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天沉吟了一下,覺得作爲一個聯絡點,準備一個發生意外時的逃生通道也無可厚非,但金虎說還有一個小暗房,這讓他覺得蹊跷,更讓他想知道的聯絡人是誰,劉慶懷是在這裏獲取情報和指示的,也是通過這裏向外傳遞情報和指示的。
如果這個聯絡點要被拿下了就太可怕了。
他決定改天借口胡提的婚紗照的問題,再去探查一下,眼前最重要的是關于那串項鏈,這并不僅僅是渡邊大道的問題,而是關于琱生簋。牧天要找到它并收回來。
佟阿妹的書寓開在四川北路靠近蘇州河這頭,原來是一片濕地沼澤,長滿了蘆葦,後來工部局把它給填了,賣給了一個英國商人,開發了一片房子,就取名蘆花裏。一條弄堂直接連着大路,交通極爲便利。
佟阿妹的房子也是獨棟的小樓,三上三下,整個蘆花裏的房子都在三層以下,大概是考慮到了地基的問題。
門鈴響了一會兒,佟阿妹親自下樓開門。
她一見英子,就親熱地拉住她的雙手,還貼了下臉。
英子不太習慣這種法國式的見面禮,更重要的是她覺得自己臉上給乎了一層粉。想擦掉,又覺得唐突,就極力地忍着。
佟阿妹見到英子身後的牧天的時候,除了熱情還有驚詫。
這男人也太帥了,簡直蝕骨燒心。再看氣度,絕對光彩照人,猶如夜空裏的一盞明燈。
佟阿妹愣了一刻,收回心神,趕緊請他們上樓,說客人們都在樓上等着呢。還說大家酒都不怎麽喝,就等着英子這個絕世美人呢。
佟阿妹的這間書寓布置得很标準,一樓中間是一個客餐廳,旁邊靠北是廚房,三個房間裏分别住着一個老媽子和兩個丫鬟,老媽子一看就是老實巴交的鄉下人,聽口音是甯波那一帶的,丫鬟好像是江北什麽地方的,長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用來幹些粗重活計的。
佟阿妹說這是自己的貴客,告訴老媽子和丫鬟,以後要長點眼色。兩人匆匆向英子和牧天行了禮,就退回自己房裏去了。
二樓上來就是一個頗爲寬敞的客廳,但卻顯得很私密,前後通透的四扇窗戶上都拉着猩紅的窗簾。窗簾有些舊,角上還有淡淡的煙頭燙過的痕迹。但它反射着屋裏明亮的電燈光,一切都變的分紅了,散發着說不出的暧昧。
五六個打扮入時,但形象各異的年輕女人正圍着一個看上去還算器宇軒昂,穿着藏藍色格子西裝,打着黑色領帶,很是精壯,頭發一絲不苟,油光滑亮的男人。
男人看樣子正在給他們講故事,佟阿妹領着英子和牧天上來的時候,女人們正在發着膩人的笑。大概是男人講到了一個好笑的情節。
“姐妹們,來,我給你們介紹。”佟阿妹拍拍手喊道。
女人們把目光投向了佟阿妹身邊的英子。
“喔呦,真的是跟個仙女似的。”
“就是,佟姐姐這是從哪裏找來的啊。”
“這下佟姐姐要發财了啊。”
“可不是嘛,這樣的女人,哪個男人能頂得住啊。”
“這美得也太不像話,連我都嫉妒了。”
“就是,要我是男的,見到這樣的美人,也走不動步了。”
“你是男的又能怎麽樣?沒看見人家是帶着仔來的啊。”
佟阿妹等她們議論了一輪,拍拍手,又介紹了一番牧天。
話一說完,女人們的眼裏就放出光來。
男人站起來,伸手給牧天。
“覃連生。跑單幫的。”男人并不避諱這個稱呼,可見是做大了,底氣很足。
“喬一天,做點餐飲的的小生意。”牧天伸手與覃連生握了,自嘲地說。
一聽牧,佟阿妹就搶上來道,“喔呦,你們千萬别信什麽小生意,喬公子可是新開的蕩海潮大酒樓的老闆,就在漢口路上。人家還做内河的航運生意,光大火輪就好幾艘呢。”
女人們一聽,就兩眼放着不同的光彩,朝牧天這裏稍稍圍攏了些,就餐廳特色,輪船都跑哪裏,問東問西起來。
英子見自己突然受了冷落,就直接坐的覃連生的跟前的沙發上,又自我介紹了一遍,那顯然是沒話找話。
覃連生也再一次說起自己是跑單幫的。
“覃先生都跑些什麽呀。”英子問道。
“什麽都弄,上海缺什麽就跑什麽?”覃連生還是有點警覺的。
“哎呦,那你豈不是發達了呀。”英子的驚訝是故意裝出來的,“這時候跑單幫可不得了,我聽說難民營裏的人,跑單幫都在租界買房子,搬出難民營了。”
“哈,有,還不老少。有人說跑單幫是發國難财。”覃連生是在試探。
“什麽财不是發,管那麽多。不發國難财,還住難民營啊?再說了,是誰弄的國難,你能把國都弄難了,還不讓人發點小财啊。要是我啊,碰到這種時候,也去跑單幫發發國難财去。”英子說得甚是無厘頭。
“跑單幫是很賺錢,也有不少跑發了的,可是風險還是很高的。不太适合女孩子幹,喬姐姐守着喬世寬這樣的大佬,這輩子也到不了這一步的。”覃連生笑笑說。
“那可不一定。另外我也想自己掙點錢,花起來方便。我要買條項鏈還得跟我哥哥要,想想都煩。”英子自怨自艾地說,下意識地扯了扯自己的領子,露出什麽也沒有的粉白脖子來。
覃連生止不住地偷瞄了一眼,又趕緊收回目光,掩飾着自己的猴急,“一條項鏈也不值什麽錢,你哥哥對你管得很嚴嗎?”覃連生在整個談話的過程中,始終不時地瞟着牧天,關注着他的動向。
此時牧天正在和一個高挑,但很豐滿的女人在窗邊聊天。
那個女人裝扮得很有藝術家氣質,據佟阿妹介紹,她是個彈鋼琴的。在一個話劇團的樂隊裏彈琴。
牧天見覃連生此時正注視着他,就舉起手裏的酒杯示意了一下。
覃連生也舉手示意了一下,轉頭對英子說:“你哥看上去人不錯,不像是管你管得很嚴的人。項鏈也不給你買一條?”
“你不知道,覃先生,我要的不是一般的項鏈,是佟姐姐脖子上同款的那種。”英子殷切地說着。
覃連生一聽立刻拉下了臉。
“你說什麽?”
“就是佟姐姐戴的那款,吊墜的玉石上有一滴血的。她說是覃先生送的。我正要問覃先生是在哪裏買的呢?”英子若無其事地解釋道。
“阿妹!”
覃連生高喊一聲,陡然站起來,怒目看着有些懵懂地朝這邊走來的佟阿妹,自語道,“這個敗家娘們,不讓她戴出去顯擺!這才一天就特麽忍不住了。”
英子聽着他自語,也跟着戰了起來,挎包卻丢在了地上。
見英子把挎包丢在了地上,牧天一錯身,把窗簾蹭開了一條縫,也不理對面的那個高挑豐滿的鋼琴家,沖英子這邊走過來。
請讀者大大多多支持!金票銀票收藏,各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