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哥”這個稱呼在胡提和牧天之間是很少出現的,除非有了什麽難言之隐,才相互叫“哥”。
牧天内心已經确認了娘說的那些事情,是确實的了,甚至已經被輕描淡寫過了。
他本來想跟他聊兩句的,但胡提先發制人,沒辦法,就告訴胡提把電話打到書房去,放下電話就跑去找人了。
蘇小小和夏如都松了一口氣,拉着手,相互望着,臉上露着欣慰的笑。
蔣信義關上書房的門,在裏面接了不到兩分鍾的電話就出來了。
他招呼牧天跟自己回巡捕房,胡提在巡捕房呢。
牧天看了一下表,馬上就八點半了,這時候回巡捕房,一定是有重要的事。還有自己也要找胡提聊聊剛剛娘跟大娘提到是事,這幾天他老是躲着自己,現在正好抓住他好好談談,他要問清楚自己兄弟心裏是怎麽想的,這樣總是給人娶了媳婦忘了兄弟的印象,牧天在心裏都過意不去,畢竟是自己兄弟,自己不想被忘記,更不想兄弟背這個罵聲。
他們回到貝當路的時候,車根本就沒開進院子,而是停在了隔着的一個弄堂裏,走着從後門的便門進了巡捕房。
胡提按照蔣信義的指示,早在門房裏等着他們了。
牧天對蔣信義這麽支使自己的兄弟有些不悅,但看他們如此神秘,覺得要出什麽大事,也就沒有怎麽介意。
“我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胡提嚴肅地對蔣信義說。
“哦?”
“我問過門房和值班的兄弟了,他們問過他怎麽這時候來捕房,不是在醫院值班嗎?他說值完了,順便來取個文件就回家。他在辦公樓轉了一圈,就走了。”胡提說着。
牧天這才明白,他們說的是辜柯南。
“好,走吧。”蔣信義說着,朝他們招着手,蹑手蹑腳警惕地朝自己的辦公室奔去。
牧天扯了一把走在自己前面的胡提,低聲問:“怎麽回事?”
胡提看着前面的蔣信義,放慢了一步,低聲答道:“辜柯南可能要反水,處長要抓他個現行。”
牧天低聲“喔”了一下,輕輕地在胡提肩上拍了一下。“完了我找你有事。”
胡提沒有做聲。兩人加快了速度,跟上前面的蔣信義。
要不是這次辜柯南作妖,牧天和胡提不可能知道巡捕房的辦公樓還有一個樓梯。在大樓的東頭角上,洗手間的裏面。
他們從這個秘密樓梯摸上了三樓。
天光之下,他們能看到自己在牆上的影子。
他們一路貓腰竄到了蔣信義的辦公室前。
蔣信義幾乎是半跪着打開了門鎖,輕輕地推開門。讓胡提和牧天進去,“彎腰,去把窗簾都拉上。”他說着,關上了門。
胡提和牧天貓腰走到各個窗戶前,然後貼牆直起身,幾乎整個身子推着,将窗簾拉上。屋裏立刻漆黑一片,對面幾乎看看不見人影。
蔣信義已經摸索着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等到牧天和胡提也摸索着過來。
他摸索着打開中間的抽屜,找到一枚鑰匙,舉着,“胡提去對面秘書的辦公室等着,我跟牧天去會議室。有人開這個門進來,不管是誰,過兩分鍾就撥打這個電話。”他伸手摸過電話,舉着鑰匙,“明白了嗎?”
胡提也在桌上摸到了電話,接着向上摸到了蔣信義的手和鑰匙,“明白。”
三個人爬行着,胡提開門出去,蔣信義和牧天爬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的窗簾平時也是拉着的,現在屋裏也是漆黑一片。
兩人全憑呼吸聲判斷着彼此的方位,蔣信義摸索着爬起來坐在會議桌旁的椅子上。牧天也爬起來,坐在蔣信義旁邊。
“當……當……”外灘的大鍾敲了十下。
“你這是弄啥哩?”牧天借着鍾聲的尾音問道。
“回頭說。咱們再等半小時,就會知道了。”蔣信義小聲地說道。
“半小時?我怎麽看你是想等到天亮的樣子,搞這麽神秘,我辦事,什麽時候用過爬的?”牧天有些抱怨地說。
“想進這個屋裏拿東西的人,可能就在附近觀察着呢。這不是演習。”蔣信義認真地說着。
“小題大做。”牧天嘟囔了一句。
“說我啊?你代季伯跟章魚接頭搞那麽大的陣仗是什麽?”蔣信義調侃地說。
“安全。周圍那麽多眼線,我知道誰是誰啊。”牧天不服氣地說。
“這個辦公樓,有人巡邏,也有人加班,還有人突然回來有事,我們要是暴露了,該來的人他就不來了,我要做的事就做不成了。我做事從來不白忙活的。”蔣信義自嘲地說着。
“哈,你有理,說不過你。”牧天好像沒有了談興。
蔣信義也不再說什麽,以牧天的悟性,多說是無益的。
一片靜寂,隻有房間裏的落地大鍾在“嘀嗒”地發着清脆的聲音,标志着時間的流逝。
終于,在牧天都已經覺得太過漫長而有些焦躁的時候,蔣信義對着他“噓”了一聲。
牧天立馬精神起來,兩眼盯着會議室房門方向。
他隻能隐約看到房門的輪廓,但這對他來說,已經夠了。
一陣開鎖的聲音過後,蹑手蹑腳的步聲傳過來,微弱到兩人屏住呼吸才能聽到。但他嗅到了一股酒味。
這小子剛喝了酒。酒壯慫人膽?
牧天心裏暗笑了一下。
蔣信義和牧天在黑暗中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并不能看清對方的面容,但都同時起身,朝隻成輪廓的門口挪過去。
牧天判斷着酒味已經接近了蔣信義的辦公桌。
兩人也已經挪到了門前。
牧天把耳朵貼在門闆上地聽着。
“噼裏啪啦。”
紙張之類的文件掉在地上的聲音傳進來。
兩人立刻收緊了身子,順便抽出槍來,舉着。
手在撿拾文件的聲音又傳過來。
聲音大了些,帶着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既然已經弄出了動靜,索性就不用這麽小心了。把文件重新摞回去的聲音就不那麽小聲了。
電話鈴聲陡然響起。
牧天和蔣信義同時撞門出去。
進門的胡提打開了燈。
明晃晃的燈光下,辜柯南正在把幾張紙往懷裏塞的手僵在胸前。
他愕然地掃視着三支槍口,“噗通”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