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天還沒有想好對策。幾次想找強森商量,但都抑制住了自己的沖動。
男人一旦起心動念,就要幹下去。
雖然沒有想好具體怎麽對付房子龍,但他堅定地認爲:幹就完了。
不就是喝茶嘛?葷能葷到哪裏去?
看你能做出什麽花頭來。
于是,他早早起床,很快地收拾停當。
房子龍倒是悠然,直睡到自然醒,朦胧中看到收拾停當的牧天,心裏不由嗤笑一聲,暗道:幼稚,哈。
房子龍不慌不忙地洗漱打扮,牧天也不催他,反正是白相白相,原來是用不着猴急的。
牧天不喜歡穿着組織印記太明顯的青年裝上街招來,換了個粗布長衫。
房子龍卻不然,找了件嶄新的制服。
“穿這個?太像江北佬了。”房子龍嘲諷着牧天的裝扮,“不有新發的制服嘛,找出來換上。”他不由分說,就從床底下替牧天拉出箱子,甚至麻利地打開,那陣仗完全不給牧天反應的機會。
這小子身手挺敏捷啊!
牧天詫異,就上前一手合上箱蓋,按壓着。
“不用,我喜歡這件。”他笑意連連地望着房子龍。
“你找到了?”房子龍卻指着箱子誇張地說,顯然他說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因爲他打開箱子的時候,那上面赫然放着那隻玩偶——錫兵。“段亞明他……”
牧天的笑意還在臉上,沒有言聲。
“他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你沒把他怎麽樣吧?”房子龍臉上閃過意思的恐懼,悄聲地問道。
“講笑,他一個大活人,我能把他怎麽樣?你都看到了,我打不過他的。是的伐?”牧天扯着嘴角道。
房子龍一時無語,沉吟地望着牧天。
“怎麽,不跟我去紫廬喝茶,去彎頭浜白相啦?”牧天的語氣裏多了點揶揄。
“哪能啊,說好了的。去去。你确定穿這個”
“确定。”
兩人相視一笑,好像達成了某種默契,相跟着走出宿舍。
駐地到彎頭浜不過小十裏路,這對兩個棒小夥來說,完全不是個事。
兩人出了駐地,放開長腿“刷刷”踩在砂石的路上直奔而去。
到底是牧天的腿長了一些,始終在前,與緊跟的房子龍差了一個半身子的距離。房子龍緊趕慢趕,就是無法超越。
不料剛走了兩三裏,一輛吉普車從後面趕上來,打橫斜在他們面前。
強森!
兩人驟停,立正敬禮。
“教官好!”異口同聲,臉上卻滿是疑雲。
“上車吧。”
自己就是去白相,哪有讓長官開車送的道理。
這回牧天和房子龍兩人的心思是一樣的。
“上來吧。我去彎頭浜公幹。順便的。”強森見他們猶豫,又是邀請,又是解釋地道。
牧天聞此,也不說話,開門上車。
房子龍略一愣,也跟着上來。
“長官周末還公幹呢,夠辛苦的。”剛一上車,房子龍就發揮起自己的優勢來。
“哈,軍人嘛,命令。”
“明白,長官辛苦。什麽時候也給我們下到命令,段亞明都去執行特殊任務了。我們也想去啊。”
強森的肩膀微微一顫,沒有說話。
“是吧,牧天?”
這小子想幹啥?拿着段亞明跟強森說事,還拉上我?
牧天不動聲色地沖房子龍笑笑。
“是不是我們的學業成績不好,才挑選的段亞明啊,長官?”房子龍這是明目張膽的試探了。
“哦,NO,NO,你們都很優秀。不過段亞明可能更适合這次特殊行動吧。這不,牧天馬上也就結業了,他的密碼學科上完,就可以随時離開了。”強森的語氣很莊重,聽起來又很随意,像是拿信息的不對稱來體現自己的優越感,也像是套近乎。
“真的啊,牧天,這你也不告訴一聲?”房子龍莫名的興奮,是想表現自己的天真。
不過誇張了點,聽起來一點都不那麽爛漫。
牧天輕拂過房子龍指點着自己的手,“強森,我們到紫廬茶社就可以了。”他前傾了一下身體,對着強森的耳朵說。但聲音一點也沒有降低。
“喝茶?”
