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辦法,隻好叫來了蘭向成和侯耀先,三人做了分工,才勉強不至于再手忙腳亂的了。不過,整個晚餐下來,每個人也各自都記了一大本子。
當然,這裏也有一些沒有過濾掉的廢話,比如石門滿倉唱起了日本的小調,倪峥華拉起了一段小提琴,栗惠媛扭了一會兒秧歌……不一而足。
直到賓主都酒足飯飽,相互道了“再見”和“晚安”,聽到英紅帶着一幫下人在收拾碗筷,他們才摘下耳機,大大地喘了一口氣。
小别勝新婚。
今晚肯定有的折騰。
蘭向成和侯耀先不想遭這個罪,就抱拳連連說着:“金将軍辛苦,金将軍勞苦功高”,一溜煙地跑了。
兩人走後,金虎在屋裏來回地走了幾圈,大力地揉搓着耳朵,約莫送客也該回來了,就坐到桌前,審慎地戴上耳機,因爲雙耳被壓迫得時間太長了,一碰就疼得鑽心。
送客以後,回到客廳的就兩父子和兩夫妻。
他們又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就各自回房了。
小夫妻那邊倒是一反常态地安靜。隻能聽到陳啓成的酒鼾聲,和栗惠媛隔一會兒的怕打聲。
老夫妻那邊就不一樣了,完全不像蘭向成和侯耀先懼怕的那樣:小别勝新婚的折騰。反而是一片靜寂。
這下金虎倒是不會了。
接下來就是水龍頭的嘩嘩的水聲。他知道,那是在洗澡。
然後就是一陣鐵鏈在地上的拖曳之聲。期間還夾雜着鞭子抽在皮膚上的聲音。
接着就是陳功祿喘着粗氣的,充滿渴望的叫聲:“女皇,我的女皇……”
鐵鏈“嘩啦啦”地響着,接着就是有人跳上床,又從床上跳到地闆上的聲音。
地闆上應該是有地毯的,但能夠聽出來是雙手雙腳落地,而且腳上是沒有穿鞋的。
女人,倪峥華始終沒有說話,隻能聽到時而粗重,時而嬌喘的呼吸聲。
“汪汪,汪汪”,男人突然學起了狗叫,随即是“啪啪”,手掌拍地的聲音和鐵鏈驟然收起又放開的“嘩啦”聲。
金虎聽得愕然,随即莫名地笑了。
他實在是莫名,他隻能想象着光着身子,脖子上套着着鐵鏈,被鞭打得滿屋爬行,又在床上跳上跳下的,還要山呼“女皇”,自稱“奴才”的一個陳功祿的可能的嘴臉。
這對尚未婚配,在男女之事上孤陋寡聞的牧,看着這些不連貫的文字記錄,也是莫名其妙的。
這個記錄是一早就送到牧天手裏的。
但當他把這個交給皮克甄别的時候,皮克看完,怔了一會兒,随即哈哈大笑起來。
他知道了在這對老夫少妻的組合中,不是陳功祿離不開倪峥華,而是倪峥華離不開陳功祿。
長期的老少夫妻生活,讓他們找到一個他們認爲最舒适的相處方式,而這種方式是一個秘密,隻有他們兩個才能知道的秘密。
他們一起保守着這個秘密,維護和延續着這樣的一個秘密。
皮克意外知曉了倪峥華的秘密,但一點也沒有影響他對倪峥華音樂天才和對音樂熱情的判斷,反而對倪峥華多了一份理解。
人是多面的。私生活的癖好,永遠不會影響他或她的偉大。
牧天對皮克的反應很奇怪,就問爲什麽,皮克隻笑笑說以後他可能就明白了。不願意再說下去。因爲有英子在場。
牧天覺得他神經兮兮的,也就不再問了。但卻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而且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這實際是一場公開的謀殺。
衆目睽睽,槍手的指定性很強。
如何善後,是一個前所未有的難題。
這種善後,并不是撤離現場,而是撤離現場之後,所要面臨的種種不可控的因素。
我們要犧牲一個人嗎?
這樣最安全,把所有罪責都推到他的身上,其他人可以全身而退。
可是犧牲誰呢?
辜柯南嗎?
這叫卸磨殺驢。
會讓所有人心寒的。
你能确保這個秘密永遠不被人發現嗎?
不僅如此,槍也是個問題。
是自己痛下決心,承擔罵名的時候嗎?
皮克不知道牧天在想什麽,就問他現在該如何。按照标準的流程,他要再次勘查一下現場,以便最終決定出手的位置和撤離路線。
牧天舉手制止了皮克,依舊在沉思中。
皮克望着英子聳聳肩。
“你是說,倪峥華邀請你去幫她不知演奏現場?”牧天這才注意到英子在場,就問她道。
“是,不過沒有說什麽時候,但應該是明天晚上之前吧。”英子滿不在乎地道。
“她會把現場的狀況标記出來告訴你。”牧天對皮克說,又讓英子盡量記住現場的每一個細節,在明天晚上之前告訴皮克。
“要是臨演出前,我沒有時間告訴皮克怎麽辦?”英子問。
牧天一時怔住,他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時間太緊迫,而且對方的安保措施太嚴密。
“你隻要找到一個備用的撤離路線就可以,主要的路線我已經探查過了,也有預案。”皮克對英子說,“你當時應該也在現場。”
“你在現場?”牧天盯着英子問。
“是啊,我告訴過你,倪峥華邀請我看他們演出的呀。”英子奇怪牧天的記性怎麽越來越差了,昨天剛剛告訴他的,現在就忘了。
“很久沒開過槍了吧,如果現在讓你開槍,你怕嗎?”牧天突然問英子。
“不知道,我沒有槍啊。這麽多男人,還讓我開槍?”英子一臉蒙圈地問。
“皮克,你,馬上帶她找地方去練槍,讓她找找感覺。姚一蝶那裏我會安排,要是倪峥華找你去布置現場,讓她推到下午就行。”牧天沉思着,但是果斷地說。
皮克與英子面面相觑,不知牧天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皮克,你先把陳公館客廳部分的圖畫給我再去練槍。”牧天要求道。
皮克莫名地看了牧天一眼,又瞅瞅英子,拿起桌上的紙筆,開始一邊琢磨一邊開始畫圖。
牧天拿起電話,分别給劉慶懷和蔣信義打了電話,要求馬上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