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怎麽而又回來了,林祥雲有問題?”
牧天沒有理會蔣信義,徑直走到寫字台前,拿起紙筆寫了個人名遞給走過來的蔣信義。
“範德瑞?這又是什麽人?”
“這是我需要你查的。算我欠你的,林祥雲的錢,我隻要四分之一。他是什麽人?誰綁架了他,現在人被綁在哪裏?”
“這有點難,需要時間。”
“不難找你?你盡快就行。”
“需要特務股的嗎?”
“不要吧,此人大概沒有政治背景。”
“那好吧。說好了的,盡量。”
牧天低眉看着蔣信義,蔣信義也低眉看着他。
蔣信義還是撐不住,就先開口說,“怎麽?”
牧天伸出手,“王木亮。你不是知道我來要這個的嗎?”
蔣信義一笑,從旁邊的一堆文件裏抽出一個文件袋來,遞給牧天,“車上看去吧。”
牧天接過文件袋,夾在腋下,兩手比劃着說,“你給我的藤是不是還短了點?”
“哦,短嗎?我怎麽覺得已經夠長的了。”
“我需要林箫在日本的情報,當然不僅是他與汪先生的交往。明早就要,最遲不過明天晚上下班之前。三少說明早就給我的。”
“三少?你知道這要花時間的,東京和大阪離這裏都很遠的。牧公子。”
“叫探長。”
“哈,在我這裏你就是個包打聽。”
“有那麽一天就不會了。”
“哦,希望這一天早點到來,探長先生。”
“你是什麽人?”牧天突然嚴肅地問道。
“這什麽話?法租界巡捕房政治科副科長,蔣信義是也。”蔣信義微微一愕,随即放平了聲調回答道,還帶着點戲谑。
“這一點也不搞笑,我問的是真實身份。”
“牧天,你這個人有意思。當初季若曦來找我幫忙的時候,我問過你你是誰了嗎?做人要厚道。”蔣信義的語氣裏充滿着惱火。
牧天一窒,拿手指點着蔣信義,轉身出門,“嘭”地甩上門。
蔣信義望着關上但還微顫的房門喊道:“看好你的瓜!”
他悻悻地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聽筒,撥了幾個号碼。電話接通,響了三聲,他就挂上電話。坐在辦公桌上,抽出煙來,點燃,剛吸了一口,電話就響起來了。
“先生,是你家要換門鎖嗎?”電話裏傳來一個略顯蒼老的男聲。
“不換鎖,隻配把鑰匙。”
“四葉草,我是三角楓,有什麽指示?”
“叫皮克立刻來聽電話,我等着。”
“是。”
聽筒裏傳來放在桌上的雜音。
蔣信義腦袋夾着聽筒,坐回椅子上,将雙腳翹到寫字台上,舒服地吸着煙,隔着吐出的煙霧,雙眼直直地盯着天花闆。
牧天讓兩個守護者上樓,把林祥雲安排在餐桌前坐下,吩咐守護者不要讓任何人跟林祥雲說話。也不要回答他任何問題。就跟着金虎上樓來了。
他剛一在辦公桌前坐下,想給胡提打個電話,英子就進來了,說有個彎頭浜的盧先生要報案,想跟他談談。
牧天放下電話,對英子說,所有報案的電話都先登記,問清楚緣由。談不談,見不見,由牧天決定。還有,二楞的那些人來報案的一律先登記,然後回家等消息。
英子應聲要走,牧天叫住了她,“你打電話給怡和居,要兩碗大排面,給二樓的林先生,然後去百貨,随便什麽百貨公司,買套像樣點的衣服,裏外要全套。也是給下面的林先生的。讓金虎開車送你。
英子說,這也不是飯口,哪有飯可訂?
牧,錢,錢是幹什麽的?
英子還是不理解,牧天隻好道:“錢的作用就是讓所有不可能變爲可能的。”
英子似懂非懂答應着,她看着金虎,突然心道:反正錢也不在我這兒,金将軍明白就行。所以還是愉快地去打了電話,然後跟金虎去了百貨公司。
不過,當她看到骨瘦如柴,又邋裏邋遢的林祥雲的時候,實在想不明白,牧天爲什麽給這樣一個男人買吃的,還買穿的。
吉普車在南市的街道上穿行。雖然早已見不到戰争的烽火,也聞不到硝煙,但随處可見的廢墟與在廢墟間如僵屍般遊蕩的人們,讓牧天的情緒異常低落。
他想到了戰後的彭縣,竹林寺,娘,大娘還有妙行師太,甚至是葉子和彭海泉,還有孫志淳那孫子。
他不由慘笑了一聲,在心裏。
戰争是這樣的,會留下許多的思念,甚至是戰争本身。
汽車開進了一個挂着“華埠警察局”牌子的大院,警察們已經列隊等候了。站在兩隊之間的王木亮見吉普車停下,就小跑着來到剛下車的牧天的跟前,先立正敬禮,然後伸出雙手。牧天象征性地握了握王木亮的手,轉身打開後車門,引林祥雲下車。
林祥雲哪裏見過這陣勢,難免有些心虛,雙腿不由有些顫抖。
牧天靠近他一些,告訴他要端着,端得好了,活,端不好,死。
林祥雲點着頭,嘴唇顫抖着說不出話來。
王木亮上前,一個立正,敬禮。
林祥雲還是止不住地一怔。
“林先生,請。”又對牧,“牧探長,請。”
牧天抿嘴一笑,伸了伸手,示意王木亮先。
王木亮猶疑了一下,還是先邁了步。
牧天随即邁步,走在王木亮的側後。
他後面是林祥雲和金虎。
再後來是王木亮的副官,政治處的處長董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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