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你着急了?走,我抱你,床在裏面。裏面有床,那裏會讓你更舒服,寶貝。”
他說着,躬身起來,雙手深入,就就要來一個公主抱。
突覺腦後有風襲到。
急扭頭。
皮克已到跟前。
他一手迅疾薅住簡懷仁頭發。
英子側身躍起,跳下沙發。
簡懷仁兩眼發直,正要喊叫。
皮克手起刀落。
簡懷仁“呃呃”了一聲,雙手捂住喉嚨。
血從他雙手指縫裏飚出。
皮克手一松,簡懷仁“咕咚”到倒地。雙手滑落,半尺長的創口張開,咕咕地冒着血漿。
英子身子靠在牆上,雙手急劇地捂住了臉。
皮克上前拍了拍英子的肩膀。
英子拿開雙手,瞄了一眼地上的簡懷仁,又急忙捂住雙眼。
皮克一笑,回望了一下,大力地扯下了窗簾,推開本就虛掩的窗戶,順着窗台上的繩索溜了下去。
片刻,外面樓下傳來兩短一長的貓叫。
英子睜開眼,單手手捂住口鼻,擋住屋裏瞬間生出的濃重的血腥味。另一隻手大力地解開領口及以下的幾個扣子。把沙發上的抱枕随意地丢在地上。扯掉靠背上的針織罩巾。又環視了一下周圍,然後抱住腹部,彎腰扯着嗓子大叫,“啊……”
這是一聲超高超長的大叫,真真地把眼淚也憋出來了。
牧天聽到叫聲,驚異地站起來,又谛聽了一下,“啊聲”又起,“這個狗娘養的!”他神色冷峻而厭惡地瞪了旁邊正驚懼地看着自己裘曼麗,惡狠狠地咒罵一一句,就朝樓梯跑去。
金虎同時從鋼琴女的大腿上躍起。
鋼琴女慌忙中失去了重心,差點連人帶椅子跌倒。
裘向前聽到了英子的叫聲,戲谑地嘟囔着,“不會這麽大力吧?叫這麽大聲,誰受得了啊。”說着還在小蘭的後背上劃拉着。
衆人接着驚覺,跟着金虎追着牧天跑上樓去。
牧天人推門一看,客廳沙發前的地上,簡懷仁仰躺着,身下血已成泊。
衣衫不整的英子一手扯着旗袍掉下來的衣襟,一手指着,半掩着的敞開的窗戶,白紗窗簾晃動着。
渾身微微地顫抖着。
牧天立在門口,後面上來的人,把他推擠進屋裏。
金虎上前,蹲下來試了簡懷仁的鼻息。
牧天這才進來,把英子攬在懷裏。
裘向前一把扯過金虎,也蹲下來,把手掌直接按着簡懷仁口鼻,然後擡頭看着進來的裘曼麗,沉重地搖着頭。
裘曼麗也隻手捂住口鼻,遮擋住血腥,連續地揮手,顫抖地指着窗戶。
裘向前急步走到窗前,探頭窗外左右看了一眼。然後抓住窗框上的鐵爪,順上來一根繩索。
他拿着繩索正在審視,“噗!”
裘向前太陽穴鮮血迸出。随即“咣當”栽倒。
彈頭繼續飛行,擊碎了對面落地大鍾門上的玻璃,掉在鍾盒子裏面,發出震人心魄的“當啷啷”的聲音。
裘曼麗看得真切,抱頭大叫着,鼠竄而去。
牧天大叫一聲:“都趴下!”
