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撲向桌上的電話,急速地打給滬西警察局。
可惜得很,電話一直響着,但無人接聽。
他撥通了總機,要他們轉到愚園路的陳公館,當總機重複他的要求的時候,他又挂上了電話。
我要跟他說什麽?說有人要在今晚刺殺他嗎?我是誰?如此言之鑿鑿的情報又是從哪裏來的?
蔣信義會這麽處理嗎?他告訴我,處理突發事件要果斷,甯願過,也不能不及。
他又把電話打到了滬西警察局。
“叮……叮……”
電話依舊響着,依舊沒有人接聽。
難道這幫人都死了嗎?
他摔上電話,奪門而出。
……………………
牧天瞟着旁邊不遠處,鍾秀正在把孩子遞給何鵬。
馬永貴卻朝自己走過來。
“嗨,先生。”馬永貴是在喊他。
牧天轉身看着他。
“你是鍾秀的什麽人?”馬永貴還沒走到跟前,就開口問。
“朋友。”
牧天雙腳把穩,聳着肩道。
“什麽朋友?”馬永貴的口氣開始有點咄咄逼人了。
“辜先生的合夥人。”倪峥華的聲音從側後傳來。她顯然是沒有提到馬永貴前面的問題。
她走到牧天跟前,伸出手來,“喬公子好。我是倪峥華。歡迎光臨寒舍。”
馬永貴一見這架勢,雙手插在口袋裏,旋即轉身離開了。
“你好,早就聽說倪小姐秀美過人,氣質典雅非凡,今日得見,果真光彩照人,喬某人深感榮幸,榮幸之至。辜老兄要是有這麽個才情俱佳的排擋,也真是他的好運氣啊。”牧天唏噓地說着。
“喬公子真會說話,請吧,裏面詳談。”倪峥華被誇得笑顔如花,伸手示意着,引領着牧天進了門。
辜柯南在旁跟着,他不停地掃視着周圍,似乎是要随時掩護倪峥華,避免她遭遇什麽危險。
他知道,所有的危險都來自身邊的牧天。
倪峥華引領着牧天在第一排中間的主桌上坐下。
那上面竟然有着自己的銘牌。
牧天明白,辜柯南爲了他這個“合夥人”的人設,沒有少在倪峥華跟前下功夫。
倪峥華在牧天旁邊的位子上坐下,但那上面并不是她的銘牌,她應該是暫坐。
“喬公子,您先坐一會,我要去後面換一下衣服,一會兒我們要……”倪峥華解釋說,但卻被墓打斷。
“演出。我非常期待。”牧天輕輕地鼓着掌,含笑說着,眼裏散發着崇拜和期待的神色。
“謝謝,”倪峥華莞爾,起身離去。
辜柯南也注視了一下牧天,走向舞台。
樓上射燈正巧晃過牧天,他随便地掃視着桌上的銘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陳功祿、倪峥華、陳啓成和栗惠媛。還有幾個不知名的人。有一個是錢宗昌,這個人他知道。前段時間剛剛接了他一單棉紗運輸的生意。讓黃尊丏小賺了一筆。但棉紗是戰略物資,是要有專屬經營權和運輸牌照的。
舞台上的皮克他們,已經開始了“吱吱啦啦”地試音了,牧天心裏的第二快石頭落了地,因爲這說并皮克已經從提琴盒子裏取出了槍械并組裝完成了。
第一塊石頭是人槍進門。
鍾秀的表演可圈可點。
下人們開始上菜,一道一道,直到每桌都上了被當做火雞的野雞,都用锃亮地金屬蓋子蓋着。
英子陪着英紅穿梭在各個桌子中間,最後檢查着菜品和擺盤。
她在經過牧天的時候,重新擺放了一下牧天面前的刀叉。
牧天會意:她也拿到了槍,而且一切正常。
皮克和辜柯南、拉爾曼和米奧雷尼奏響了《四季》的前奏曲。
二樓的射燈驟然熄滅,大廳中央的水晶吊燈也随即熄滅,隻有四周牆上的壁燈是亮的。整個大廳一下子暗了下來,但卻溫暖異常。
音樂演奏到了前奏部分的高潮,二樓的射燈驟然亮起,直射着大廳的正門。
陳功祿一身燕尾服,挽着一身黑色長裙的倪峥華在燈影裏走進來。
現場掌聲雷動。
追光燈跟随着這一對老夫少妻,揮手緻意着,緩緩地朝大廳中央移動着。
他們的身後是陳啓成夫婦,接着是錢宗昌夫婦,還有不知道叫什麽的幾個紅男綠女。
所有的賓客都起立,注視着他們。等他們到達主桌落座以後,又是一遍掌聲過後,衆人才紛紛落座。
陳功祿擺出外交官的架勢,緻了祝酒詞,又最隆重地推出了夫人倪峥華,以及她的室内樂團。
又說各位親朋好友将在陳公館裏度過一個難忘的平安夜。這裏有美食美酒動人的音樂還有優美的舞步。
“讓我們爲美好的人生幹杯。”他最後舉杯祝酒。
燈光重又亮起。
追光燈依舊打在主桌之上。
倪峥華替牧天和陳功祿作了介紹,兩人客氣地握手寒暄“久仰,榮幸”地寒暄過了,各自坐下。
陳啓成的目光在牧天臉上流連了一會兒,“聽說這個室内樂團有你的股份?”他直接問牧天道。
“隻是興之所至,玩玩而已,不能叫股份,主要是贊助的成分多些。”牧天内斂地回答着。
“世道荒誕至此,還有人能這麽熱愛音樂,甘願爲之付出真金白銀,實在是難能可貴,佩服,佩服。”陳啓成嘲諷地恭維道。
“音樂是離上帝最近的藝術,如果世間能充滿音樂的美麗,可能世界就不那麽荒誕了。”牧天很嚴肅地說道。
“理想主義。敢問喬先生是做什麽生意的?”陳啓成突然轉變了畫風,問道。
“初次見面,問這樣的問題不太禮貌吧。”倪峥華快速地看了一眼牧天,又盯着陳啓成,不悅地道。
“是啊,喬先生是你姨娘請來的貴客,他們還有生意要談。啓成,你就不要東問西問的這麽多了。做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開心過好每一天。今天是平安夜,你不要壞了氣氛。能聚在一起,就是緣分,來,喝酒,喝酒。”陳功祿老氣橫秋地替倪峥華撐腰地說着。
“遵命,父親。來,喬公子,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敬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