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泡子周圍的圍堰上長滿了茂密的次生榆樹林。
伸往水裏的淺灘異常平緩,沙子也雪白細膩。
一年一度的鹧鸪節就是在這裏舉行的。因爲地處鹧鸪島北部,因此島上的人統稱這裏叫“北海子”。
此時中秋已過,盛夏的時候,幾乎全島的人,無論男女老少,都在這裏戲水納涼。
這就構成了與陸地連接的獨特地理特征。如果需要,可以将四周的圍堰炸開,鹧鸪島就成了彙入大龍湖的一座孤島,與海子蕩融爲一體。
炸圍堰這事隻在前年崗村帶着一個大隊的日軍要大舉進攻海子蕩的時候發生過一次。當時,原來連接鹧鸪島的陸地,瞬間變成了**一片。
崗村覺得着太神奇了,做了道簡單算術題,如果要拿下海子蕩需要上萬士兵葬身魚腹。要徹底占領這裏,還需要三萬兵力。
那時日方急于西進,不可能在已經成爲後方的海子蕩地區部署重兵,再加上緊接着整體戰略的改變,也促使了崗村招降納叛計謀的實施。他先陳兵數萬于陸地之上,搖旗呐喊,接着就火炮連發,又出動十餘艘炮艇槍炮齊射進蕩。
可是,高高的蘆葦蕩擋住了他們視線,完全如盲人一般。而且兩艘炮艇在水網裏被漁民的漁網纏住,前進不得,也後退不了。島民們借着蘆葦蕩的掩護,不停地弄出些動靜來,消耗炮艇上的彈藥。尤其是夜晚,各處便有冷槍打來,輕重武器都有,不少士兵中彈,死了的也有七八個。
島民們除了幾個被燃燒的蘆葦燎傷的以外,幾乎沒有任何傷亡。
由于懼怕再有艦艇被困,崗村不敢再放炮艇進來。
就這樣僵持了三天三夜,炮艇上的小日本們差不多彈盡,而糧早已經是絕了。
最後,剛才隻能押着與鹧鸪島接壤此時卻一水之隔的鎮南縣的僞縣長夏敬軒,搖了條烏篷船,打着白旗進來談判。
王以棟審時度勢,接受了崗村的條件。
其實條件很簡單,不得容留任何抗日激進分子,并協助日軍搜捕可能過境的敵對力量,如果發現任何敵對分子,要及時上報崗村,日軍如果從别的渠道得到确鑿的消息進蕩抓捕可疑分子,需要提前照會蕩方。如有軍需物資需要過境,也要提前予以照會,蕩方有義務保證過境物資的安全。
王以棟完全把這些當做了一場生意,尤其是他強調必須寫上有償提供糧食和其他生活物資,并且拒絕“投降書”這三個字,隻能簽“合作協議”。
面對七八具蓋着白被單的士兵的屍體,還有已經在烈日下饑腸辘辘險些脫水的士兵,崗村把打掉了的牙咽到肚裏,叽裏咕噜地說了串日本話,還是在協議書上簽了字。爲了協助抓捕激進分子,崗村送給了王以棟三艘小火輪。那是日軍在内河運輸物資的老船,燒煤的,航速才十節。還因爲冒煙,在大龍湖一望無際的水面上,一眼就發現了。
雖然崗村拿這個“共榮”的典型曾大肆地炒作了一番,但王以棟卻認爲,這場交易還是他賺了。更重要的是,海子蕩的人,從此不再怕日本人了。有事沒事,還拿他們“八嘎,八嘎”的逗樂。
小火輪也被王以棟從武漢請來工匠改裝了,不僅加裝了鋼闆和機槍,因爲改燒了木炭,不再冒煙了不說,航速也提高到了差不多十五節了。
作爲能源,木炭是可以自給自足的,不用從蕩外運來。隻要命令次生榆樹林泛濫的螳螂島專事燒制就行。據島主仇千仞估算,島内榆樹林存量,夠三艘小火輪燒六七年的。
此時,被改成王以棟專屬的小火輪“蕩海一号”已經停靠在鹧鸪島最大的碼頭,島南碼頭上。還有“蕩海二号”,是王以棟随從的所乘的。
碼頭上鋪着蒲草的紅毯,兩旁的童男童女,穿着花花綠綠,組成了一條甬道,孩子們手裏都捧着新鮮的野花。
接着是韓鵬舉衛隊,總共三十六人組成的三排的儀仗隊。
早已在此恭候的各島島主們肅立在隊伍的最前方,引頸望向碼頭上“蕩海一号”小火輪的甲闆。
“蕩海二号”上的正副羅漢跑上碼頭,迅速地站成兩排,将歡迎的人群隔開,與儀仗隊并排而立。
号手“嘟嘟”地吹響了号角。
一時,鑼鼓齊鳴,鮮花搖曳,彩旗招展。
王以棟從船艙走上甲闆,揮手緻意,馮茹芸挽着他的胳膊,也騰出手來,揮手緻意着。随後出來的是牧天、皮克、蘇瑪麗,以及五虎保镖。
島主們湧上前去,紛紛與下船的王以棟握手問候。
牧天眼睛一掃,突然發覺不對,在十二個島主中,獨缺龐英培。他心知此事可能會出幺蛾子,就小聲對皮克說,“我說你帶的人少了吧。”
“不可能,你說的是觀光,再大規模,别人一眼就會看出來,我們來的是軍隊。”
“沒那麽邪乎。”
“有那麽邪乎!你沒打過仗。”
“我是沒打過仗,可是我知道人多就比人少好。”
“我還有其他人。還有,你不說要掌控大局,兵不血刃的嗎?”
“别血刃血刃的了。其他人呢?”
“如果金将軍提供的地圖是準确的話,現在已經到達指定位置了。”
“指定位置?你跟金虎背後搞什麽?我還怎麽掌控大局?”
皮克聳聳肩。
說話間,島主們已經跟王以棟寒暄完了,又一同檢閱了儀仗隊,上了各自船載來的馬車,奔北海子而去了。
望着逶迤而去的馬車,牧天和皮克傻眼了,相互探尋地望着,都是一副一籌莫展,無可是從的樣子。
“現在你如何掌控大局,大局都都已經走了。”皮克狠狠地揶揄道。
牧天氣得一跺腳。
郝德安牽着兩匹馬過來,“牧先生,少爺看你們相談甚歡,不忍打擾,就留了兩匹馬叫在下候着二位暢談。現在請上馬吧。”
牧天一躍上馬,接過缰繩,扯過馬鞭就要奔去。
挑釁,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死到臨頭了還敢挑釁,看我是如何把你當衆沉塘的!
韓承禮,小樣!正要揚鞭。
皮克牽着缰繩大叫:“等等!”
牧天勒住正要奔跑的馬,望着皮克。
“蘇瑪麗,蘇瑪麗哪裏去了?”皮克焦急地仰望着馬上的牧天喊道,又對郝德安,“你看到蘇瑪麗在什麽地方?”
“蘇瑪麗?”郝德安很是懵懂。
“對,蘇瑪麗。一個女人,外國女人。”皮克一邊焦急地說着,一邊用手在頭臉身上比劃着。
“哦,你說的是那個外國娘們,她跟王爺和夫人的車走了。”郝德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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