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英子也在。
金虎見牧天來了,就從垛牆上下來,對牧天躬身行禮,又跟胡提和英子道别,下樓走了。
牧天騎上垛牆,就問胡提今天過得怎麽樣。
胡提說,還那樣,乏善可陳。
牧天道:“給你個活幹,讓你掙點小錢。”
胡提知道牧天德行,就道,“有事盡管說,兄弟幫忙,提什麽錢?”話雖這麽說,但對牧天日漸看長的那種高高在上的做派還是有些介意的。
英子也聽出了胡提的畫外音,“就是,提錢多傷感情啊。就虛僞。”
“小屁孩懂什麽是虛僞,那些整天拿情懷、願景什麽騙人免費打工的人才是虛僞呢。你不是哭着喊着回家睡覺的嗎?怎麽在這裏喝酒聊天,這不是也虛僞嗎?”牧天夾槍帶棒地一頓搶白。
“人家是要睡的,可是你讓人家金将軍在這裏等,不能幹等吧,我跟胡哥陪他聊聊天怎麽是胡鬧了,怎麽就是虛僞了?”英子根本就不依不饒。
“好好好,不虛僞,沒胡鬧,現在去睡覺,我跟你胡哥有重要的事情要聊。”牧天服軟地說道。
“我不。我不聊,我聽還不行嗎?你這一天,什麽重要的事情我沒聽過?還幫你幹過不少呢?你不能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啊,是不是胡哥哥。”英子裝作一副委屈相,最後對着胡提擺出生氣的表情來。
“你說吧,英子也不是外人。她聰明,說不定還有什麽好主意呢。”胡提對牧。
牧天一時無語。
英子,“就是,還是胡哥哥懂我。我先給你們倒酒。”
說着,捧着酒壇就給他們斟酒。
牧天無奈地看着胡提,胡提擺擺手,意思是别計較了。
“我問你個事,”牧天對胡提說,完了把酒碗遞給胡提。
“問我?”胡提奇怪,舉碗示意了一下,自己喝了一口,把蜿遞給牧天。
牧天接過碗,但沒有喝,“就是你們上街收保護費,那些小攤小販是怎麽就在哪裏擺攤的呐?我是說他怎麽就得到了街上的那塊地方了呢?”牧天表現得十分不解,也迫切想知道。
“那簡單,搶呗。”
“搶?”
“對,就是搶。你看要是一個新地方,就先到先得,你要是三幾天占住了,沒被别人搶去,就可以上工部局領個照,寫上你占住的地點,就行了。你要是占不住,給人家搶了去工部局領個照,那地方就是人家的了,到時候遇到糾紛啥的巡捕就得管了。流動的商販也是有地盤之分的,不過沒有固定的照,隻是允許你做生意,地盤都是約定俗成的。一般他們都井水不犯河水。要是不那什麽,不還有我們的嘛。”胡提侃侃而談,話語間帶着洋洋自得。
“是不是那些小商小販都希望有個攤位啥的?”
“那當然了,有個固定的地方,遮風擋雨不說,也容易積累客戶,形成品牌啊。”
“這就好。這樣,恒祥開張以後,勢必會帶動周邊街巷的小商小販的生意,今天我就注意到有不少新面孔,想來就是你說的那些先到先得的人。這樣,明天就組織一些小商小販去那裏搶地盤,見一個搶一個。”
“等會,等會,見一個搶一個,這也太狠了吧。巡捕是幹什麽吃的?”胡提打斷道。
“你聽我說完,我看了,那裏可能就西邊第一個弄堂口的馄饨攤是有照的,其餘的大部分都是這兩天新來的。巡捕我搞定,你去的時候不會有巡捕。所有參與搶地盤的人,每人給三個大洋,僅限明天。你看,如果是你手下的兄弟搶來了,再有償轉讓給需要的攤販,然後再去收他們的保護費,這不是個可持續的生意嘛,啊?”
牧天見胡提沉吟着,就補充說,“就明天一天,搶來搶不來,三塊大洋都歸他。”
“這活聽起來好像哪裏不對勁,可确實是個好生意,最起碼是個無本的買賣。行,這個忙可以幫。錢呢?我可沒有那麽多錢給你墊啊。”
“哎,你這些日子在泰山會起早貪黑的沒掙着錢呐?”
“掙着了。也不多,都存起來了,你不說要接娘跟二娘來上海團聚嗎?”
牧天一陣心酸,咬了咬嘴唇說,“你大概能弄多少人?”
“百十來人輕松。”
“嗯,那好吧。咱就以一百人來算,十個人一組,一組裏有兩個泰山會的兄弟,以免遇到硬茬。泰山會的兄弟每人五塊大洋。明天一早在廣濟醫院門前集合,英子你不是要去廣德醫院看那個什麽人的嘛?你先去偵探社拿錢,給送過去。先給一塊,完事再付剩下的。”
英子應道:“知道了。不過我覺得……”
牧天知道她要說什麽,就打斷她道:“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就這麽辦了。”
英子朝胡提做了個鬼臉,“老闆就是老闆。”
胡提有點擔憂地說,“這事也不小,要不要跟王大彬彙報一下,通通氣。”
“你們會裏的事,我不太明白。你自己把握。”牧天沉吟了一下道。
“我看算了。他最近好像也很忙,緊着串聯其他分舵的兄弟,要進行什麽幫會的改革,說要緊跟時代,打破過去的框框,核心就是掙一切能掙的錢,壯大泰山會。好像跟老舵主那邊搞得也很僵。聽會裏的兄弟說,他是想走土。”胡提說到後來,露出很神秘地神情,語調也低了很多。
“走土?”牧天不由地重複了一句。
“就是,老舵主不同意,說是壞了祖宗的規矩。兩人現在差不多都水火不容了。”胡提依舊神秘地說。
“這事複雜了。你們泰山會可能要出大事了。你别跟着瞎摻和,不行就到我偵探社來吧,兄弟在一起多好啊。”牧天不失時機地勸說道。
“偵探社的事,還是算了吧,原因我也說過了。眼下你的這事,還是咱自己幹吧,這在泰山會也不算個事。”胡提沉思了一下,對牧道。
“行,你能拿主意我太高興了。就是你剛才提到了大娘和娘的事,我覺得也該考慮接他們來上海了。怎麽說咱們也算在這裏站住腳了。你琢磨琢麽,最近回去一趟,接咱娘她們過來。”
“我一個人回去?”胡提顯然是對牧天的安排有些不滿。
“我要又時間肯定咱倆一起回去。可是……先睡覺吧,這事等兩天看看眼前的事辦得怎麽樣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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