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關上的房門,牧天多少有些失落。“重色輕友”的念頭在心頭一掠而過。
是婉嬸家出事了嗎?分明就是歐陽慧出事了!
他轉念又一想,歐陽慧不也是婉嬸家嘛。她家裏出事,是應該去看看的。但是内心的失落,還是不由自主地生了些出來。
胡提臨走前提到了季若曦,這使他腦中不由又泛起了依晨的樣子了,但模糊得很。
他感到了一陣恐慌,前世的記憶就這樣眼看着就消失了嗎?這種恐慌一定來自不自知,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不知不覺中,夜已降臨。
服務生敲門,送了晚餐。說是出去的那位胡先生定的。
牧天看着幾樣小菜,還有一大碗粥,心裏笑了。
“兄弟還是兄弟。”
他就問服務生,有沒有老酒。
服務生很客氣地說,胡先生交代,盡量不讓您喝酒。而且本店隻有法國白蘭地。
哈。牧天想想,不給你酒喝,大概這個時候也算得上是一種情誼了,也就沒有難爲服務生。吃了粥和幾口小菜,就和衣躺上了床。不知不覺地迷糊了過去。
……
此時的胡提又自斟自飲了兩杯,好像要鞏固一下自己的承諾。
也吃了些酒的歐陽慧杏眼流盼,在矮凳上已經坐不住了,她又倒了一杯酒,索性坐到胡提的腿上,接着摟住他脖子,要把手裏的酒喂給他吃。
這突然的舉動,讓胡提驚吓不少,酒也醒了一些,他朝後仰了一下頭,卻不料歐陽慧又用力把他勾了過來。
胡提的頭臉一下子貼在了歐陽慧的胸前。那是一種溫柔的壓迫。
歐陽慧沒有動,靜靜地,隻是把手摟得更緊了。
手裏的酒杯跌落在地。
碎了。
胡提陡然站起來,歐陽慧卻吊在了他的脖子上。
溫柔的壓力讓他喉嚨裏發出連串的“呃呃”之聲,手下意識地攬住了歐陽慧豐腴的腰。剛一觸及,同樣的溫潤卻讓他内心一陣悸動。
亭子間裏的燈光正好照在他的臉上。他捧起埋得更深的歐陽慧的臉,凝視着發着散射光芒的歐陽慧的雙眼。
“我得走了。”胡提的聲音怪異,像是嗓子被什麽卡住了一般。
“你,你要走?現在這個時候?”歐陽慧仰着頭,依舊雙眼迷離地看着他,喃喃地問道,那聲音像從很遙遠的地方飄過來的。
……
肖榮光和郝思嘉從七星裏出來,上了車,就直奔東方大劇院而去。
郝思嘉這次從香港來上海,就是看了報上的廣告,專門來應聘“胡桃夾子”的演員的。他在法國是學小提琴的,畢業于朱麗葉音樂學院,但學業卻很一般,後來進了馬賽樂團,但也隻是個普通的小提琴手而已,可是她酷愛芭蕾舞。本來是随未婚夫肖榮光到香港公幹的,此次又調來上海,她也就随着來了。
肖榮光是在朱麗葉音樂學院認識的郝思嘉,他讀的是鋼琴和作曲。
郝思嘉是一個中法混血兒,祖父郝文來是茶葉商人,娶了個法國女人艾米麗,生了個兒子取名郝星魁,郝星魁也娶了個法國女人叫朱麗葉,隻有一個獨生女兒郝思嘉,她在上學的時候認識了肖榮光,兩人相戀而且已經訂婚了。
郝文來是做茶葉生意的,早年就去了法國,是“豪斯頓”袋泡茶創始人,一直經營袋泡茶生意,産品行銷英法德,就此發了家。
肖旅長輾轉香港去法國的時候,帶了很多錢。南征北戰了十餘年,肖旅長自然早已經完成了原始積累,急流勇退地下海從商,等到了法國,就開始了自己的投資買賣。資本提高了不少。
讀藝術的一般都是富家子弟,藝術這玩意不當吃不當喝,隻有那些閑極無聊,不用爲碎銀幾兩奔波的人,家裏有富得爆棚的,才玩得起。
這是兩個富有的孩子。
皮克一見郝思嘉就極爲滿意,蘇瑪麗卻并不怎麽熱情,雖然她們在半個小時之内就成爲了閨蜜。不過在蘇瑪麗看來,郝思嘉更适合瑪格麗特,所以就有了危機感。
要不說女人的直覺很準呢。
皮克在試戲的時候,隻看了郝思嘉一小段舞蹈,反而是拿了《茶花女》裏瑪格麗特的詠歎調,試了一段又一段。
《胡桃夾子》是爲趕聖誕節專門排演的,爲了搶聖誕檔期。而《茶花女》是東方大劇院的常規演出。
皮克也不瞞蘇瑪麗,告訴她自己想請郝思嘉來演瑪格麗特的的B角。等他爲蘇瑪麗籌備好《歌劇魅影》的時候,就讓郝思嘉主演瑪格麗特。
雙劇輪演,女主角互爲AB角,這應該是一個天才的創意。
……
牧天做了一個噩夢,夢見胡提掉下了一個懸崖,自己去救,結果自己也一起掉下去了。
他一下子吓醒了,好像渾身沒有一點力氣,他看了一下表,覺得是時候去豐澤裏看看去了。就下了樓,叫了輛趴活的黃包車。
車夫一聽他要去豐澤裏,就回頭看了看他,就說要加錢。
牧天不差錢,但這明目張膽,理直氣壯地宰還真有他的。他讓車夫先一下來,問他要加多少,車夫又看了看他,目光像一架天平,似乎在稱着牧天的重量,然後說,“三成吧。去那裏的都是有錢人。”
牧天望着車夫突然變得無比醜陋和無恥的臉,腦瓜子嗡嗡了一陣,想起了前世自己用不同手機叫車,收費就不同的情形來。
老子有錢,但不能讓你白宰!
就掏出槍來放在大腿上,“你看這能算幾成?”
“十成,十成。”車夫驚恐地拉起車就走,還是不停地回頭看着,但他看的不再時牧天,而是他手裏的槍。
牧天前世也是有槍的,但那是對付D販的。實際上,世界是荒謬的,這些宰人的人,每天肆無忌憚地宰下來,不比販D少,但卻可以相安無事,還要得意洋洋,覺得他們智商比你高,你活該被宰,你卻不能拿槍對着他們。
此前想到依晨模樣時,想穿越回去的念頭此時也打消了一些。
車夫大概是怕了,想盡快地擺脫車上這個持槍的惡魔,牧天一個問題還沒有想明白,車已經到了星家坡路,就要拐進三弄了。
牧天就讓車夫停下。自己剛下車,車夫就拉着車子一溜小跑地拐進對面的弄堂不見了。牧天站在路邊愣了一下,把拿在手裏的一塊銀元又裝進了兜裏。
他瞥見裏弄口上的那家雜貨店的燈還亮着,門闆隻上了一多半,有人影在燈下走動,就在旁邊的一個馄饨攤上坐下來,叫掌櫃的炒了四樣小菜,拿了一瓶老酒,不時瞟着亮燈的雜貨鋪,吃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輛車從身旁開過去,但又倒了回來。停在馄饨攤後面。
一個人走過來,坐在了牧天對面。
招呼老闆拿個酒杯來。
哇靠,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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