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天正坐在劉秋懷的辦公桌前喝着茶。
“你是不是犯了方向性錯誤?”劉慶懷望着牧天常識性地問。
“會嗎?”牧天好像愕然地問道。
“你應該從源頭跟蹤起,而不是在這裏守株待兔。”劉慶懷解釋地說。
“是嗎?”牧天還是那副樣子。
“你是在賭。”
“如果兔子急了,你就等到了。我賭。”牧天還是胸有成竹地說。
桌上的電話響。
牧天一喜,指點了一下電話,“來了。”他拿起電話,“是我,金虎,說吧。……好,明白了。”
他放下電話,對劉慶懷笑笑說,“劉大哥,您幫我布置了這麽好的一個公司,您的努力沒有白費吧。算我欠您的。”
“咱倆人誰跟誰啊?什麽欠不欠的。把那批軍需運出去就扯平了。”劉慶懷不無擔心地說。
牧天本來還想調侃他一下,聽他這個語氣,就拍拍他的肩膀,一言不發地開門出去了。
翟山鷹是做了功課才出動的。
久井英一還沒有查出來那些在東祠坊出沒的是什麽人,有什麽背景和目的,但房子龍卻給他找到了。
在新新照相館。
那是房子龍的第一個公開身份,被國際問題研究所安排的,給方古農作攝影助理。
翟山鷹就以洗照片的名義去了趟新新照相館。
甥舅相見,竟然還能依稀記得對方的模樣。
房子龍沒有想到來找他打聽黔南礦業的人是他的舅舅翟山鷹,他得到皮克的指示,要讓他背熟一份背景資料,說有人要向他打聽這些事情,但他真的沒有想到來人竟然是自己的親舅舅翟山鷹。
他照皮克給他的資料上的内容逐條地回答了翟山鷹的問題。古話說,娘親舅大,翟山鷹多少也表現出了一個長輩應有的誠意,對房子龍的近況也盡量關懷備至地問了一遍。而且對他在新新照相館這樣的地方打工,也頗爲惋惜了一把。但房子龍就這個問題的回答卻諱莫如深,充滿了難言之隐。翟山鷹知道他所從事的工作性質,也不便多問。
他們在新新照相館對面弄堂裏的一個面館簡單地吃了個飯,小酌了一下,就告别離去。
房子龍對翟山鷹闊别多年突然來訪頗感詫異,皮克知道來找自己的是自己的舅舅翟山鷹嗎?他給自己的那份背景材料又藏着什麽玄機?
他記得當年這個舅舅出走之前是來家裏告過别的,母親翟玉英還給了他家裏本來不多的錢。姐弟倆好像還唏噓了一陣。後來母親還老望着南方暗自落淚。當時他還小,不過十四五歲,十幾年過去了,一切都變得朦胧起來。
此次重逢他問及這麽多年舅舅都在幹些什麽?但翟山鷹一副難言之隐的樣子說以後有時間再慢慢告訴他。如此這般,自己當然也不好多問。他就想着抽時間回去問問母親翟玉英。一想到翟玉英,他就想到了皮克對自己的承諾,要在适當的時候送母親去大後方的。可是,這個适當的時候是什麽時候。這,也是要跟皮克敲定敲定的。
牧天啓用房子龍這顆棋子,實在是走了步險棋。但他必須這麽做,因爲隻有房子龍的背書在翟山鷹心目中才有分量。可是萬一房子龍反水,一切都将毀于一旦,自己整出戲就會全盤皆輸。但他必須賭,賭他房子龍是個孝子,也賭皮克對房子龍有足夠的控制能力。
牧天來到“黔南礦業”的展示大廳裏,找到了化妝成投資客在逡巡地浏覽着各種展示牌的侯耀先。之所以選侯耀先在公司展廳裏辨認翟山鷹,是因爲翟山鷹在三個“斯”字輩的徒弟裏,對侯耀先認知最淺,在他的印象裏詹姆斯印象最深,也頗爲器重,是當做漢密爾頓來培養的。
牧天雖然認爲金虎也許最适合這個任務,但也同樣存在着被輕易認出來的風險。侯耀先雖然不及金虎,但完成辨認個人這樣的任務,還是綽綽有餘的。
他告訴侯耀先,翟山鷹出來了,一旦出現在展廳,馬上到辦公室報告。侯耀先答應着,旋即離開,自顧看他的各種資料去了。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沒有露出半點纰漏。
牧天不得不感歎盧志強還是有兩把刷子的,手下調教得個頂個的出衆。
等到牧天再回到劉慶懷的辦公室的時候,皮克、高大烈、盧志強、還有那個礦主葉正奎,甚至英子都已經在了。皮克身邊還有一個看上去像是英國人的男人,那是皮克手下,雷德曼無疑了。而劉慶懷在皮克第一個進來的時候就選擇了回避。
屋裏的這些人都想看看這個拆白黨的老大、幕後黑手究竟長什麽樣。
皮克介紹了雷德曼,果然是英國人,戰前在牛津讀經濟。還在一家投資公司實習過。牧天一聽極爲滿意,但唯一地擔心就是戲演過了,引起狡猾的翟山鷹的懷疑。
牧天告訴雷德曼,一切按預先的劇本走,如果對方提出劇本以外的問題,甯願含糊其辭,讓對方覺得自己業務不精,也不能把戲演過了。這裏沒有自己,隻有角色。他給雷德曼強調着。
俄頃,侯耀先敲門進來。
“目标已經進了展廳。”侯耀先還是有點緊張地向牧。
所有人的情緒一下子給調動了起來,仿佛要有大事件發生一樣,興奮了起來。
侯耀先描述了翟山鷹的身形和衣着,然後等待着命令。
牧天告訴他可以從後門回去東祠坊和金虎會合了,并且叮囑他這兩天要常常跟金虎提一提黔南礦業投資的事情。也可以酌情鬧點小情緒。
他把衆人撒向展廳,叮囑他們現在是各種身份的投資客,除了對将要投資的黔南礦業的資料感興趣以外,絕不能對翟山鷹感興趣,也不能引起他的興趣。
葉正奎大概戲瘾又上來了,問自己要不要出場,牧自己陪他坐在總經理辦公室候着就行,大概率是今天不用出場,最起碼上午是這樣子。
而雷德曼則坐進了寫着“首席投資顧問”牌子的辦公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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