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天定睛一看,原來是飯桌上就讓自己多看了一眼的英子。
隻見她婀娜而來,斂住上身,趨前一個萬福,又抱拳一拱道;“王爺安好。”又側身雙拳一拱:“兩位貴客好。”
随後側立王爺近前,等着王以棟發話。
牧天這才認真朝她看去:葉眉俏目,明眸皓齒,嫩紅的小口微抿,線條飽滿,亭亭玉立,萬種風情裏卻透着骨子裏的一股英氣。飒爽得簡直不要不要的。
“好了,大家吃飯時都見過,我也不多啰嗦了。英子。”王以棟啜了口茶,把其餘的茶水潑到茶海裏,放下茶盞,眼睛盯着茶海的水。
“婢女在。”
“牧天先生高風亮節,助人爲樂,主動留下來爲我們海子蕩排憂解難。皮克先生呢,也留下來,照顧牧天先生,出出進進的,難免有用得着電台的時候。他享受優先級,随到随用。你要提供盡可能的幫助。”王以棟語氣莊重地吩咐着。
“是,王爺,婢女明白。”
“好了,你回夫人那裏去吧。”
英子答道:“是,王爺。”更深地行了個萬福,又朝牧天兩人,淺淺地屈膝,然後風一樣離去。
“喝茶。”
王以棟把牧天和皮克的茶盞斟得浮溜浮溜的滿,然後面帶微笑地伸手示意“請用”。
牧天掩口喝掉,放下茶盞,“今日聽前輩說茶,實在受益匪淺,王爺蕩務繁忙,就不打擾了,晚輩也該去查那兇案原委,希望不辜負前輩的信任。告退。”
牧完,朝王以棟拱手拜别。一邊起身,一邊碰了碰還端着茶盞的皮克。
皮克一口喝掉盞裏的茶,放下茶盞,朝王以棟拱了拱手,跟着牧天躬身離去。
牧天甫一出門,就有金虎木虎接着。
“我們這就去吧?”金虎小心地問道。
“勞煩金虎将軍帶路。”牧天客氣了一下,見皮克跟在身後,便停住腳步,“你不是有電報要打嗎?”
皮克愕然,随即嘿然一笑道:“哦,對了。可我不知道電台在哪裏啊。英子又怎麽找。”
“電台和英子都在夫人那裏,讓木虎兄弟帶您去吧。”金虎說着,對木虎耳朵叨咕了兩句,拍拍他的後背,伸手示意給皮克,請他跟着木虎就行了。
皮克轉身倒退着給牧天比劃了個“OK”的手勢,“晚點兒見。”就轉身跟着木虎走了。
“牧先生,您是坐快車,還是慢車?”牧天還在注視着皮克的背影,就聽金虎在旁邊說道。
牧天一回頭,這才看到旁邊停着兩輛馬車。一輛是兩匹馬拉的四輪馬車,一輛是一匹馬拉的兩輪馬車。兩個馬夫牽着各自的馬在那裏侯着。
“哦,快車吧。有多遠?”牧着就向四輪馬車走去。
“牧先生,快車是這輛。”牧天有些愕然,折過身子,爬上了兩輪馬車的座位。
座位異常逼仄,僅容一人勉強坐下,像牧天這樣身形的人,坐在裏面難免憋屈,長腿很難伸直。牧天抱着膝蓋,左右一陣蠕動,才把自己弄舒服了。
金虎接過馬夫手裏的馬鞭,一個縱身,上了駕駛座,一抖缰繩,長鞭一甩,“叭”一個炸響,駿馬奮踢,直竄出去。
牧天一個後仰,險些倒飛出座位。他急忙抓住面前橫杆,才穩住身形。
乖乖,這還真是快車!
