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烈依舊沉浸在處決了漢奸的極大興奮和滿足的情緒之中,再加上救了馮茹芸甚至是蘇瑪麗的這一英雄壯舉。一次又一次地接受着馮氏父女和皮克與蘇瑪麗的敬酒。
來者不拒,杯杯見底。
盧志強來了之後,隻顧吃他的凍鮑,對懲處漢奸地事好像不太有什麽興趣。等到他把凍鮑赤吃得差不多了,才提出關于彎頭浜免費碼頭的事來。
牧天看終于談到正題,這才有了些興緻,就提議在彎頭浜成立一個商會,統理當地的各項事務,下設招商局和一個稅務所,具體管理和運營免費渡口碼頭。對面的沙家浜則隻設立一個稅務分所,歸彎頭浜稅務所管理。
皮克建議說,你這是在建立政權,但沒有武裝力量。大家都明白的是槍杆子才是一個政權建立和穩固的基礎。
但是大家都對軍隊的事情諱莫如深,因爲你如果有了軍隊,那麽就會遭到各方的圍剿。你的經濟也發展不起來。
牧天思來想去,覺得現階段隻有“稅務警察”這個形式最爲合适,即稅務人員行使警察的職能,兼顧維持治安。業務歸屬到滬西警察署。如有大的治安行動,則又高司令負責。這樣就維持了各方的平衡,那彎頭浜的長治久安也是有可能實現的。
衆人覺得此舉可行,表決通過。
歡宴就此結束。
盧志強覺得牧天找他不是僅僅吃凍鮑和商談彎頭浜免費碼頭的事這麽簡單,告别的時候,特意走慢了幾步,問牧天還有什麽事,喝酒的時候太亂而沒有吩咐。
牧,也沒有什麽大事,就是蘭向成和侯耀先還要再借給自己用一段時間。
盧志強有點奇怪,說翟山鷹不已經正法了嗎?這兩個人還有什麽好用的?
牧天告訴他,翟山鷹是正法了,可是還有皮特,以及,他不說了,總之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
盧志強看他爲難,也不再深問,知道這位牧探長習慣了辦一些大到不可思議的事情,就說用人就拿去,就連自己不也讓牧探長呼來喝去的嘛。
盧志強最後這句雖是玩笑話,但牧天隐約感到了些什麽。可是他急着回滬西華泰酒店跟胡提會合,也不跟盧志強探究什麽,就邀了皮克匆匆地告别而去。
胡提爲了防止日本人報複,将去參與搬運煉乳的碼頭工人,留了十幾個替換了監視廣德堂和滬西勞勃生路廣慈庵的泰山會的兄弟,其他的都發了遣散費,讓他們出去躲一躲,等碼頭上風頭過去了再回來。
他安排完了這一切就回到了華泰酒店。
牧天和皮特繞道愚園路,把蘇瑪麗放下,才回華泰。到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了,牧天這才意識到中午的酒席吃得太長時間了。不過,解決了一個問題,還是值得的。
兩人一到,皮克就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做。
牧天拿出地圖,把星加坡路三弄豐澤裏七号的小樓圈了起來,大緻描述了一下,就問他有什麽專業意見。
皮特聽牧天提到日本浪人,尤其是說見到了疑似久井英一,兩眼放光。因爲久井英一不僅虐待過自己的同袍好友,還背信棄義,又返回了上海,繼續從事情報和破壞活動,他已經決定對其實施制裁。
皮特說,首先是必須确定目标是在這棟建築裏,是久井英一最好,是牧天要的目标人物也不錯,這都值得發動一次強攻。幾個日本浪人,那完全可以在瞬間拿下。可是跟蹤确認目标的任務,自己的隊員不太适合執行。
牧,這事自己來安排,皮克隻要負責抓人就行。
