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是重慶方面早期在上海的王牌特工,尤其是美人計,一旦使出,就從來沒有失手過,特别是那場風潮前後,上海夫斯基的領導人,幾乎沒有一個下得了她的床的。因此,頗得了NO.6的鍾愛。也是那場風潮過後,她突然看破了一切,要辭職隐退,理由是自己瘋狂地愛上了一個從德國留學回來的在電報局工作的電器工程師。
頂頭上司就是現在極司菲爾路上的王立山,礙于姚一蝶在業界的功績,他不敢擅自做主,也不敢對工程師下黑手,就報到了NO.6那裏,奇怪的是,她竟然安然無事,但退役是不可能的,結果就由重慶出資,在愚園路和地豐路的交叉口開了間花店,作爲聯絡點,交給她打理。算是退居二線了。她也順利地與工程師喜結連理,據說夫妻生活過得也是琴瑟和諧。
女人也愈發得生動了起來。
國際問題研究所成立以後,這個聯絡點就劃歸劉秋懷直接領導了。
劉慶懷沒有把這次任務的最終目的告訴姚一蝶,隻是讓她幫助英子盡量與陳公館的管家英紅拉近關系。
姚一蝶是打定主意不上第一線的,她不願意再用身體去讨好那些不知道是什麽德行的男人,有些人猥瑣得令人作嘔,還有那可能出現的各種奇怪的口味,讓她想想都一身雞皮疙瘩。
指導新人對她來說是小菜一碟啦。而且這也沒有固定指标,全看新人的悟性,與老師的好壞沒有直接聯系。俗話說的,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各人。
可是當她見到英子的時候,卻大爲驚奇,一下子竟然讓姚一蝶想到第一次被選中時候的自己。甚至比自己當初的條件要好多了。豔麗而内斂,眼睛的深處,被表面流盼遮住的是深深的智慧與對世故的通透。
自己當年達到她這個段位的時候,是經曆過幾個男人之後,甚至一次九死一生的經過以後,才自覺有了這樣的層次。
姚一蝶有點震驚。
若是機緣到了,眼前這個雛兒一定能飛得更高更遠。
她想,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把這個小姑娘薦給NO.6,以報他的不殺之恩。
兩人通報了姓名,就算認識了。
爲了不至于穿幫和增加可塑性,在人物關系上姚一蝶把劉慶懷“侄女”的人設,稍微做了一些改動,英子是姚一蝶夫家的外甥女,這樣一來,英子此前的逃難等編造的人設依然管用,也消除了不少穿幫的隐患。
英子剛叫了一聲“舅媽”,英紅就進了花店,姚一蝶立刻殷勤地請英紅坐了,又讓英子去後面沖了茶過來。
原來,英紅是陳功祿二房生的兒子陳啓泰的奶媽。在陳家向來以忠厚老實肯幹溫柔體貼著稱。原來也是個小康人家的媳婦,但女兒出生沒幾天,丈夫突遭意外亡故,夫家因爲她生的是女兒,就對她不管不顧,最後竟然完全不理會,任她自生自滅了。要強的英紅就托了亡夫的同事找到了在陳府做奶媽的差事。
好在她的奶水充盈,喂養兩個孩子綽綽有餘。她搬進陳府以後,對兩個孩子不分伯仲地悉心照顧,有時候對陳啓泰都比對自己閨女要好很多。養得兩個孩子,不僅自己的女兒白白胖胖,陳啓泰也健健康康活潑可愛。
英紅是讀過一年金陵女子大學的,因爲結婚才退學的。有些教育的背景,兩個孩子一天天長大,在她的悉心調教下,出落得紳士淑女一般。
因此深得陳功祿的歡心。
倪峥華嫁給陳功祿以後,住不慣陳府,陳功祿就在外面置了房産,安排英紅來作五姨太的貼身老媽子和管家。倪峥華到了上海,她也跟着一起來了。自己的閨女則留在南京的陳府,由陳府供着,跟二少爺陳啓泰在教會的學校裏讀書。
英紅是個寂寞的女人,有什麽心事是不能跟主人深談的,所以,每天取花的這個空擋,就在姚一蝶這裏多坐上一會兒,與姚一蝶家長裏短地聊上一聊,緩解一下寂寞與難耐。
英子送茶來,英紅甚爲奇怪,就問姚一蝶這是誰家姑娘,生得如此标緻?
姚一蝶就把英子此前的人設揀主要地說了。
英紅看英子比自己就閨女大不了多少,立刻就生出了同理心,對親人突遭意外,家道中落着實地唏噓了一陣。但聽說是喬世寬家親戚,立刻目光發亮,感歎起英子的命好來。英子自然也是落落大方,雖然是初次見面,但也拿出了幾張恒祥的購物券來贈予英紅,權當見面禮了。
英紅有點不好意思,但英子堅持,姚一蝶也在旁邊“一回生兩回熟”地勸着。
英子聽有人幫腔,就更深一步地說,以後可以約了同去恒祥、恒昌購物的,那裏的人總是給自己折扣。
英紅見如此,就收了購物券,也答應以後相約去購物。看時間有一會兒了,就拿了姚一蝶事先包好的郁金香,出門。
誰知剛到門口,就被兩個男人堵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