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上方兩盞白紙糊的燈籠燈籠上分别寫着“良”和“品”字,側面的牆上是用整塊的紫竹镌刻着“良の品”的店名。側下方是“一竺散人藝術折扇專賣”一行字。都描着嫩綠的漆。
驚奇的是,門的另一邊牆上竟然還有一個燈箱廣告,上面是一個多年前就已經過氣,據說是自殺了的明星屈希兒的代言廣告。
廣告的框架已經斑駁,但畫片卻還鮮豔,大概是近年換過的。
牧天等人正在看着,一身長衫的駱一塵走過來,叫着“勞駕”,就上來打開一扇門闆。正要接着下其他的門闆,就被搡進店裏。
駱一塵一個踉跄,手撐着地面,才沒有倒下。
他剛才隻顧開門,沒有注意門前站着的是什麽人,現在才看清楚,原來是昨天來過,打聽一竺散人折扇的那兩個主。他“騰”地站起來,拍打着雙手,怒道:“你們幹什麽?打劫?合着你們昨天是來踩點的啊!這光天化日的,我要報巡捕房!”
“坐下,有人跟你說話。”胡提上前按住他的肩膀。
駱一塵看上去像一個文弱的書生,哪經得住這麽一按,立馬就“噗通”地坐在了一堆卷軸之上。卷軸發出嘁哩喀喳的聲音,估計斷了不少。
“你們我這裏不值幾個錢,都是現代的東西。”駱一塵哭喪着臉看着胡提道。
英子把開了的一扇門闆已經上上。
駱一塵瞥見,心道:“還有一個女賊?這都是啥世道了啊?連女人都開始出來撈偏門了。唉。”垂下頭暗自傷心,幾欲垂淚。
牧天上前,用那把一竺散人的折扇挑起駱一塵下巴,和善地看着駱一塵閃爍的眼睛,“今天就請你幫個忙,這裏有十塊大洋。”他說着,就從兜裏掏出大洋來,數在旁邊的櫃台上。又晃了晃手裏的折扇,“等這個的送貨人。”他指着旁邊的秦不群說,“他是東北大連的客商,專門做出口日本的生意,看中了這款折扇,打算簽一個長期的訂單。你幫他把這檔子生意給談妥了。其他是事你不用管。明白嗎?”
駱一塵快速地眨着眼睛,這是攤上事兒了,不明白也得明白。就連連點頭稱是。
“我不知道你們老闆是誰,不過打個電話就能查到。他要是來了,也這麽說,這麽做,明白嗎?”
“明白,明白。”
牧天扇子一揮,示意胡提和英子可以撤了,又把扇子在駱一塵肩上拍了拍,“開門做你的生意吧。”然後就跟着胡提和英子出了店門。
牧天趕到南市剪刀裏的時候,皮克的車隊已經在弄堂口等着他們了。
牧天下車,走到在第一輛吉普車前抽着雪茄的皮克跟前,晃一下手裏的折扇,遞給皮克,“送你的。”
皮克很奇怪地接過扇子,哪有快到大冬天送扇子的道理?沒文化,這點i常識都不懂?可是當他打開扇子一看的時候,立刻目瞪口呆。半晌才豎其大拇指,連連說着“太美了,太美了。”還竟然在車前手舞足蹈起來。
坐在副駕駛的英子看着皮克頗爲滑稽,就打開了車窗。
皮克看到了英子,就擺手招呼,随即就對牧,“還有女人來執行任務?”
“喔,今天執行的是跟女人打交道的任務。”牧。
“闫思寶是個女人?”皮克詫異道。
“不是闫思寶,是她。”牧天錯開皮克手裏的折扇,指着上面的仕女說,“仙女。這把扇子的制作人。”
“制作人?我喜歡。我也是制作人,我制作了《天鵝湖》,《胡桃夾子》,還打算制作《歌劇魅影》。比這把扇子厲害。”
“好好,現在先去制作‘珠寶大盜’吧。”牧着,朝皮克揮了一下手,鑽進了自己的汽車後座。
車開進了裏弄。
覃連生早在十号院門口等着了,見牧天的汽車駛來,就走到路邊,等車停了,就上了牧天的車,一直開進了十七号院。
院子中央已經擺摞着三四十個大小不一的箱子。
兩排站着幾十個青衣短打持槍的人。闫思寶破馬張飛,一臉蠻橫地站在箱子堆旁。手按着腰間的手槍。
牧天的車進來的時候,他隻是乜斜着,嘴裏的牙簽咬轉着。可是當皮克的三輛吉普車駛入的時候,他頓時洩了一半的氣,急忙上前替牧天打開車門,立正敬禮。
“辛苦牧探長親自前來,東西已經全部準備完畢。請探長驗收。”闫思寶恭敬道。
牧天擺擺手,“讓你的人都撤了,你不會想今天讓他們全死光吧?”牧天冷哼道。
闫思寶心裏一凜,舉手在頭頂上揮了一圈。
黑衣持槍者瞬間消失在身後的各個房間裏。
“都在這裏了嗎?”
“一件不少。”他說着,朝覃連生擺了一下頭。
覃連生會意,就進屋捧着一個箱子出來,躬身遞給牧天。
“這是牧探長要的寶貝,我給專門放着的。”闫思寶讨好地對牧,“還找人專門給它配了個盒子。”
牧天一看,盒子确實是新做的,黃花梨的味道還很濃郁。他打開一看,那尊琱生簋果然安靜地躺在裏面。
牧天合上蓋子,叫胡提帶去車裏,指着那堆箱子,“我就不一一對照了。”
“謝探長給我面子。”闫思寶說着湊前一步,小聲說:“您看我這軍饷和彈藥,您能不能在三少和姜先生面前美言幾句。”
“這你放心,闫司令。隻要你誠心打鬼子,姜先生和三少會考慮的。有什麽特殊需求,你就來找我。”牧天在闫思寶的胸前拍了拍。
“那先謝謝牧探長了。還有件事要麻煩探長。”闫思寶低聲下氣地說。
我也不能白要他的黃花梨盒子啊,牧天想着,就道:“說吧。”
“我有個表姨他兒子,從小身子弱,沒法跟我出來當兵打仗,再說家裏也舍不得,就一根獨苗。現在滬西警察署某了個差事。可是也沒什麽大的發展,更不想在日本人多的地方幹,想挪挪,去彎頭浜免費碼頭的稅務所。您看……”
牧天沉吟着,這個稅務所這麽肥嗎?它也不遲體制内的,就是他自己的想法,幾個人竄起來的。可是,這段時間以來,好幾個說情要塞人進去的了。
“對不起牧探長,不是我要打聽您的隐私,隻是下面人傳的,進那個稅務所的人,都要您親自考察。所以,這才求到您的門下。有什麽不當的,萬望海涵。”闫思寶有點誠惶誠恐地補充說。
“好說,讓他到偵探社來找我吧。”牧着走向自己的汽車。
闫思寶立刻跑向前去,替牧天拉開車門,手搭在車門上。直到牧天上了車,才趕忙立正敬禮,一直目送着汽車開出大門。又追出去,立正敬禮地目送車隊駛出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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