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嬸卻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地,陡然站起來,丢掉手裏的筷子。
歐陽慧見狀趕緊道:“娘!”她說着,用胳膊肘搗了胡提一下。
胡提無助地左右看看,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夏如花趕忙站起來,上前阻住婉嬸的出路。同時求助地看着蘇小小。
蘇小小會意,“牧什麽呢?給婉嬸和歐陽賠不是。”她柔聲,但眼裏地說。
牧天看了一會蘇小小,又看着婉嬸和夏如花的架勢,擡頭望着婉嬸,“婉嬸,我就是在講一個事情,您大概是房東做慣了。關于婚房的問題,既然我兄弟要娶您家閨女,那住的地方肯定會有的。不過,我也說過,二房東的事情,您就别想了。他們也願意帶着您住,但俗話說,甘蔗沒有兩頭甜。全上海有鳳凰台這樣的房子的人家有的是,甚至比這又大又好的也有的是,但看看能不能落到您家閨女頭上?”
他說完,把手裏的筷子抛在桌上,“娘,大娘,對不起。我吃飽了。”起身離去。
身後的一片愕然好像跟他沒有一毛錢關系。
牧天給自己在鳳凰台準備了一間書房兼卧室,之所以如此,是因爲牧天覺得自己大部分時間是會在書房裏呆着,在這裏準備一張床就行了。困了就睡。再有一間卧室,那純屬找麻煩,也多了下人的勞動。
他回到書房不久,一件事情還沒有想明白,蘇小小就敲門進來來。
“娘,您怎麽也不吃了,飽了嗎?”牧天關切地問。
“吃飽了。”蘇小小看着朝外的夜色道。
“大娘呢?她生我氣了嗎?”牧天依舊關切地問。
“怎麽會呢?從小到大,每次你倆惹禍,大娘都是怪胡提,啥時候生過你的氣?”蘇小小責備又充滿感情地說,“不過,今晚你過分了。說那些話,不僅讓人臉上挂不住,他們小兩口結婚以後,你讓胡提怎麽跟她們好好相處。”
“娘,您這就不懂了,結婚前該說的不說,結婚以後胡提就更難相處了。不僅如此,連您和大娘也無法相處。”牧天認真地對蘇小小說。
“你這又是怎麽說話的?婉嬸不是個壞人,就是生活所迫,孤兒寡母的,不容易。凡事多爲自己打算一點,也情有可原。”蘇小小感慨地說道。
“娘,我知道您念着婉嬸當年救過您,想幫她。您也是一個人帶着我過來的,怎麽沒看您像她那樣,還有大娘,也不像她那樣啊。再說了,兩頭都想占着,她說的那些是爲自己多打算一點點嗎?”牧天不是個好傳小話的人,忍住沒有告訴蘇小小在花園裏聽來的歐陽慧的如意算盤。“總之,您記住了娘,您兒子不是那種忘恩負義,更不是小器的人。但是,什麽話說在前頭,總比等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再說要好。”
蘇小小見牧的也不無道理,自己該說的話也說了,再說兒子也是個成年人了,知道該怎麽處理事情。多說也無益,就說胡提送她們娘倆去了,但願路上能勸勸她們。然後就回屋歇着去了。
……
可能是當人們絕望了,就愈加的無聊起來,看不到明天的希望,就愈加地珍惜今天的光陰,抓住一切可以享受的機會,去縱情恣肆。
報紙的廣告一出,連發起人牧天和劉慶懷都很吃驚,竟然有萬人之多報名,季若曦在報館給報名者發放完特别采訪證,就給牧天打電話報告了這個好消息。
他告訴季若曦,準備個攝影隊伍,等自己的消息去指定的地點拍攝。
因爲自從碼頭倉庫事件發生起,他就已經不信任劉慶懷身邊的人了。
季若曦雖然對牧天的意圖不太明白,但還是答應了他。而且把報社的攝影記者留下,随時待命。
這個時候,在整個上海灘,知名的洋房住宅區裏,早已經迎來了一批又一批的攝影愛好者和那些寫生的人。
這裏的居住者,在經過最初的驚訝以後,也就習慣了有人來拍攝。一些大方的外國人,還充當起了拍攝的模特,使拍攝出來的照片,不再僅僅是冰冷的建築。
新新照相館的方古農是劉慶懷的人,他被安排第一批去豐澤裏拍攝。他也是《老友》畫報的特邀攝影,房子龍曾經被安排給他做助手當掩護身份。
牧天看了他拍來的照片,覺得自己瞞天過海的這招應該是騙過了久井英一或者是喬世宥。因爲方古農拍攝的豐澤裏七号的照片裏竟然有那個光頭,看那構圖,多少有點擺拍的嫌疑。
既然是擺拍,當然要被拍或者被擺的人同意。
劉慶懷陪牧天在新新照相館看完照片出來,見到櫥窗裏還擺放着蘇小小的大幅照片,牧天就叫老闆沈百祥出來問,爲什麽還擺着這張照片。他記得最早自己剛來的時候在這裏照過相,他曾經讓老闆摘掉這張照片的,而且方古農還給他跟胡提拍了一幅主題叫“玩轉上海灘”的合照。
沈百祥已經不記得有這回事了。
他覺得牧天這個要求有點過分,認爲照相館把顧客的好照片放大了挂在櫥窗裏招徕新的顧客是慣例。拒絕了牧天的要求。
劉慶懷看出來牧天很生氣,就告訴沈百祥牧天要求摘除照片的理由。
沈百祥聽了大爲驚奇,情不自禁地叫道:“啊,你就是那個舞女的兒子,我說的咧。”
“啪!”
牧天一個大嘴巴扇過去,沈百祥踉跄着靠在櫥窗的牆上,捂着臉,驚恐地看着牧天,又看看劉慶懷。
劉慶懷也詫異地看着牧天。
怎麽會來這股無名火?
“摘了!信不信我把你的照相館燒了?”牧天指着沈百祥吼道。
看着牧天急赤白臉,劉慶懷就叫沈百祥進去馬上摘下巨幅照片。
牧天雙手捧着蘇小小二十年前的照片,目光有些朦胧。
他把照片放進後備箱,開車離開了,完全不理會劉慶懷的反應。
也忘了自己的攝影繪畫比賽。
他把照片送回了鳳凰台,恭恭敬敬地挂在了正房二樓的小客廳裏。
坐在那裏看着。
直到季若曦的電話打來,問她帶的那隊攝影人馬什麽時候出發,他才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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