衆人“噗通,噗通”把倒在地。
牧天也護着英子趴在地上。
王立山和他的人趕到的時候,弄堂裏,中央捕房的巡捕們正在把簡懷仁和裘向前的屍體擡進救護車,所有吃花酒的人,都被押上了囚車,要開去了貝當路,接受問話。
現場巡捕的頭,是章嘉勇。
他指揮着巡捕查完了現場,正要上車離去。嘴裏罵罵咧咧地抱怨這個時候把他熱被窩裏叫出來出警。他好不容易連撒謊帶哀求地推掉了當晚鴻賓樓的警衛差事,小妾麗麗帶着孩子回鄉下娘家,他自己喝了幾口小酒,就早早地進了被窩。
下山虎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
章嘉勇詫異地扭頭瞪了下山虎一眼,手按在槍上,“幹什麽?”他警覺地問。
下山虎一笑,默然拿出十塊銀元,端到章嘉勇面前。
“咋回事?”下山虎沉聲地問道。
章嘉勇又盯了一眼下山虎,擡手扒拉了一下下山虎手裏的銀元。乜斜着他,“哼”了一聲。
下山虎會意,又從兜裏掏出銀元,數了十塊加在原來的上面,眼睛盯着章嘉勇。
章嘉勇斜眼瞅了下下山虎,抓過銀元,大緻給下山虎講了眼前的情況。
王立山聽了以後,隻好下令返回。
與來時的狀況不同,王立山一個勁地催促着下山虎,快,快,快!
汽車一路風馳電掣,直接紮進了極司菲爾路十七号,尋到了賈正廷的宿舍,破門而入,把賈正廷從被窩裏揪了出來。
希匹!
賈正廷看是王立山,詛咒了一聲,放下槍,塞回枕頭底下。
“說,是不是你幹的?”王立山示意下山虎收起槍,厲聲問賈正廷。
賈正廷起床,穿着衣服,“我幹了什麽?”
“你前頭交人給我,跟着就把人給殺了?”王立山陰冷地說。
“你說什麽?簡懷仁死了?”賈正廷提着褲子,猛然轉身盯着王立山。
“還饒了一個裘向前!”王立山一字一句地說。
賈正廷急忙紮上腰帶,把枕頭下的手槍抽出來,插在腰間。
“你說是我幹的?”賈正廷眼睛努力地睜着。
“一個割喉,一個遠距離狙殺,這種手段,除了你我,還有誰能做到?”王立山睥睨地看着賈正廷陰恻恻地說。
“你有沒有正事?跑我這裏扯淡?”賈正廷拉起架勢,搓着雙手,怒目而視。
活像一隻就要開鬥的公雞。
王立山也是一愣,見他這個架勢,随即洩氣道:“真的不是你幹的?”
“無稽之談!跟我去辦公室,我打幾個電話再說。”
章嘉勇可以說是賈正廷在巡捕房的線人。他打電話自然最先給的也是章嘉勇。
章嘉勇一聽是賈正廷的聲音,立刻喜笑顔開起來,從最初的抱怨和痛恨這次出警,突然高興了起來,覺得這次出警給自己帶來了好運,又有了撈外快的機會。
賈正廷聽完了帶往巡捕房接受詢問的人的名單的時候,心裏犯起了嘀咕。
喬一天,這個風聞是喬世寬失散多年的兒子,怎麽會在殺人現場,那個書寓?怎麽還會有喬英子,她是喬世寬的女兒嗎?正經家的姑娘,怎麽會去那樣的風月場所?還有其他的人,都是什麽來頭?
他讓章嘉勇設法盡快将這些人交給自己。
章嘉勇開始打起了哈哈。
賈正廷知道章嘉勇想要什麽,就說按人頭算,一人一根小黃魚。
章嘉勇這才勉強答應下來,但說自己隻能盡量,不保證能夠完全做到。
賈正廷當然知道章嘉勇的意思,沒有再說什麽,就挂上了電話。
章嘉勇聽着對方挂上了電話,握着聽筒沉吟了一會兒,哼笑了一聲,挂上。
蔣信義進來了,告訴他,今晚帶過來的人,自己要親自連夜訊問,完了馬上放人。而且告訴章嘉勇,據調查,兩個死者身份都是僞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