皮特要去一下現場,以制定具體行動方案。然後就回東方大劇院,因爲“胡桃夾子”的排練已經開始了,而且還要面試一批演員。
他們就開車去了星加坡路,在三弄裏繞了一圈,雜貨店裏的那對夫婦,照例很注意地觀察着他們的車輛。
七号樓院子裏的搖椅上,也照例地坐着一個看報的日本浪人,穿着和服。
皮克心裏有數,就送牧天和胡提回到了泰華酒店,然後直接回了東方大劇院。
牧天和胡提開門進來的時候,電話正在響着。
胡提急忙接起來。
是監視廣慈庵的泰山會的兄弟打來的,說是發現了一個情況,他們一路跟蹤一批中藥材的供應商,結果發現走的是彎頭浜的免費渡船從沙家浜過來的。而且他們打聽了,這些供貨商,每一個禮拜運送一次。
洋蠟廠的信息也來了,直供廣慈庵半成品蠟丸。毫無疑問,廣慈庵就是廣德堂煙土的拼裝地。因爲公共租界對歹土的态度有關,所以對走土這樣的事,與法租界不同,相對來說要寬容許多。弗朗索瓦是堅決禁止的,雖然雷諾瓦曾經動過這方面的心思,但法租界與公共租界的體制不同,雷諾瓦雖然是董事局總懂,但至今也沒有敢越雷池一步。
可是,久井英一卻利用廣德堂打開了往法租界走土的缺口,而且高度隐秘。
廣德堂的事可以交給蔣信義去辦,廣慈庵的事,隻有采取特殊的行動了,還要皮克來辦。但這一切,根本還在一個關鍵人物身上,喬世宥。
找到了喬世宥,一切都解決了。
一切都要盡快。牧天決定還是要夜訪豐澤裏。那裏隻有夜晚突擊的勝算最高。
夜裏看看再說吧。牧天這樣想着。
他從公文包裏拿出三根金條,遞給胡提。
胡提很詫異,“安排碼頭工人兄弟錢,你不給過了嗎?”
“這是給你的。”牧天道。
“我要這麽多錢幹什麽?”胡提不解。
牧天笑笑,“談戀愛是很花錢的。”
“哦,我沒覺得。你談過?”胡提笑笑道。
“看過。”牧天半開玩笑地說,“歐陽慧不是要你娶她嗎?”
“是,她這樣提過。但,我覺得你總得明媒正娶才像樣吧。”
“這很好啊,新思潮啥都好,就是沒有規矩。你能這麽想,說明還沒變壞。現在以新思想之名,行做壞事之實的人太多了。不過,歐陽慧是上海灘的女孩,跟彭縣的葉子不好比的。”牧天認真了起來。
“嗯,不過,也花不了那麽多錢。”胡提說着,但語氣裏卻是在給自己找說服自己的理由。
“這時間有點倉促,他不是在找接盤俠吧?”牧天突然生出一念,黯然問道。
胡提也是一愣,随即生氣地說:“你這是什麽話?歐陽可不是那麽随便的人。”
牧天也覺得自己的這一念有點邪惡,“對不起,兄弟。可是我可見過她炫耀手上的金剛石戒指。你要結婚,金剛石戒指必須要換新的吧,要買房子吧,還有可能她還需要一輛車,灰鼠皮襖子,還有其他首飾,彩禮等等,這點錢恐怕都還差得很遠吧。”牧天舉了舉手裏的金條,還把它們敲出響來。
“你先收起來吧,我還有點。”胡提有些沮喪,但又不甘心地說。
“也好,要的時候,随時開口。”牧天收起了金條。
“說到這裏,你跟季若曦怎麽樣了,要不要我給你燒把火?我可記得剛來上海的時候,你可就被女婿了,人家也默認了啊。”胡提似乎忘記了煩惱,嬉笑道。
牧天剛要擡手,電話響,就指胡提接電話。
胡提接起電話,剛“喂”了一聲,臉色就變了,急切地說,“你别哭,慢慢說……好,好,我馬上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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