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辦公室的電話隐約傳來。
一臉戚容的季若曦從沙發靠背上欠起身,望着對面扶手椅上的牧天。
牧天隻笑望着她,沒有動彈。
“你去接吧,我沒事。一會兒就回報館了,今天估計也會很忙。”
“嘀鈴鈴。”
電話頑強地響着。
“你别動,要去也得我送你去,你這個樣子怎麽行。你想開點,雖然慘烈了點,但總的來說甯姝娅她也是咎由自取。”牧天勸道。
“你會不會聊天啊?接電話去吧!”季若曦突然完全坐直了身子,瞪着牧天嚷道。
“好好,我不會聊天,你先歇着,我去接電話,回來我送你。”牧天起身,兩手張開朝下按着。也不等季若曦反應,就出了起居室的門,下樓去了。
“嘁。”季若曦乜斜着牧天的背影,不由“嘁”了一聲。
“這個英子,到現在也不來上班,電話也沒人接,真是不懂女人。”牧天搖着頭自語地開了辦公室的門。
電話還在響。
牧天接起電話:“喂……”
“你昨天一夜沒回來是吧?住哪了?我等了你一夜?”電話那頭是英子,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頓埋怨。
“你走的時候,我不在辦公室嘛,還能住哪裏去。你等我?還一夜。幹什麽?”牧天詫異地道。
“還能幹什麽。商量事呗。”英子也在電話裏“嘁”了一聲。
“什麽事你說吧。”牧天拿着電話,坐在桌子上,擺好了要聽英子煲粥的架勢。
“皮特昨晚很晚打電話到婉嬸家,約我今天逛街,說跟我去看看金剛鑽,然後去布拉格唱歌跳舞。你來不來,我去不去?”英子的話語裏帶着點商量的成分。
牧天沉吟了一下,“我要說的是,矜持是女人最大的魅力,你信不信?”說出這話,牧天自己都吃驚,還說我不懂女人。如此經典的話,一般人能說出來嗎?
“你說的話我都信。”英子興奮地說。
“那好,打電話過去推了,先回來上班。”牧天嚴肅地道,“還有,你外公今天可能有電話,或者親自上門,你在偵探社好好待着。”牧完挂上電話着急地上到四樓起居室。
季若曦已經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看上去比先前要有火力,也有氣韻多了。
“走吧。”季若曦說,徑自出門下樓。
牧天趕忙跟上。
他們剛下到三樓的時候,辦公室的電話又響了。
“我在門口等你。”季若曦說着,一邊繼續下樓,一邊揮手讓牧天去接電話。
電話是劉慶懷打來的,隻簡單地說請凱樂咖啡喝咖啡,就把電話挂了。
牧天想不明白劉慶懷又要出什麽幺蛾子,幹脆也不去想,先送季若曦再說。
他們趕到報館的時候,季鳳麟已經在了。
季若曦對父親鼐然一笑,低聲對牧天抱怨了一聲:“叫你不要送上來。”
季鳳麟看得真切,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微笑地招呼牧天到自己的辦公室裏坐坐。
牧天推脫還有事,改天再來拜望,季鳳麟也沒強留。
牧天就告别離開,去了凱樂門咖啡。
劉慶懷并沒有介意他的晚到,見他來了,立刻站起來,滿面喜色地上前與他握手,請他在對面坐下。
“什麽事,劉大哥。”
“先喝杯咖啡再上去,陸先生這會兒還有客人。”劉慶懷難掩興奮,五指張開,在桌子上不自主地點擊着。
“劉大哥,你這敲的是什麽?有話就說,不用這個吧。”牧天疑惑地問道。
劉慶懷不好意思地收了手指,“喝咖啡。”
陸芃之此時見的客人是大谷盛二。
他對大谷盛二的突然造訪非常吃驚,以爲他有什麽預感,小澤千穗昨晚才死,他今天就到了。
大谷盛二見陸芃之要收拾桌上散亂的報紙,就止住他道,“機場也有報紙賣的。我都看過了。”
“抱歉。”陸芃之連忙說着,也就不再收拾。
“這和你沒關系。人都有意亂情迷的時候,隻是用生命去換這種東西,你總會覺得不值。也許因爲他們沒有别的追求,就把情看得大破天了。”大谷盛二長歎了一口氣,望着窗外說着。
“也是。不過這些小報胡亂寫,傷害了大谷君,在下還是覺得不忍。”陸芃之執意于自己的想法。
“唉,芃之兄,都說了這和你沒關系。如果能保護我們的同志,寫得再怎麽不堪我也能忍受。實際上公衆也不知道我在這件事情裏究竟是個什麽角色。這次匆匆返回,碰到這件事,純屬巧合,你也不必介懷,更不用懷疑我的狀态。”他看到陸芃之默然,就接着說,“伊麗莎白女王号已經從伊斯坦布爾啓航,還要經過馬六甲海峽,停泊雅加達、吉隆坡,香港,最後才到上海。根據目前的戰事,行程可能有所延誤,但也不會超過十天。過境的事還要按計劃落實。”
“明白,一切都在計劃中。”陸芃之答道。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英格爾已經決定從上海離境。”大谷盛二說完,停頓了一下。
“英格爾先生來上海了?”
“現在應該在車上。我就是過來給他打個前站,布置安防事宜。他将乘大和丸号借道大阪去東京。但是,大和丸号要三天以後才啓航。在此期間你要負責他的安全,并保證他順利登船。”大谷盛二不無沉重地說。
“請大谷君放心,我們保證完成任務。你看還有什麽具體要求。”
“英格爾先生淩晨兩點抵達麥根路貨運站,需要在此之前确定一個安全的落腳點,并保證英格爾的坦途安全。英格爾先生在滬期間會盡量減少外出,但如有需要,你們也要保證他的絕對安全。”
“我們會把英格爾先生的安全保衛工作放在首位的,将盡全力完成的。”陸芃之再次保證着。
“那就辛苦你們了。還有,新近調來的外務總管石門滿倉是琉球人,在日本是一個大财團‘石井株式會社’的實際掌控人,他祖上跟中國南方的一個古老家族頗有淵源。跟子不語先生曾有過交往。我知道芃之兄對子不語先生的看法,但現在還不是對一個人蓋棺定論的時候,重要的是眼下的戰争。其他的,都留給曆史去評說吧。”
“這個我明白,我會安排人跟蹤石門這件事的。”
“那好,時間緊迫,我們各自分頭行動,晚上十點在你這裏碰頭。有什麽情況,走秘密聯系通道。我先走了。”大谷盛二與陸芃之握手,道了珍重,拎着共公文包,出了門。
陸芃之也沒有相送,望着大谷盛二消失在門後,拿起電話,打通了樓下的咖啡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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