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烈先表示了異議,“敬什麽敬,爲了一個共同的目标,同飲,痛飲!”
盧志強也舉杯道:“爲了一個共同的目标——鏟除拆白黨,幹!”
三人碰杯,一齊幹了。
“你說吧,咱怎麽幹?”高大烈一邊替兩人斟酒,一邊問。
“你快說說。”盧志強手指在酒杯前扣了兩扣,高大烈斟酒,又催促着牧天。
“咱們分幾步走,先引蛇出洞,再誘敵深入,接着就是裏應外合,最後甕中捉鼈!”牧完,看着他兩。
“你這個理論上可行,環環相扣,又如行雲流水,可這是理論,具體方案和成功的依據是什麽,我們想聽的是這個。是吧,盧老兄?”
“對對,高司令說得對,我們要聽的是你的具體方案,這個方案爲什麽可行。”盧志強應和着高大烈說。手裏拿着酒杯,撚動着。
“那我就先說依據吧,具體的戰略戰術都是基于這些已知情報制定的,也會根據這些情報的變化而适當調整。”牧着。
盧志強和高大烈相互看一眼,同時朝牧天揚揚手,大概是嫌他開場白了,要他快說出幹貨,但又不好說出來,所以隻好出手示意。
“翟山鷹是一個自诩智商很高的騙子,事實證明他智商确實挺高,慣常的做法是把之前坑蒙拐騙的錢,通過股票和各種投資洗白,然後積少成多。再轉投更有潛力的項目。你不得不佩服翟大師的眼光。他早期騙來的錢,在交易所裏打了個滾就投入到了開灤煤礦。是通過代理,又由怡和洋行的一個中國買辦,叫尉達成的襄理代爲持股的。你們知道上海的煤炭主要來自開灤。還有一部分投的是航運業,永興輪船公司。這些投資,在戰前就讓他賺了不少,其中一部分他拿來運營現在的拆白黨,這也是他的拆白黨做得風生水起的因所在,背後有巨大的資本支持。他曾經想把自己的拆白黨的業務僞裝成文化在交易所挂牌融資。現在他的老巢還挂着‘漢諾文化’的牌子呢。可是工部局審查很嚴,一直拖着。後來開戰,永興的船給政府拉去堵江甯要塞,他投的錢雖然政府打了條,也說記着呢,但也就算是打水漂了。你們誰見過白條兌現過?遠東特遣隊要轟炸開灤煤礦,斷了上海的能源的消息甚嚣塵上,股票是跳水般連連大跌。财富縮水嚴重。翟山鷹這段時間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要套現出局。但找不到買家。但是他這人有個習慣,大概是騙人和綁票的事情做多了,怕人家也同樣本事用到自家身上,家裏從來不存什麽錢的,留夠日常吃喝用的,其餘全部投出去,而且自己還從來不出面,幫他打理賬目錢财的是個日本人三井陸夫。他在泰禾大廈裏租了個寫字間,兩人也很少見面,多數都是電話聯系。翟山鷹的精明,在于他能很準确地選中投資項目,比如‘黑金’煤,實際上他更渴望投資鐵礦和各種金屬的礦産,更渴望的自然是金礦。還讓人不知道他有多少錢,也追不到錢的來曆和去處。”牧天一口氣說着,喝了杯酒,潤了下嗓子。
兩人見牧天喝了,也舉杯把自己面前的酒喝掉。
“金礦誰不喜歡,碰到好的礦脈,開出來就是錢啊,還是硬通貨。”盧志強道。
“你是說我們弄出個金礦來,然後讓翟山鷹把騙來的錢都投給我們?”高大烈沉思地對牧。
牧天一喜道:“聰明,就是這個意思。到底是帶兵打仗的,什麽事一點就透。”
高大烈故作謙虛地打着哈哈:“我這點小聰明,還不是在牧探長的啓發之下,才激發出來的嘛。哈。”
盧志強也不甘愚昧,就說:“可你這已經到了裏應外合的階段了,那前期的引蛇出洞,誘敵深入還沒影子呢。”
“這你放心,都是我的事情了。到時候要你們出面你們不打怵就行。”牧天認真地說,“我可把英子和金虎都搭上了。”
盧志強頓時恍然,“我現在可是真佩服你了,牧探長,說到金将軍,我就想到了我兩個手下叫你借了現在不還,原來是用作裏應外合的啊。是也不是?”
“有備無患,有備無患。即便咱們不能讓那個翟大師很難看地死,但咱不能讓他跑了。有蘭向成、侯耀先加上金将軍,他最少得死啊。”牧天開心地說着。
“好,來,喝,今天不醉不歸。”盧志強的興緻被極大地調動了起來,興奮地大聲嚷着。
牧天舉杯朝高大烈示意了一下,兩人同時飲下。
“我還告訴你們一個秘密。”牧天壓低聲音地說,“彎頭浜還有一個想翟山鷹死的大佬。”
“哦?”
兩人幾乎同時地“哦”了一聲,看着牧天。
“你是說我們這‘同情兄”的隊伍在擴大?”盧志強調侃地問,看來他已經忘了給他頭上種草的那個女人了。
“那不是同情兄,要說輩分,你們兩個應該要小一輩。”牧天戲谑地說。
“别賣關子,說,這個大佬是誰?”高大烈到底是軍人,喜歡直接。
牧天不慌不忙地看着盧志強,“告訴你怎麽讓人站着死的那個人!”他說完定睛地看着盧志強。
盧志強一怔,沉思了一下,恍然道:“馮濟琛?馮老先生。”
“沒錯,就是他。”牧天道。
“這個馮濟琛,馮老先生我也有一面之緣,可我不明白,他怎麽和戚成法扯上關系的?按理他無妻無妾,單身許多年了。”高大烈不解地問。
“這話更是小孩沒娘,連姥姥也沒有,說起來就更長了。簡單的說吧,馮濟琛身邊是有個女兒吧。”牧着。
“不錯,叫馮茹芸。”
“對對,這人我也見過幾回,氣質非凡,挺招人稀罕的。”高大烈直率地說。
“大家都叫他‘夫人’。可是他丈夫呢?你們都沒聽别人提起過吧。”牧天還是賣着關子。
“好像是這樣哎。”盧志強沉吟着道,高大烈也頻頻點頭。
“翟山鷹曾經是馮濟琛家裏的家庭教師,教的就是他女兒馮若雲英語。你們别瞎想啊,翟山鷹沒有對馮若雲下手。是别人,翟山鷹的第一個徒弟排起來應該是王以棟而不是戚成法。”牧天終于揭穿了謎底。
盧志強立馬蒙住了。他看了牧天半晌,才喏喏地說,“這麽說,馮濟琛把他女婿給弄得站着死在廣州了。可是怎麽站着死呢,活埋了?一定是的。”他依舊沉浸在死亡的方式上,作着各種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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