“對對,喝茶。您一塊來嗎?長官?”房子龍又插話道。
真是不失時機啊。
“不不,你們去吧。我威士忌、咖啡喜歡,茶不行。”強森好像很遺憾地說。
房子龍又邀請了一會,強森還是婉拒了。
車已經開上了天齊路,瞬間就到了紫廬的門前。
強森開車走了,兩人步入茶社。
進門前,牧天還下意識地朝段亞明,現在是黃尊丏住的那棟小樓的方向望了一眼。
照例的堂倌迎上,照例的問候,隻是此番喝的是“花茶”。而且房子龍說訂好了位。
牧天立刻警醒了一下:啥時候訂的位?
房子龍并沒有回答,隻笑笑,然後示意牧天上樓就得。
所謂的花茶,并沒有想象的那麽污。
反而清雅得很。
淡綠的帷幔,撐起一片田園色彩,你甚至可以聞到青草的味道。
本色的巨大茶海前坐着一個着淡綠裙衫,結一高高的發髻,兩鬓垂縷淡淡的秀發的女子。那就是茶奉。隻見她蠶眉杏眼,鼻梁順直,唇紅齒白。一雙玉手,如蔥纖指,一手撮袖,一手在調制茶湯。
兩個圓凳,雕着镂空的龍鳳,置于茶海之前。那是品茶人的坐處,正虛位以待。
對面窗下,淡綠的帷幔邊同樣一個玉人,衣着打扮和長相,與那奉茶的女子簡直一模一樣。同樣的一雙玉手,同樣的如蔥纖指,不同的是正在操琴。
琴是古琴,古色古香,低徊的是“喜洋洋”的韻律,隻是簡明了些。沒有了複雜的和弦,便覺了更加的空靈悠遠,直沁心脾。
四角的香幾上,沉香袅袅,是一種不濃不淡,恰到好處的沉醉。
這種場景隻有說書先生的嘴裏才展現得出來,牧天從來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夠身臨其境。一時間,就給收了心魄,傻愣得連茶奉遞到眼前的茶也沒有覺察。
遞茶的是秋棠,而操琴的是春桃。她們是紫廬精心調教出來的一雙頭牌。也是雙胞胎姐妹,所以長得也一模一樣。
房子龍輕捅了牧天一下,牧天竟然被驚着,差點從茶凳上跌了下來。
秋棠放了茶盞,隔着茶海欠身欲要扶持。
驚鴻中煞白的溝壑在他眼前閃過。
哦,嗎愛噶的。這是藏龍卧虎之地啊!
牧天單手撐地,坐直了身子,也斂了心神。
“不打緊,不打緊。”又雙手抱拳對秋棠道,“謝姑娘,謝謝姑娘。”
秋棠嫣然,又把茶盞端起,奉到牧天眼前。
牧天莊重地接過,輕抿了一口。
“好茶。”
“謝公子喜歡。”秋棠說着起身就是一個萬福,萬般柔順與妩媚。
牧天喉頭一緊,又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房子龍見牧天已經入港,就拍拍他的肩膀說,“牧公子你品,你慢慢品。我……”
他不再說下去,隻豎起大拇指朝身後指指,嘿然一笑,“你懂得。”
房子龍起身。牧天這才完全清醒,伸手要抓房子龍。
秋棠的玉手伸出在先,抓住了牧天的腕,“您就是報上登的牧天,牧公子?”
牧天愣了一下,朝秋棠懵懂地點點頭。
再回頭時,早已經不見了房子龍身影,隻有側後的帷幔在輕輕地飄動。
牧天的手腕還在秋棠的手裏。
“這茶喝到三道才能品出味來,公子安心品茶。房公子有自己的事情,男人嘛。放心,用不了多大功夫的。”
牧天一時不置可否,愣愣地看着手腕上秋棠攥着的手。
秋棠并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隻是順勢松開了手,繼續往茶壺裏續水。眼角卻始終挑着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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