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信義瞪大眼睛看着牧天,随即笑了,“你怎麽知道我要這個,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不敢當,我會算啊。你這段時間心不在焉的,一定是病了。你有病,我有藥。這叫默契,跟蟲子扯不上半毛錢關系。”牧天也嬉笑地說道。
蔣信義沉吟了一下,在牧天肩頭怼了一拳說:“成交。”
“沒完,”牧天見蔣信義心滿意足,又道,“囚車借他一用,完了我給你開到捕房去。”
“行吧。你什麽時候能吃點虧?給我說實話,這回你又得了什麽好處?”蔣信義心情大好,好像并不急于辦自己的事情去一樣。
牧天拍了拍自己手裏的信封,又環指了一下周圍,“永久居住。”他見蔣信義也環視了一下,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就又說,“還可以吧,家母來上海了,我總得然她老人家住得高興一點不是?也顯得兒子有出息。”
“你什麽時候都有理。過幾天我再來拜見伯母。人你帶走吧。還我車的時候再聊。”蔣信義好像是一臉的怒氣,最少是憤憤不平地上了車,也不理會旁邊的馮濟琛,掉轉車頭離開。
牧天沖着蔣信義的車揮揮手,然後走到馮濟琛跟前,“馮先生,”他拱手相向說,“咱們走吧,别讓他們等急了。”
被套着頭的翟山鷹一聽馮先生,下意識地扭動了一下。無奈雙手被捆在了背後,隻能劇烈地扭動着頭部。
馮濟琛揮揮手,翟山鷹又被推上了囚車。
……
一路暢行無阻。
馮濟琛的車和囚車一前一後地直接開到了彎頭浜碼頭一個旁邊停着一艘小火輪的棧橋上。
小火輪的甲闆上,戚成法頭上也套着黑布袋坐在上面,身子随着波濤的洶湧搖晃着。身上的鐵鏈子也不時地發出輕微的“嘩啦”聲。
黃尊丏急忙從小火輪跨上了棧橋,替牧天打開了車門。
“少主。”黃尊丏躬身叫了一聲,恭順地站到一旁。
馮濟琛頗爲奇怪,這是自己雇的船主過沙家浜的,怎麽見了牧天就叫起了“少主”?他不由打量起了牧天。
牧天見馮濟琛滿臉狐疑地打量着自己,就一笑說,“黃船長跟在下是故交。巧了,馮先生雇了他的船。
小火輪上,盧志強從船艙裏登上甲闆,對着牧天他們喊道:“磨蹭什麽?過了晌午就不吉利了。你們快點兒的!”
牧天無奈地搖着頭,招呼兩個持槍的黑衣人打開了囚車。
車裏的兩個黑衣人跳下來,轉身把翟山鷹架了出來,又看着牧天的手勢,把他架上了小火輪的甲闆,按坐在戚成法的旁邊。
盧志強順便踢了翟山鷹一腳。
翟山鷹吃痛地跳了一下,又跌坐下去。
馮濟琛又讓兩個黑衣人從自己汽車後備箱裏擡出一個大箱子送到小火輪上。
牧天吩咐黑衣人把囚車給巡捕房送回去,又把一個公文包交給黑衣人,讓他們務必交到蔣信義手上。然後給了他們每人十塊銀元,叫他們代問皮克好,就跳上了小火輪,回身拉着馮濟琛上了船。
蕩海一号小火輪開出了彎頭浜碼頭,直朝着對面的沙家浜開去。
翟山鷹意識到自己已經在水上,恐慌地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麽人,要把我弄到哪裏去?”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因爲甲闆上空無一人。
旁邊的戚成法突然全身一震,“翟大師,翟大師是您嗎?”
“男米爾頓?你怎麽在這裏。快幫我解開,快!”翟山鷹激動地說。
戚成法嚎啕了一聲,“大師,我要是能幫你,我就不會在這裏了。”他劇烈地晃動着身子。
鐵鏈發出沉重的“嘩嘩”聲響。
翟山鷹聽到這動靜也就不再說什麽了,隻長歎了一聲仰頭朝天,可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
小火輪駛到沙家浜碼頭。
牧天、盧志強和馮濟琛走上甲闆,等待下船。
木水火土四虎走上甲闆,架起兩人,等到小火輪靠岸,下了船。接着上了兩輛汽車。跟着馮濟琛的汽車開出了碼頭。
俄頃,汽車在馮宅前停下。
馮濟琛早已叫人重新修葺了馮宅,但他從來沒有回來住過。
他找回了老管家在這裏打理,讓它保持些人氣。
此時院子裏早擺好了幾張太師椅。
馮濟琛請牧天和盧志強坐了,自己敬陪末座,命木虎和水虎、火虎和土虎将戚成法和翟山鷹帶過來在對面的長凳上坐下,摘掉了他們的頭套。
戚成法緊閉着雙眼,翟山鷹眨巴眨巴眼睛,睜開一看,渾身立刻抖如篩糠。
“馮,馮老爺……”翟山鷹驚異地叫道。
“山不轉水轉。翟先生,帶你來看看這個地方。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馮濟琛咬牙切齒地說。
“這……這……”翟山鷹已經語不成句了。
“我知道你對這裏很熟。翟先生,王以棟你還記得不?”馮濟琛好言好語地問道。如果你不知道他們的前史,你一定覺得這是闊别多年的兩個老朋友在聊家常。
“是,是街裏賣糕點家的小子。”翟山鷹唏噓道。
“到底是有文化,記性也好。”馮濟琛贊歎地說,“我花錢請你來是幹什麽的?是叫你來教别人拐良家女子私奔的嗎?”他突然擡高聲音斥道。
翟山鷹渾身哆嗦了一下,沒有吭氣。
“我告訴你吧,王以棟已經叫我把他弄到廣州的海裏站着死了。這旁邊叫戚成法的,英文叫什麽來着?”
盧志強在旁邊說,“漢密爾頓。”
“對對,漢密爾頓,據說是你最得意的弟子。但是他害得這位盧先生的九姨太身首異處,卧軌自殺了。”馮濟琛沉聲道,好像沒有任何情緒。
戚成法低眉地看了盧志強一眼。翟山鷹看盧志強的眼神裏充滿着别樣的情緒,好像是爲盧志強可惜。仿佛在說,你家裏的花太多了,無暇打理,最後枯萎了、讓人家摘了。除了惋惜,你怪不了誰。
這和牧天勸盧志強“太多了HOLD不住”,是一個道理。
他碰到了一直沉默不語的牧天的眼神,立刻将目光收回。
“我本來也想把你給骟了,再拴個鐵鏈子當幾天看門狗,但想想還是算了,你畢竟是個文化人。給你留個全屍吧。也讓你站着死吧。現在就是讓你看看你罪孽開始的地方。其他的地方就算了,我還要花錢找人重新打理,因爲你太髒了。”馮濟琛說完,朝牧天點點頭站起來走了。
牧天明白,就拍拍盧志強,兩人跟着馮濟琛出了大門。
木水火土四虎架着兩人塞進汽車,運回小火輪上,開到海子蕩深處,在他們腰上捆綁上鐵鏈子,腳上吊着石鎖,沉近了水裏。
馮濟琛、牧天、盧志強、黃尊丏,還有木虎他們,知道水裏再沒有泡泡冒出來,才開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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