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天,你别以爲我不知道你要幹什麽,公報私仇是什麽男子漢。我以前還不遺餘力曾參加過救你的行動呢。”大谷秀實狂叫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坐下說話。”牧天放下手裏的紙,拍了一下桌子。指着大谷秀實說。
大谷秀實不明就裏地側頭看了一下身後的椅子,緩緩地坐下。
“不錯。你說的沒錯,當時你跟同文書院的同學們去工部局聲援了來着。你确實幫過我,還因此被你那個日本軍官的舅舅小澤寅太郎扇了幾耳光。不過,你都跳海死了,你又回來幹什麽?爲了傷害我兄弟的感情?你傷害了我兄弟的感情,我隻讓人打斷了你的腿,留了你條小命,這算扯平了,知道不?”牧天盯着大谷秀實嚴肅地說。
“你胡說,歐陽慧是我未婚妻,她是愛我的。他不應該嫁給那個支……那個胡先生。她應該嫁的人是我!是我,大谷秀實!”大谷秀石嚎叫着。
季若曦先聽不下去了,一拍桌子,站起來指着大谷秀實說:“可是當時你已經死了,葬身大海了。你讓歐陽怎麽辦,去海裏嫁給你的鬼魂嗎?”
牧天仰視着季若曦,拉着她的胳膊。
季若曦順勢坐下,依舊氣咻咻地瞪着大谷秀實。
“你方才想說胡先生是什麽來着?”牧天陰鸷地說。
大谷秀實嘴唇翕動了兩下,沒有說出口。
“是說‘支,支那人’,是吧。”牧天依舊陰鸷地問道。
大谷秀實嘴唇依舊翕動着。
“沒事,說出來吧。你現在不是林依祖嗎?你爹不是林箫嘛,你娘是個日本人叫小澤千穗沒錯吧。你知道你這樣的人叫什麽不,雜種!”牧天低沉地說。
大谷秀實兩眼冒火,渾身緊繃起來,雙手攥拳。
“你是個漢奸狗雜種!”牧天突然站起來,指着大谷秀實怒吼一聲。
“支……那……人!”大谷秀實突然瞪着牧天狂喊着。
牧天一個縱身,越過滿桌的菜肴,長臂一揮。
“啪啪!”
兩個耳光扇到。
大谷秀實腦袋像貨郎鼓一樣狂擺兩下,口鼻鮮血四處甩濺。
接着頭垂下,接着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牧天瞬間回到座位上端坐。
他見金虎不知所措地望着自己,就說:“扔黃浦江裏吧。他是水托生的,看他的造化吧。這條命記在三少頭上。另外把這桌飯撤了,換桌新的上來。狗血淋過的,人還能吃嗎?”
金虎應着,招呼庫克伍德和科林将昏死的大谷秀實拖出了陽光房。
金虎又跑進來問那個還關在偵探社的芥川康弘如何處理。
牧天沉吟了一下,告訴金虎順便把他放了,給他幾個錢,勤工儉學不容易,告訴他以後少管閑事。也不要輕易相信你身邊的人。
牧天低聲對季若曦道:“陪我出走走,等他們弄好。”
季若曦看着牧天,莞爾。
……………………
歐陽慧急急地推門進來,剛剛關上門。
燈亮了。
歐陽慧渾身一顫地靠在門上,驚恐地瞪大雙眼。
婉嬸坐在窗下的桌前,滿面怒色,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
“你去哪兒了?”婉嬸厲聲地問道。
“我……”
“去見那個日本仔了是不?”她抓過雞毛撣子,高高地揚起,但沒有落下,說,“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去見他?你怎麽這麽糊塗啊,這要不是看你懷着孩子,我就打死你了我就。”她把雞毛撣子摔在地上,竟然垂首嗚咽了起來。
歐陽慧怔了怔,随即過來,蹲在婉嬸膝頭,“媽,您這是幹什麽。我就是找他聊聊以後的事。上次見面時候約好的。”
歐陽慧始終打不定主意,所以她與大谷秀實的見面,都是上一次約下一次,并沒有告訴他自己已經搬到憶定盤路的具體地址,和聯系電話。
這樣雖然能保證固定的約會,但臨時有事卻就無從互通消息了。
甘蔗從來就沒有兩頭甜的。
婉嬸擡頭瞪着歐陽慧,“談以後的事?眼前的事能順利擺平就不錯了。你是想讓我們娘倆将來睡大街啊。”
“媽,看您說得,沒有那麽嚴重的。再說胡提我吃定他了,他不是那樣狼心狗肺的人,他不可能忍心讓我們露宿街頭的。”歐陽慧樂觀、自信地說。
“你吃定他了,可他身邊的人呢?老的就不說了,光一個牧天就不好對付了,還有那個英子和季若曦,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你都能搞定?”婉嬸不無憂慮地說。
“我根本不用搞定他們。這歸根結底是我跟胡提兩個人的事,關他們個毛線啊。”歐陽慧笃定地說,“早點睡吧,明天還要早起見律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