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信息量巨大的壓力下,就會找人傾訴。英子會找誰呢?歐陽慧一定是她的首選,那不等于把這個雷擱在歐陽的頭皮上了嗎?
更重要的是,這将讓我兄弟胡提情何以堪。婚也訂了,彩禮也過了,新房也準備好了,大娘也高興過了,舊日戀人又死而複生出現了。
誰要這種撕扯?
以胡提的秉性,多半會撤出。
如果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那還像什麽話?
木能,不能告訴英子,而且要在所有人知道真相之前解決掉這個問題。
方古農恰巧從外面回來,見到牧天和英子站在路邊,驚奇地道:“你們怎麽不進去?”
牧天竟然下意識地叫了一聲:“你怎麽又回來了?”他竟然瞬間迷糊,把方古農認作了大谷秀實。
“我,我在這裏工作啊。”方古農懵懂地看着牧天,指着不遠的新新照相館說。
“他沒事,方先生。我們馬上就進去。你先忙去吧。”英子上前扶了牧天一把,“就這點打擊,你就懵成這樣,一開始是大谷秀實,現在又在方先生面前出洋相。不就是夫人沒有給你個明确的答案嘛,那也是人家确實不知道,你讓人家怎麽辦?随便說一個出來騙你?夫人她也不是那種人呢。”英子一連串地說着,挽着他的胳膊就走向了照相館。
路過櫥窗的時候,英子自然很是興奮,連連誇着“好看,好看,太美了”。牧天的心裏又是一震。
櫥窗裏擺着胡提與歐陽慧的婚紗照。
該死的沈百祥,早不擺,晚不擺,特麽偏偏這時候。剛剛方古農的烏龍,讓他覺得自己先前在車裏和追出來看到的,可能是眼花了。可是現在,他确信剛剛站在櫥窗前的那個男人非大谷秀實莫屬。
有婚紗照爲證。
好在英子還沒有感覺,先過了這一關吧。牧天的腦門在看到櫥窗裏的婚紗照的一瞬間冒出了一層細汗。
金虎停好車走回來,見牧天臉色有些不對,就問他怎麽啦。
牧天搖手讓他先進去。
金虎有點擔憂地回身望着牧天,挪進照相館。
方古農剛把帶來的膠卷填了表單,把幾塊銀元交給櫃上的夥計,見牧天進來,就揚揚手裏的紙袋,說了聲先忙了,就去暗房了。金虎一看,朝牧天點點頭就跟了過去。
牧天看櫃上隻有一個小夥計,就問他們老闆呢?
小夥計回答說去虹口分店盤賬去了。
哇靠,原來這個沈百祥還有分店。就問新新一共有幾個店。
小夥計告訴他,總共三個,還有一個在黃埔。
英子還處在婚紗照的興奮中,就急切地問胡提和歐陽慧的婚紗照也會在分店裏挂着嗎?夥計說這都是老闆安排的,自己不太清楚。
牧天看看夥計說得滴水不漏,就招呼英子退到休息室裏坐下。他在等着金虎的進一步消息。雖然他不知道這個消息是什麽。他要等着方古農把膠卷沖完,自己的工作重要,但不能壞了别人的事,何況方古農隻是劉慶懷的外圍人員,不能用專業的标準去要求的。
他跟英子剛剛坐下,一男一女挽着手就進來了,女人是個混血兒。
牧天瞅着側影有點眼熟,但記不得在哪裏見過。
他們是來放大照片的。
夥計了一下底片,說沒有問題,問他們是要加急的還是普通的,男人扭過臉來看着女人,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見。女人也扭臉看着男人,果斷地說要加急的。男人手指點着櫃台上裝底片的紙袋說,“加急。”
牧天這才看清,這兩人竟然是七星裏婉嬸住房的主人,把婉嬸攆出去的肖榮光和郝思嘉!于是就站了起來。
肖榮光交了錢,拿着單子,挽起郝思嘉就要走,一轉身,發現牧天站在面前,正笑吟吟地盯着他們。
“這位先生……”肖榮光一臉疑惑,詫異地說,“喔呦,牧探長,這麽巧,人說上海灘很大,我看也不過如此嘛。很榮幸再次見到您。”
牧天客氣地伸手與肖榮光握了握。又朝郝思嘉颔首,“幸會。真是巧啊。”朝後指着英子道:“舍妹。”
肖榮光朝英子颔首,也說了幸會。郝思嘉卻對英子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大着嗓門說,早聽說牧探長有個漂亮妹妹,沒想到這麽漂亮啊。說着就上前拉起英子雙手。
英子鼐然一笑,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手。
夥計大概不喜歡太多的人在店堂裏攀談,就說,如果各位客官要在這裏叙舊的話,自己可以去後面給弄點咖啡或者茶來。
肖榮光連說着自己和郝思嘉都還有要緊的事情去辦,咖啡,茶就算了。
說着,挽起郝思嘉,與牧天和英子說了再見,又說改天一起吃飯,就出了門。
牧天目送了他們出門,就對英子擠擠眼,“你要在這裏等金助理下班的,你剛說要咖啡還是茶來着?”話問得很意味深長。
英子興奮地道:“我想喝咖啡的呀,上次喝過,他們這裏的咖啡比凱樂門的要好喝得多哎。”她抖着上身,一指小二嬌聲嬌氣地說,“就來一杯咖啡吧。這裏我替你看着。也給我哥來一杯。他容易困。”
小二滿臉笑意,但是看了看櫃台極其旁邊,猶疑着。
“喔呦,就是去燒杯咖啡,我哥是巡捕,還能搶了你的店不成?”媚眼一抛,豔風淩厲,嬌滴滴,一瞬間卻都上來了。
從有間諜曆史一來,美人計從來沒有失敗的案例。
小二血氣方剛,哪經得起如此的甜甜軟語,尤其緻命的是那雖不澎湃,但也結結實實的顫抖傳遞過來的震撼,再加上他們又是老闆的朋友,方古農的朋友,金虎的朋友,一大堆朋友下來,還有什麽可以不放心的。就說了句“那麻煩你們了。”然後就走出櫃台,朝店後面走去了。
英子跟上兩步,舉手揮了下,倒不是要真的緻意,而是爲了擋住他的視線。
牧天一側身,“嗖”地竄進櫃台。
英子靠在牆上,眼睛盯着小二消失的地方。
牧天把剛剛肖榮光交驗的底片紙袋翻了出來,它被塞在另外一個圓形的筐子裏,一摞紙袋的最底下。
他撐開紙袋,希匹,果然有貓膩。
裏面除了底片以外還有一張折疊起來的紙條,牧天摸出來,展開一看,上面寫着一連串的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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