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麽叫‘舍得’啊?”胡提沒有轉頭,把擰幹的毛巾晾在盆架上。
“春宵一刻值千金呐!春宵啊!”牧天依舊怪腔怪調地說。
牧天一愣,随即抓起毛巾丢了過去。
牧天單手接住,順勢擦着手,“好好,來了就是好兄弟,沒有貪戀溫軟妮侬。有氣概。咱說正事。”
胡提聳聳肩,走到對面床上坐下,望着牧天。
“兩個主要信息。有保镖,四個日本浪人。二是,裏面住的是一個中國人,你聽到那幫鬼子一口一個‘支那’了。”牧天一邊沉思一邊說着。
“可是不是喬世宥,我們無法确定。”胡提也嚴肅地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可以推斷是他。那幾個浪人保镖裏我認出一個就是在漁家旺擋住我們的那個。其他幾個也很面熟。尤其是那個秃頭。還有就是,這處房産是登記在郝明珍名下的,幾年前前就準備了後路,這風格像喬世宥。而且,久井英一不可能在八一三之前就認識何明珍。”牧天推理道。
“這不一定,日本浪人可是幾十年前就開始在上海各界滲透了。你這全是推導,要是它就不是呢?”胡提似乎變得執拗起來了,聽上去謹小慎微了。
“即便不是,那一定是久井英一。抓到久井英一,就不愁抓不到喬世宥。這要皮克來收拾他,他們可是老對手了。”牧到這裏,有點小興奮。
“那就值得一試。”胡提還是有點保守地說道。
“試什麽試,咱直接就幹了!”牧天看了下表,“明天找皮克研究一下具體時間,你上半場這折騰的夠嗆吧,睡吧。”牧天暗笑了一下,拉上被子蒙頭躺倒。
“嗨,别這麽邪惡好不好。給你說個正事。”胡提走到牧天床邊坐下,扯開他頭上的被子。
牧天眼珠子叽裏咕噜地轉了幾圈,定住。沒說話。
“你那金條,看樣子還得給我先用用。”胡提的話說得有些生澀,但還是說出口了。
“哦,買房?我說了吧,這上海灘的姑娘跟彭縣的她就不一樣。看,是吧。”牧天好像得着了理了,說得老氣橫秋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婉嬸。”
“婉……嬸……”
“嗨,到上海還沒多長時間呢,我怎麽發覺你變了很多哎。”胡提有些不滿地說。
“我變了,你沒變嗎?連婉嬸你都……”牧完。
胡提“刷”地出手,按在他的嘴巴上。
“叫你胡浸!”
牧天用力地抵禦着胡提的手。
“好好,你松手,好好說話,我說婉嬸她那麽大年齡,都人老珠黃……”牧天看胡提真的生氣了,就打住了,“你說,婉嬸怎麽啦?咱也沒拖她房租啊。”
胡提看他恢複了正常,就把婉嬸怎麽成了七星裏那棟房子的二房東,肖榮光又怎麽出現,如何要房子等等,講了一遍。
牧天聽得也是一頭霧水,“等會,等會,我捋捋。”他坐了起來,靠在床頭上,撓着頭,“你是說咱們現在租的房不是婉嬸的,是那個姓肖的?”
“對。”
“很多年前,肖家讓婉嬸代管的?”
“也對。”
“現在肖家人回來了,讓婉嬸交房。”
“很對。問題是,人家三個月前就寫信來通知了,可是婉嬸她也收到了通知,但沒當回事。以爲上海這裏現在這種情況,他們會改變主意不回來了。”
“失算了。”
“對,回來的不是肖家的老爺,是他家少爺,說是來上海要紮根,要發展的。”胡提有些焦急地道。
“好。”
“好?哪裏好了?由于婉嬸自作聰明,結果現在人家要一個騰房的時限,看樣子對方不會給多少時間,不即日搬出,那都是大慈悲了。”胡提更加焦急地說。
“二十幾年,你拿别人的房子遮風擋雨還養家糊口,這事婉嬸做的不對。”牧天評判地說。
“不是讓你斷案,要解決問題!牧探長。”胡提這回是徹底急了。
“嗯,這樣看來,結婚是個好辦法,歐陽慧她早知道房子的狀況了吧。”牧天問。
“你想說什麽?就算她知道,也不會比我早多少。”胡提顯然是防備着牧出難聽的話來自己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就把話給說死了。
“好,感情的這個事,你相信就行。相信,一切都成立。這麽辦嘛,明天我去找皮克,你去鳳凰台,請我娘去婉嬸家提親。至于彩禮嫁妝什麽的,一律交給我娘去談。讓大娘别摻和。”牧天沉思地說着,他拿過床頭的公文包,取出裏面的三根金條遞給胡提,“這個你拿着,帶你的歐陽去先買個金剛鑽,别看着先前的那個膈應。看看還需要什麽,一并都添置了。給那個姓肖的說,房子寬限幾上海現在房子不好找,最多一個禮拜給他騰房。同意也得不同意也得這樣,要是想炸翅,我把他的根給鏟了,紮根發展。希匹個一竈!”牧天一口氣說下來,頗有點義憤填膺起來。
胡提收了金條,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謝了。先睡吧。”
牧天知道胡提是完全接受了自己的建議,而且他也相信事情會按照自己的思路去發展,所以才有這樣的反應。
又解決了一個問題,牧天心情很是舒暢,決定睡個自然醒,然後再去找皮克。
可是,夜裏他又做了一個噩夢,還是牧天掉坑裏,自己去救,也跟着掉進去了。他醒來又睡,又是那個噩夢,如此反複了幾回,始終擺脫不掉,直到電話鈴響。
他一骨碌爬起來,看看旁邊的胡提,依舊在熟睡中。
他聯想到夜裏的噩夢,不由心道:心真大。
牧天接起電話,那頭是範弗利特,讓他快去警察署,說有人來認屍。
牧天一聽,徹底醒了,他回頭一看,報紙已經從門縫裏塞了進來,再一看表,已經十點過一刻了。
要不是那連番的噩夢攪合,這該是個多美的自然醒之晨啊。他想着,把報紙打開,立刻佩服起季若曦來了。報上的新聞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但也添油加醋地演繹了一番,一張不大不小的三欄照片是躺在解剖台上的範德瑞的屍體照。
無名男屍!
他把胡提弄醒,趁他洗漱的時候,給皮克打了個電話,約了中午去凱樂門喝咖啡,又約了劉慶懷,因爲他還要弄清楚怎麽在倉庫被出賣的。高大烈那貨想拿自己一把,是絕對不可能把這件事上有用的信息透漏給自己的。
這點他明白。
還得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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