他回日本了,還祝歐陽慧婚姻幸福,還要她打掉孩子和胡提重新開始?你這是要鬧哪樣啊?”
季若曦微笑地說:“我知道你找過替歐陽慧打離婚官司的律師尹啓盛了。你讓他把案子翻盤,叫歐陽慧1家什麽也落不着,徹底輸掉這場官司。可是,我說了歐陽慧是我閨蜜,我實在不忍心這樣,想用這封信說服歐陽慧不要這麽貪婪,要學會愛你身邊的人,抓住到手的幸福。瞞着你做了這事,對不起。”
明天愣愣地聽完,端起杯子1口把酒幹了,瞪着眼睛低吼道:“她是你閨蜜,可胡提是我兄弟,我絕不容忍這樣歹毒的女人算計我兄弟!你不忍心歐陽慧,但你怎麽忍心我兄弟遭惡人算計。金錢。房子不說,關鍵是歐陽慧根本就不愛胡提!我這個傻瓜兄弟又是那麽地愛她,愛得那麽卑微!”他抓起酒杯,憤怒地摔在地上。
碎瓷片地處飛濺。
季若曦驚愕地看着牧天怒不可遏的臉。
“對不起。”牧天恍然道。“你不能這麽做!若曦,你這樣做是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