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站在門口大叫。
束起立陡然僵住。接着就就奪路而逃。
他錯過英子,沖出門外。
門口的胡提搶上,一腳伸出,絆了他一個狗啃泥。
牧天上前,一把抓住他後心,将他拎了起來。直接怼到牆上。
束起立,不,皮特趴在牆上,扭過頭來,“喬公子饒命,我,我跟翟山鷹不是一夥的。我沒禍害你妹。你不信你問問她。”他又加大了聲音叫着,“英子,英子,你來跟令兄說。”
“你跑什麽?你去找别的女人還不算禍害她?”牧天一臉怪笑地問皮特。
“我,我……”
“怎麽?不敢承認,那就帶你去見一個人。”牧着,将皮特揪過來,又推給了胡提和秦不群。
兩人接住,反剪着将他塞進車裏。
當汽車一直朝西開去,上了戈登路的時候,後座上被胡提和秦不群挾持着的皮特這才明白,他們不是去找一竺散人的,而是另外一個人,秦獨鶴。
這讓他覺得事情比自己想象得嚴重得多。他隻祈禱秦獨鶴能夠遵守約定:“不認識”自己。
不過就連他自己也認爲,這比登天還難。
秦獨鶴見到皮特的時候,并沒有大吃一驚。臉上還保持着做他這行必須的震驚時的平靜和“過目即忘”的本領。就算孫子在身旁,他依然不紅臉心不跳地撒謊:此前從來沒見個眼前這個人。
但牧天已經确信是秦獨鶴幫皮特制作了琱生簋的赝品。
他叫胡提拿出琱生簋來展示給秦獨鶴看。
秦獨鶴裝模作樣地把那琱生簋在手裏把玩了一陣,就堅定地說不是自己做的。
這是實話,因爲這尊琱生簋是真品,制作它的人早已經作古幾千年了。
秦獨鶴制作高仿文物,的确是可以以假亂真的。但,他自己是可以認出來的。這并不是他做的高仿很容易辨别,而是他有自己獨特識别的标記。
訣竅在于,他鑄的銘文中,第一個字的第一筆的上面有細細的斷紋,而最後一個字的最後一筆上有着相反方向的斷紋。
眼前這隻琱生簋上沒有。
牧天并沒有逼着讓秦獨鶴承認他認識皮特并替他制作了赝品,因爲那會讓這位老者很沒面子。尊老愛幼,
牧天還是知道的,而且一直做得很好。
真相大白的那一刻,等見到了一竺散人,或者叫竺逸人的時候會出現的。
皮特見秦獨鶴沒有出賣他,覺得自己的祈禱起了作用,提着的心也放了下來,離開的時候,在後座上把自己坐舒服了,惹得胡提和秦不群不由地疑惑地同時盯了他一眼。
這貨得意什麽?
當汽車拐入了普陀路,一直向西開去,走到盡頭,拐下公路,又行了幾裏路,已經能看到大片的竹林的時候,皮特才回過神來,心道:“完了,徹底玩兒完了。”
沿着曲折的竹蔭的土路,汽車一路前行。
皮特知道接下來的局面是什麽。
那天牧天設計将翟山鷹誘捕以後,當時的場面換亂,自己竟然抽空溜了。由此便相信自己的運氣是好的。
他要去虹達機器廠自己的安全屋躲避兩天,借高利貸買來的新房是不可靠的。最起碼英子會供出他去,因爲她哥哥喬一天就是這一系列針對翟山鷹拆白黨的行動的始作俑者。去那裏,等于自投羅網。
當他匆匆走過良の品的時候,差點與送了貨出門的一竺散人撞了個滿懷。不過,還是把一竺散人的包也給撞到了地上。說實話,是匆忙出來的一竺散人撞的他。
皮特替她把包撿起來,遞給她的時候,四目相對,立刻燃起了瞬間的電光。
一竺散人的目光深深地盯着皮特,嘴唇翕動地輕輕地叫着“志哥”。
那聲音輕微得幾乎聽不到,但作爲發出這一喊聲的一竺散人來說,已經是驚心動魄了。
因爲,前一天晚上,她剛剛做了一個這樣的夢,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事件,同樣的人!
阿志是一竺散人的愛人。可是早在鵝城的時候被他的把兄弟裏的老三劉子昂給殺死了。但她的心裏是一直愛着他的,可是從來都沒有在夢裏夢見過他。偏巧在前一晚就夢見了,此時就遇到了皮特。
太像了。
當皮特道歉告别的時候,恍惚的一竺散人好像從夢中醒來,開着車,竟然跟蹤着走路的皮特。
最終,在黃昏初起的金黃的暮色中,她在他前面停了車,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也是這條曲折的竹蔭幽深的道路,連着竹林伸出的一大片紫色的竹子,中央有一處庭院,紫竹建起的門樓上,用原竹刻着“紫竹院”三個小篆體的匾額。
黃昏中,一片靜谧。
一竺散人已經是四十多歲的女人了,但你不去注意看她眼角初生的細紋,看上去與處子無疑。其身材高挑豐盈,五官俏麗,面容明媚,隻是眼睛的深處時常會流露出深深的寂寞。
皮特根本不用施展任何拆白黨的技巧,一切都順理成章至發生了。
這倒讓皮特感覺好像自己是活在在夢中。
她畫畫,制扇。
他除了初一和十五去到良の品送貨收錢。其餘的時間就是看書,和陪一竺散人在竹林裏散步。清晨和黃昏。
這是她的生活,在鵝城的時候,她的“志哥”許諾給她的。
她甘之如饴。
可是這不是皮特的。皮特的世界顯然不是在這片紫竹林裏。
當他在一竺散人的香案上發現了琱生簋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他想到的是,即便在英子那裏竹籃打水,但這裏卻給了他補償。
琱生簋确實像馮茹芸說的是被一竺散人當做香爐在使用。不過,在它的外面包裹了一層塘泥的殼,遮蓋了它的光芒和曆史。
皮特輕而易舉地騙過一竺散人,拿去琱生簋找秦獨鶴去做了赝品放回塘泥的殼裏,繼續點着香。而真品卻賣給了渡邊大道。
他拿着二十根小黃魚還了久井英一的高利貸,卻無法贖回抵押給翟山鷹的房契。因爲翟山鷹已經被馮濟琛和盧志強處死了,是站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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