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天接過電話就道:“嗨呀,劉大哥,怎麽找到這裏了?看來我跑到哪裏也出不了您的五指山啊。”
“你讓我好找。你在那裏等我,我馬上過去找你。”劉慶懷在電話裏急切地說。
“好啊,這裏有家熏魚很有名,你請我?”牧天玩笑地說。
“這有什麽,事情辦妥了,我天天請你都行,隻要你不怕吃膩了。”劉慶懷也哈哈笑着在電話裏說。
“事情?你又找我辦什麽事?伊麗莎白女王的事還沒着落呢啊。”牧天立刻警覺起來,帶着抱怨地說。
“我過去你就知道了。等我。”劉慶懷說完就挂上了電話。
“準沒好事。”牧天念叨着,把電話還給了胡提,“我這正忙着呢,不是添亂嘛。”
胡提邊挂電話邊說,“劉大哥的事還是得給辦好。咱現在不還是在得等消息嗎?”
牧天想了想,沒有說話,又躺倒在床上。
牧天漫無目的地想着劉慶懷找自己又有什麽任務,但想來想去不得要領,也就不去想了。反而想着這個廣慈庵究竟是個什麽來頭,久井英一竟然有參股。那麽這個沈餘年又是個什麽人?廣德堂在分銷煙土,貨源是廣慈庵。沒有喬世宥的首肯,廣德堂是不敢私自走土的。可是在這個鏈條上又沒有他的任何痕迹。範德瑞讓人給勒死了,殺他的顯然是喬世宥,因爲當初在彭縣受傷帶走胡提刻刀的是範德瑞,刻刀又落到了喬世宥手裏,一個顯而易見的結論是,派往彭縣要殺自己的幕後主使一定是喬世宥。
現在可以肯定的是,二十年前就想自己死的也一定是喬世宥。可是這一切又是爲什麽?喬世宥是喬世寬一手帶大并培養成人的,他老早就接手了喬世寬最早打下來的家業,也是後來進軍百貨業的基礎“廣德藥業”,他這樣做究竟是爲的什麽?家産嗎?是爲了獨霸喬世寬的家産?
現在看來隻有這一個可能是合理的。
等找到了喬世宥,這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兄弟,堂兄弟也是兄弟,有這麽互相殘殺的嗎?
他這樣想着,突然渾身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瞟了一眼已經熟睡了的旁邊床上的胡提。
他望着天花闆出神。腦子裏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電話又響了起來。
還是劉慶懷,說他已經到了吃熏魚的地方,菜都點好了,讓他下樓去“漁家旺”。
他叫醒胡提,下樓在前台打聽明白了自己說的吃熏魚的地方漁家旺的方位,發覺離華泰酒店這裏不過裏把路,就決步行前往,順便看看滬西的街景。
當他們來到漁家旺,走進劉慶懷訂的包房的時候,屋裏不僅有劉慶懷,還有黃尊丏。
黃尊丏一見牧天,趕緊站起來拱手道:“少主。”
“你怎麽也來了?”牧天詫異地問。
黃尊丏正要開口,劉慶懷就道:“是我打電報叫黃老來的。”
這人竟然私自調遣起自己的人來了?
劉慶懷看出了牧天的介意,就賠笑地道:“對不起,事情緊急,沒給你打招呼。”
“大行不辭小讓,什麽急事,你說吧,”牧天見劉慶懷如此說,也不好太小氣,否則在黃尊丏面前失了“少主”的氣度,就讓劉慶懷說事。
劉慶懷也不客氣,從襯衫裏面摸出一個信封遞給牧天。
牧天打開信封一看,傻眼了。
這是一張貨單,上面赫然填着:“四十五号堆棧,荷蘭進口煉乳伍件”。
這不是他自己用翟山鷹從馮濟琛手裏換來,又交給蔣信義的嗎?
咋回事?這繞來繞去,又繞到自己手裏了?
這特碼都是一夥的,拿我牧天當傻子耍啊。要不是你劉慶懷,劉大哥,我一個大耳刮子扇過去了我。
“怎麽?要提貨,還要運出去。”牧天不動聲色地說。既然你們看我是傻子,我就裝下去,人說傻人有傻福,我這回就試一試“傻福”是什麽滋味。
劉慶懷朝牧天豎了下大拇指,“沒錯。所以叫了黃老,還有胡提兄弟,咱們商量一下具體操作。我打算明天上午提貨。”
“然後呢?”牧天把貨單還給劉慶懷。
“立刻運出去。”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劉慶懷把信封裝進襯衣口袋,奇怪地看着牧天回答道。
“就這麽簡單嗎?”牧天沉聲問道,好像還意味深長。
“就這麽簡單。”
“不那麽簡單吧,劉大哥。”牧。
“你說說看,我來找你就是跟你商量一個萬全之策的。以保證各個環節不出任何意外。”
“你看,胡提在這裏,十六鋪碼頭大多數苦力都是泰山會的人,黃老在此,那麽劉大哥是想利用他的小火輪給出雲号送給養的便利躲過日本軍艦的攔截搜查,接着沿蘇州河進海子蕩,運往目的地,是吧?”牧天問。
“正是。”
“好,我也直說了吧,這一趟你的預算是多少。别給我講什麽情懷,我這是爲泰山會那些苦力着想。他們要吃飯,要養家糊口。還要冒這麽大的風險。您知道碼頭上的那些倉庫,你東西放裏面不動是沒人管的。你隻要一出庫,就有日本人搜查。你怎麽規避這些,靠貨物是食品,可要是它不是煉乳呢?”牧天的語氣陡然變得嚴肅了起來。
劉慶懷望着牧天,心道:這小子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沉默不語。
氣氛冷峻。
胡提想說什麽。
牧天知道他想出來打圓場,就用眼瞪了他一下。
胡提沒有做聲。
劉慶懷長吸了一口氣,“這樣吧。我能做主的,就是十根金條。先付一半,把貨安全送到地方,再付剩下的一半。”
“知道劉大哥爽快,帶着錢來的吧?付錢吧。”牧天得意地朝黃尊丏眨眨眼,眉開眼笑起來。
“還是陸先生了解你。他說沒有十根金條你不會幹的。”劉慶懷好像很無奈地打開公文包,拿出五根金條出來,放在桌上。
牧天伸手拿過來,把其中兩根遞給了胡提,三根遞給了黃尊丏。
“謝陸先生賞識。”牧天嬉笑地說,又對黃尊丏說,“這地方不錯,以後咱們的蕩海潮也要照這個樣子辦,但要比它高檔。回頭你在這裏多看看,學習學習,見到可以挖的的人就先挖走,先養起來,管理人員,操作人員都要。”
“是,少主。回頭我在這裏好好考察一番。”黃尊丏應道。
飯很快就吃完了,一行人出了包房,隔壁包房的門也開了,走出來一個穿着和服的日本人和一個禮帽壓得很地的西裝革履的中國人。
透過前面劉慶虎和黃尊丏之間的縫隙,牧天看那人側面。
喬世宥!
他微微一愣間,幾個日本浪人從旁邊竄出,擋住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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