“牧先生,沒事吧?”金虎駕車,沒有回頭,關切地大聲問。
因爲本來就大的風,如電般從耳邊呼嘯而過。
牧天抓住欄杆,盡量前傾着身子,“沒事,這真是快車啊。”
“速度沒問題,就是颠點。蛤蟆島有三輛這樣的馬車,都是處理緊急公務用的。其他每個島都有一輛同款的,是由蛤蟆島配給的,也用來處理緊急公務。一般人不可以随便用。不過,王爺說了,這輛快車還有那輛四輪的,都交給牧先生調遣。我就是您的車夫。”金虎大聲地喊着。
“謝謝王爺關照,就是委屈你了,金将軍。”牧天想表示一下慰問,但大風嗆得他的語言斷斷續續。
“嗨,你就别磕碜我了,什麽将軍,不過是王爺強貼上來的金标而已。你懂的。”金虎依舊扯着嗓子喊道。
金虎這人挺有意思的,在正式場合或者人多的時候,始終是不吭不哈的不苟言笑的形象,這剛脫離了那種氛圍,說話明顯就換了一副腔調。
牧天看不到他的臉,說不定面孔也換了一副。
馬車飛馳,十來裏路轉眼工夫也就到了。
下車卻是個麻煩,牧天已被颠得股臀俱麻,兩腿也有點站不起來。
“哎呦,抱歉牧先生,小的該死,害牧先生受苦了。”急忙上前,連拉帶抱地把牧天裹挾了下來。
牧天恢複了一下知覺,打量着旁邊的一座頗具規模的民居。與客館的并無二緻,隻是門上多了一層厚厚的蒲草簾子,窗戶也是封死的。
“就這兒?”
“就是這裏,牧先生請。”金虎說着,在牧天的左前引着,掀開簾子,打開了一把大鐵鎖。
推開兩扇門的一扇,寒氣撲面而來。經曆過段亞明小樓地下室大缸極寒的牧天倒沒有覺得什麽,金虎立刻佝偻起身子,打了個噴嚏。
手裏的松明火把差點跌落。
“不,不會凍,凍着您吧,牧,牧先,先生?”金虎有點牙齒打顫地說着,不過牧天還是能夠感受到斷續中的關切。
“您,您等會兒,我給,給,給您找件棉襖,披,披上。下,下,下面,還,要,要要,冷多了。”金虎還是不連貫地說。
還要下面?這裏已經是人體能夠忍受的最大極限了,是在段亞明小樓自己看到夏尊丏胸前有帶翅膀的牛頭的時間段。
金虎在一扇蒲草門的兩旁找到兩件棉襖,遞給牧天一件,“穿穿,上上吧,這裏,也也不,不,講究好好,好看了。”
他告訴牧天,這是值班換冰人用的,王爺專門從蘇州定制的加厚的絲綿棉襖。
說話間,金虎打開了那道全是蒲草制成,大約一尺厚的門。
門很窄,僅容兩人交集都需要側身才能通過。
下面是一個稍緩的台階,大約有三十來級。
接着是一間地下室,足有二十平米。
中間一個齊胸高的台子,上面藍黑色的被單下蓋出一個人形。
想必這就是兇案的受害人餘德林了。
牧天沖高台鞠了三個躬。
“這麽大?”牧天打量着四周映着火把光亮的巨大冰塊,詫異地說。
穿上棉襖的金虎恢複了說話的完整,“都是德林他娘要求的。她說人死了,不能委屈了他。這些冰都是島上派工,各家輪流來換的。冰面上一有水就得換掉,差不多一個星期就要換一次,有時候還短一點。這裏每天早上天剛亮的時候就有人來。”
“哪來那麽多冰啊?”
金虎沒有說話,徑自走過平台,走到一面冰牆上一扇蒲草簾子跟前。很費力氣地把簾子掀開。
一股巨大的冷氣卷地而來,在火把的焰火下,析出一股淡淡的白煙。
牧天也感到了一絲冷意。不由輕輕地抖了一下。
金虎見狀,趕緊合上了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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