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嘉勇是放印子錢,但數額也就在一萬之内,放款的對象一般是需要應急的同事,以及轄區内的小商小販,他們都有店鋪門面,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再加上自己是巡捕,不怕壞賬,同事都是有月俸的,可以讓會計科扣還。
這是零風險的生意。
這麽大數目還沒有弄過,連聽說也沒有聽說過。
三十萬呢,這還了得!
不過他看皮特這麽心切,就暗自想着,這人一定是找到下家了,有還錢的出處,所以才敢開口要借這麽些錢。就想着我何不從中擠出來一些,就對皮特說,你下午聽信吧,喝了咖啡,收了皮特的名片,啥也不說地就走了。
皮特一聽有戲,下午聽信,那明天就可以辦妥了。最多就是在利息以及借款期限上要多費些口舌,你隻要決心借,這些都不成問題。
想想自己應該去找英子告訴她這個喜訊。
但是轉念一想,還是不告訴她的好,這樣自己就多了一個回旋的餘地。萬一下午要是還沒有信呢?萬一要是利息以及期限沒有談攏呢?
這都是可能的問題。
于是,他就回到自己和佟麗娟租住的房子。
佟麗娟正打扮着準備出門,見他回來,就問他的羊呢?
他當然不會把這兩天自己的遭遇告訴佟麗娟,尤其是丢錢的事。就隻說進展順利,不願跟她多說話。
佟麗娟又警告他說,記住圖财,絕對不能圖人。“你給我記住了!小心一剪沒!”她惡狠狠地對他說。
皮特看到佟麗娟這樣,立刻生出無限的厭惡來,又想起了銀行門口英子的表現,真的很悔恨爛在鍋裏的怎麽是這塊爛肉?!跟英子比起來,那真實千差萬别,要是英子,他情願爛在鍋裏。
不知是下意識的習慣還是心生的試探,他對化妝中的佟麗娟要五百塊錢。
“你要這麽多錢幹什麽?”佟麗娟立刻警惕自來。
“你說能幹什麽?羊就這麽容易進圈的嗎?”皮特沒什麽好氣。
“你什麽意思?是說老娘當初犯賤呗。你那金剛鑽的戒指,寶石的項鏈、灰鼠皮的襖子都已經搭上了,羊還沒有圈進來,你不覺得自己很沒用,很不行嗎?”佟麗娟很輕易地就把錢的事給抹過去了。
“别扯那沒用的。你當初才多少身家,我都不稀罕圈你。你知道英子的嫁妝有多少嗎?”皮特一臉的乜斜。
佟麗娟從鏡子裏看到了皮特的表情,绉了一下鼻子道:“多少?能比漢密爾頓的那個還肥?”
“告訴你吧,至少。”
“她給你說的,還是你調查的?”佟麗娟感起了興趣。
“你還不知道嗎?她給你說,你調查,那都是可以造假的。”皮克不屑地說。
“你又聰明?你是怎麽知道的?難不成你鑽到她肚子裏了?”佟麗娟一提到英子就來氣,竟然口不擇言,說了這有點雙關的話來。
皮特覺得佟麗娟“鑽到她肚子裏”這話很搞笑,那不是遲早的事情嗎?但這個時候他笑不出來。
“你得聽她說,不是聽她的話,而是聽她話的音兒。有一回她說自己的嫁妝在上海灘最起碼可以買兩套花園洋房,而且是威海衛路上的甘德花園洋房那種的。你聽聽,多豪橫?能比漢密爾頓的少嗎?”皮特自我安慰地說着。
“嗯,也有道理。算你聰明。人越是在無意間說出的話,真實性才越高。你要錢幹什麽去?”佟麗娟卻主動把錢的事又給繞了回來。
皮特倒怔了一下,接着就道:“去布拉格喝酒唱歌跳舞,再拱火呗,五百塊能幹什麽,是能買房子還是能置地啊?”
佟麗娟想了想,放下口紅,拉過包來,摸出幾張鈔票,朝後抛過來,“老娘這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你可給我記住了,我都給你記着賬呢。”
皮特猶疑了一下,起身撿起了地上的錢,有回到床上倘下,把鈔票在嘴上親了親。
他要這些錢純粹是随口說的,潛意識裏他料定佟麗娟是不會給的,現在得着了,很是意外。這樣下午聽到信息的時候,自己底氣會足一些,說不定還可以下一次不錯的館子,給未來的債主留一個好印象。最起碼自己的豪氣會給人一個笃定能還得起錢的印象,别讓人家提心吊膽,畢竟那是三十萬呢,又不是幾分幾角!
捏着錢,皮特想到章嘉勇答應替自己想辦法解決高利貸的問題,那麽,他一定會雁過拔毛,從中獲利的。這也無可厚非,行規嘛。無利不起早,誰都懂。不過他是巡捕,何不把自己被人偷搶了二十萬的事,說與他聽,請他幫忙,也許能盡快地找到這些人呢?這叫一客不煩二主。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有來無往非禮也。說的正是這種情況。
這樣想着,高利貸的事情,在他心裏突然變得不是個事了。送了佟麗娟出門應酬,自己就打電話叫了幾個小菜,一瓶老酒,自斟自飲起來。
等着章嘉勇的信來。
……
牧天跟皮克還有庫克伍德正在興高采烈地說着皮克的事情。庫克伍德還學着車禍現場的人高舉拳頭高喊着“打到外國佬!”
“這是幹什麽呢,這麽熱鬧?”盧克強進來,見狀問道。
皮克就繪聲繪色地把撞停皮克,制造車禍,偷皮包,用支票換金條的事,從頭到尾講了個遍。邊講邊笑,就連牧天也忍不住,又跟着笑了一回。
盧志強也跟着笑了笑,但還是一拍桌子道:“這沒有那麽好笑吧,咱們的目标是那個翟大師,你們這是幹什麽,逮住個癞蛤蟆捏尿,有意思嗎?啊。”
牧天和皮克斂了笑容,一起看着盧志強。
“你還說把英子和及将軍都搭進去了,怎麽這麽兒戲呢?”盧克強見他倆不說話,就進一步地發洩道。
“誰把我搭進去了?”英子進來,盯着盧志強問道。
“不不,英子小姐,把你搭進去,可不是我說的,是牧探長說的。我搭進去的是蘭向成和侯耀先。”盧志強連忙解釋。
英子一聽這個,就明白了他們在說什麽,放下茶杯,一聲不吭地就走了。
英子在自己的辦公室聽到盧志強來了,就泡了杯茶送進來。正好聽見盧志強說自己被搭進去了,所以有此一問。
她對盧志強改變了一些看法,是因爲盧志強對甯姝娅的做法很男人。
雖然九姨太的遭遇是咎由自取,但他的處理還是挺爺們的。站在盧志強的角度,把甯姝娅沉塘了也無可厚非。但他放過了她,隻是休了她,但還給了她足夠的生活費。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最後她的自我了斷,完全是甯姝娅自己的選擇,怪不到任何人,包括盧志強的。
牧天聽盧志強說自己抓着皮特這個癞蛤蟆不放,而不去搞翟山鷹,覺得他盧志強還沒有弄明白事情該如何發展,很顯然操之過急。當你策劃一件事情的時候,一定要遵循順理成章的原則,不能操之過急。
“你知道怎麽進入一個關着門的堡壘不?”牧天若有所思地問盧志強。
盧志強沒想到牧天這麽問,一時無語。
“你得找塊磚頭來敲門,而皮特就是這塊磚。”皮克搶先說出了牧天的話。
大家給我投票吧,一定不會辜負大家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